段青这个若离太子音律造诣颇高，一曲弹来，丝毫没有阻隔，显得是那样的沉静，忧苦欢乐都在那样的静静地琴声中点点述尽，不是激烈，不是曲柔，却是那么自然而然的出现，优雅，沉静，将人的心思去尽，只是淡淡的，轻轻地融入一首曲音中。
一曲既罢，却没有听见那楼上女子的歌喉大展。
显然，只是震惊，而己。
顾倾城嘴边有着淡淡的浅笑。真看不出来，这个玩世不恭的太子倒是对于音律如此精通。顾倾城满满的在眸底浮上了一层惊艳。
都知若离太子手上死人无数，杀伐攻占，从不留情，而且世人都知这个若离太子就是一恶魔。初始此人的清雅琴声，倒是着实震惊了一把。
琴为心声，杀人无数，双手血腥的若离太子的确是，深不可测。
顾倾城眸中一片清明。什么话也没说，就那样等着。
不负众望，果然有声响从楼上传来。
却是个丫鬟。
只见那个丫鬟出来，素衣麻布倒是干净，道，“刚才弹琴的公子，若是方便，可否上楼一聚？”
段青只是幽深的看了一眼顾倾城，接着道，“不知美人姐姐可否告知，我等实在是为了一睹佳人风采。自然，这是在下的至交好友的心愿，望姑娘成全。”
丫鬟眉头一皱，自回了雅阁，不久出来，道，“我们姑娘有请公子，至于公子所带之人，姑娘说那是非我们过问的。”
段青“嘿嘿”一笑，见了顾倾城，凑近来，邀功道，“如何，不知顾公子如何感谢？”
顾倾城瞥了一眼，眉目不变，“那就请段公子独享美人恩，在下告辞。”挑衅般的挑挑眉，说完就要起身。
段青一愣，难道真就是为了听那歌，对顾倾城这个人，段青自认十分了解，顾倾城说话办事是从不做无用功，不过嘛，这次却是大大不对。若说是为了好奇心，这也未免太过于大动干戈，要听歌，就将歌姬带回去不就可以了。单跑青楼，还挺有意思。于是段青凑近了，以近乎耳语的声音道，“怎么？美人恩不是对于王妃才是，来了，要不，在下十分好奇于王妃的目的。”
顾倾城浅笑，“自然是为了美人恩。”
段青哑然。随即面色一动，对着那个据说是歌姬的丫鬟道，“不用了，美人自是身居深闺，岂可轻易示人？”说完还摆摆手。
顾倾城和那个丫鬟都哑然了，实在是无语于这段青的反应。不过，顾倾城倒是看出段青有些意思，不为美人，跑到这玉渊阁来。挺有意思。
还未回过神来，就听得一个声如黄莺出谷的声音轻轻道，“公子高才，纤尘十分佩服。纤尘相邀却是为了公子的琴艺，望公子不要推辞才是？”
一个美人已经慢慢下楼来，身形瘦削，肤白如脂，盈盈一双水眸微动，不是绝美却是味道十足，袅袅婷婷，倒还是真的是青楼中的极品。
美人浅笑盈盈，顾倾城也觉得不应该打搅这享受美人的时刻。然而，大堂那个圆形台子却是散了人，不见人，只见那个台子中间放上了琴筝，显然是一番新的装饰。
玉渊阁的效率，也的确惊人。顾倾城淡淡一笑。
却听得美人对着段青道，“不知公子可否为纤尘伴奏琴？”
段青幽深的看了一眼，便允了。
纤尘，正是这三个月来的花魁，人美琴美，倒是适合风花雪月。
周围人声鼎沸，谈论着美人的美和琴艺。
顾倾城便找了个座位，听歌了。
玉渊阁每月都有献唱，而今日，是这个月来的花魁纤尘的献唱的时候。顾倾城这才明白这里的人，难怪那么多。果然是见美人。
一切正常，段青那厮的琴艺果然不错，让人余音绕梁的流连。只是对于顾倾城却是多余了。这琴艺虽高，却是少了几分真，听着舒服，净化人心，却没有过多的悲欢离合，只是有些感觉眼前出现了那废池乔木的凄凉，也，仅仅如此。只有淡淡的身处其中。
纤尘唱的是《扬州慢》，就是不知美人干么选了这个亡国的曲子，顾倾城只是轻笑。
纤尘的歌声的确是一绝，清雅飘逸却不显得虚浮，算是那些歌姬中的翘楚了。
还在余音中，沉浸，只是顾倾城一个评价是，不错。算是给了面子，当然，这是不能真的对着那段青说的。
然而，顾辰睿这个时候却凑了过来，诡异小声只用两人能听到的声音道，“娘，你说红杏出墙怎么办？”
恩？咦？
正在疑惑间，只觉得脸上被人凑了一口，回身来却发现是段青站在了面前。正在朦胧间，只听周围一阵抽气声，却是无人说什么。
顾倾城回头，正觉奇怪，面前的儿子的脸瞬时变得尴尬。却见段青持起了顾倾城的手，道，“献给你的琴声，你可喜欢？”
顾倾城忙缩回了手，只是一阵心惊，这小子分明是告诉这些人自己和他是断袖。正愤然间，儿子拉了自己的衣摆，生气还没完，正待破口大骂，却想起，等等，这小子告诉别人断袖有什么好处。要说这玉渊阁也见过了不少貌美的男人。
奇怪，非常奇怪。
这时却听得如玉的声音在大堂中响起，“各位大爷们，纤尘姑娘这次献唱乃是最后一次，所以，纤尘姑娘将为大家唱最后一只曲子。此曲就是刚才那位公子所说的‘一斛珠’”
如玉神色如常般的浅笑，而纤尘则是带了几分羞怯。果然是美人，害羞也是同样动人。纤尘清浅的声音轻轻道，“纤尘自出道以来，多谢各位的捧场，此次，纤尘也望各位喜欢纤尘的歌。”
台下的众人都不服了。
唏声不绝。
“哎，这纤尘原来也要从良了。”
“可不是，大爷我就听过几次，这丫头竟然就那么走了。”
“可惜了，也不知谁家的男人有这个福气。”
说完摇头晃脑。
纤尘清清亮亮的声音响起，不得不说那是非常高超的曲子，歌喉也不错，淡淡的，带着一丝少女情绪。
“晚妆初过”的浅淡到“笑向檀郎”的羞怯，将闺中少女的清雅融入其中，虽则是艳词，却生生唱出了清浅的味道。
一曲既罢，纤尘淡淡屈身，向后面走去。
顾倾城唇角微勾。
歌声清朗，人声浅淡。
而更奇怪的是，这里的人霎时变得安静，半丝声息也无。只有呼吸声存。
顾辰睿再次拉了老娘，眼眸瞟向楼上。段青似笑非笑。顾倾城正待奇怪，也就转头去看了一眼。
果然是疑窦丛生。却不料原来如此。不过心里颇有些疑惑。顾倾城眉目逐渐皱起。
那上有一人，身形颀长，那个人影渐渐走来，红衣如血，眼眸犀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