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里,他们将不用再顾忌什么赐婚,再也没有人可以拆散他们!
“可是……”夜雅媛明白了,炎竞明今日约她,是想带她去私奔!
“竞明哥哥,你想过没有?如果我们就这样离开了,我们的家人该怎么办?我的爹娘,还有炎伯父和伯母,他们又该怎么办?你也知道的,抗旨可是大罪,是要诛九族的啊!”
她怎么可以这么自私,为了自己,而让亲人遭灭顶之灾呢?
“你一心为他们考虑,可是他们什么时候为你,为我们想过?”炎竞明听了夜雅媛的话,却一下子显得愠怒起来。
他想起他的父亲炎致远,他就觉得一阵恶心:夜家被赐婚,他非但不遗憾,反而欢喜地退婚;并且不知道从哪里听来的小道消息,说自己在太子府,和当今圣上最宠爱的六公主龙晨芙有私交,就极力鼓励怂恿自己去亲近公主,力争来日能当上驸马!一举跃龙门!
那个野蛮不讲理的六公主,他可是见一次就头疼一次啊!自己怎么可能喜欢上那样目中无人飞扬跋扈的女子?更何况自己的整颗心,早就满满地交给了眼前的这位女子啊!
早在三年前夜雅媛的那场大病,炎竞明就暗暗发过誓了,今生,非伊不娶!
可是,眼看就要达成夙愿了,怎么就莫名奇妙地杀出一个四王爷来,执意要同自己争夺佳人呢?
那一刻,炎竞明也我的确感觉到了深深的悲哀:作为一个无权者,唯有任人宰割;作为一个无权者,连自己最心爱的女人也保不住!
“雅媛!”炎竞明用深情而期盼的眼神看着眼前的女子,再过几天,就是二月十一,也就是她要另嫁他人的日子了,今日的决议是他们最后能在一起厮守终生的机会!
夜雅媛看着炎竞明期盼的眼神,心里也是有动摇的,毕竟能嫁给他,曾是她最大的人生梦想。可是……当她想起父母的时候,她就不由地犹豫了。
为人子女,怎么可以这么自私,为了自身所谓的幸福,而让父母遭受牢狱之灾?
而且娘亲说的对,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即使他们真的私奔,就能保证一定那么稳妥无误?如果万一到时候,还被官兵抓回京城,那样的话,就连炎家也没法活了,自己怎么可以拖累炎家?
想到这,她心里满是哀戚,痛苦地摇了摇头,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她才鼓起勇气拒绝了炎竞明:“对不起,竞明哥哥,我……不能答应你……,为了夜家,为了炎家,也为了……你的前程……”
炎竞明现在在太子府担任从事官,可谓是年少有为,作为未来储君的太子殿下,对他也是信任有加。他的前程,是光明而美好的,炎家早就将光耀炎家门楣的希望寄托在他身上了。她,不能耽误他。
听到这话,炎竞明心蓦地一沉,眼眸也瞬间黯淡了下来,声音更是极为低落的:“雅媛……”
她果然还是想过去一样,总是为了别人着想,为了别人而牺牲自己……
夜雅媛从怀里掏出花灯会时,炎竞明送给她的那块玉牌,递了过去:“竞明哥哥,这块玉牌……我没有资格再保管了,还给你吧,将来,你可以将它交给你的妻子……”
“不!我不要!”炎竞明摇了摇头,一面激动地按住夜雅媛的肩膀,“雅媛,我不要娶别人,我只要娶你,你懂不懂!”
“竞明哥哥,你清醒一点!”夜雅媛也不由提高了音量,“我们,已经没有别的选择了……这个,你比我更明白的!竞明哥哥,忘了我吧……”
“雅媛……”炎竞明何曾像今日这样痛苦和难过过,他只恨自己以往对夜雅媛不够珍惜,那时以为是自己唾手可得的东西,所以对她总是不冷不热的样子;却没想到会有今日,他要永远地失去她的时候,那样地痛!
夜雅媛心内的痛楚不比他少,却还是要强笑:“你会遇到更好的女子的,竞明哥哥,你是我心内最完美的男子,这世间,谁也比不过你的……”她一面说着,一面笑着,一面却流着泪。
“别说了,雅媛……”炎竞明懊恼地揽她入怀,这一刻,他只恨自己的弱小和无力,因为他保不住她,从此,他将永远地失去她!
良久,夜雅媛轻轻地挣开他的怀抱:“竞明哥哥,时间不早了,我该回去了,不然,娘会担心我的。这玉牌……”
那块晶莹剔透的玉牌在她手心,衬得她的手更加白皙秀美。
“这块玉牌,我已经送给你了,”炎竞明掩不住的低落和沮丧,“雅媛,我们无缘做夫妻,就让它代我陪着你,一生一世,好吗?只希望你看着它的时候,还能想到我……”
夜雅媛闻言,也心酸地哽咽了,她没有再拒绝炎竞明,而是紧紧地握着那块玉牌:“我会的,竞明哥哥……”
“好了,别哭了,”炎竞明爱怜地用手擦掉她眼角的泪痕,“否则回去,师娘见了会伤心的。”
“嗯!”夜雅媛点了点头,又恋恋不舍地看了看炎竞明,“竞明哥哥,我要回去了,你……要珍重!”
炎竞明自然舍不得她走,毕竟这一别,从此伊人就是别人的,再和他无关了。可是他已经再没有办法了!
——他和她原来都是这么相像的人,虽然性情,却更加理智;既然她已做了抉择,他唯有成全她,祝福她,想到这,他忍住心内的酸楚,轻轻地点了点头。
只是当夜雅媛和心连离去后,炎竞明孤零零地站在芸亭里,心内却突然暴躁了起来——
他的脑海里,满是夜雅媛挥之不去的倩影;他的耳旁,萦绕的全是父亲炎致远的话:
——“唯有权势,才能给你带来一切!”——
——“有了权力,你还怕没有女人吗?”——
——“……”——
阳光穿过斑驳的树林,懒懒地洒在他的身上:孤凄的身影,寂静的树林,沉默的芸亭,一切都是寂然的……
而这边,夜雅媛果然是头也不回就离开了,诧异的心连一路紧追,好不容易到了白马寺的正门不远处,才见夜雅媛停下脚步,神情凝重,眼里有着掩不住的哀伤。
“小姐,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啊?”心连喘了一口气,吃惊而又担忧地望着夜雅媛,她不明白的是,小姐怎么独自跑出来了,竞明公子呢?难道说,是竞明公子把小姐给丢下了?
夜雅媛看了心连一眼,在心内暗叹了口气,强笑道:“没事了,心连,我们进去拜佛吧!”
“小姐!”心连看得出夜雅媛在敷衍自己,明明她的眼里就是那样地忧伤啊!“是不是竞明公子他……”
“心连,以后不要再提他了!”夜雅媛心中仍有掩不住的伤痛,“今日之事,你也务必要保密,知道了吗?”
“哦……”心连有些失望,亦有些迷糊地点了点头。只是看着夜雅媛这样难过和严肃,她也不好再说什么。
于是两人便默默无言地进了白马寺,去拜了地藏菩萨。夜雅媛当年曾在地藏菩萨面前许过愿,说若是能嫁得如意郎君炎竞明,她便会带着夫君来还愿。只是眼下,这个愿却是再也实现不了了。尽管如此,她也不怨天尤人,仍是虔诚地来到地藏菩萨前,九拜三叩首,祈求日后夜家和炎家,还有自己,一切安好。
拜完地藏菩萨,夜雅媛方和心连去找了智空大师求卦。
三年前,夜雅媛曾经得过一场大病,病达一年之久,夜家求遍了天下名医,也不见丝毫的奏效。眼看夜雅媛病入膏肓,一副药无可医的模样,夜家上下都忧心不已。幸而纳兰慧因缘际会结识了得道高僧智空,智空为夜雅媛求得一副灵药,夜雅媛服下后,病情才慢慢好转了起来。所以夜家对智空自是感恩戴德,对智空大师说的话,更是言听计从,不敢有半点马虎。夜家每逢大事,必要前往白马寺,找智空大师占卜求卦。
偏偏不巧的是,今日是敏太妃的寿辰,智空大师应邀入宫为敏太妃讲经祈福,夜雅媛和心连扑了个空,只好失望而归。
夜雅媛回到夜府之后,还是一副郁郁不乐的模样,虽然和炎竞明做了告别,表白了心思,也算了了一桩心事,可是她的心底,却又更添了几抹忧伤。
纳兰慧看出夜雅媛的不对劲,忙追问心连,心连自然不敢说出夜雅媛和炎竞明在芸亭私会一事,只说夜雅媛是因为没有见到智空大师,没有求的一卦,所以才失望的。纳兰慧虽有些疑惑,却也没有追问下去。
次日,夜府又传来喜事,蒙圣上恩典,晋夜建辉夜提辖为从五品抚军,赐良田百亩,金银三千。于是夜家上下皆为这升官令而欢喜,说是双喜临门,夜家有福。
只有夜建辉知道,这不过是圣上看在夜雅媛嫁了熙王爷,所以才晋升自己的官衔罢了。故而他心中更增了对夜雅媛的愧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