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劝不住的,那臭小子想做什么,是没有人可以拦得住的。”阙临彦道。这一点,没有人比他跟清楚。
“楚末一定很伤心,这些天她和我住在一起,没有一天不流泪的……”秦云默颇为伤感道。
“秦小姐,谢谢你这几日帮忙照顾小末……”阙临彦由衷地感谢道。小末经常向他提起秦云默这个女孩,说她是她最好的朋友。
“伯父,楚末之所以不想回阙宅,是不想让你知道她怀孕的事,她知道你会担心,更害怕你对她失望,如果楚末醒来看见你们都在,她一定会很伤心的……所以,你们先回去吧,就当作什么都不知道,我来照顾楚末,你们放心,我一定将楚末完好无缺的送回阙宅。”秦云默考虑周全道。
她表面上是为夏楚末着想,实际却是怕横生枝节,毕竟刚刚顾霆昊去讨伐阙御臣,她已经吓得心惊胆颤,幸亏阙御臣如她预期的反应一样,不屑反驳。
阙临彦与顾霆昊都能够理解。这也算是给楚末保留一点点尊严,令她好受一些……
“那好吧!秦小姐,小末就交给你了,有什么需要打电话给我。”阙临彦递出名片。
“好。”秦云默点头的同时,大大松了口气。
夜晚,医院。夏楚末浓翘卷密的睫毛缓缓动了动,踌躇了片刻,终于露出她澄亮清澈的眸子。
“楚末,你醒了?”秦云默放下手中削着的苹果,欣喜道。
夏楚末感觉口干舌躁,身体虚软无力,虚弱道,“云默,我怎么了?”她隐约记得早上喝完粥,下腹突然一阵绞痛,然后……她就什么都记不起来了。
秦云默将夏楚末扶起,用枕头垫着,靠在床头,“你口干吧,我给你倒杯水。”秦云默故意岔开话题。
夏楚末想要坐直身躯,下腹却传来轻微的阵痛,令她难以动弹。“我怎么了?”夏楚末轻轻抚上肚子,感觉里面好空,好像失去了什么似的。
倒了杯水,递给夏楚末,“先喝点水吧!”不是她想逃避,她知道她罪孽深重,可,她实在不忍见楚末知道结果后伤心的模样。
“是不是宝宝出了问题?”秦云默此刻的刻意逃避,令夏楚末起疑。
“楚末,我……你饿吗?我让护士拿些粥来。”秦云默别开头,不想看见夏楚末那张苍白无色的精致脸庞。
“云默,你老实对我说,我究竟怎么了?为什么我的下腹……”她隐隐感觉到事情的严重,再也不顾小腹的疼痛,挣扎起身,拉住秦云默欲离去的身躯。
秦云默反握住夏楚末的手,坐在床沿,怔怔地望着夏楚末,眼泪瞬间滴落。她对不起楚末,她将楚末与阙御臣的未来毁了,楚末是那样爱阙御臣,失去他的孩子,她这辈子都不会快乐……
“……”夏楚末直直地望着秦云默,并在心里祈祷,希望事实不是她想的那样。
“楚末,你听我说,你还年轻,还有很多机会……”秦云默试图让夏楚末做好心理准备。她没得选择,她必须让楚末知道事实,这是她换取父亲健康的唯一条件。
“孩子没有了?”夏楚末不笨,秦云默安慰的表情与委婉的细语,无不透露这一事实。
不再理会内心的罪恶纠缠,秦云默还是点了点头。
夏楚末原本奋力挺直的身躯,瞬间瘫软,灵气凝聚的双瞳亦变得涣散失落。“为什么?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夏楚末不住摇头,显然不愿接受这残忍的事实。
她已经失去了他,孩子是她撑下去的唯一动力,老天怎么能这样对她?
夏楚末伤痛的模样,深深刺痛了秦云默的心,她悲痛地拥着夏楚末单薄无力的身躯。“楚末,对不起,这一切都要怪我……”
晶莹的泪滴止不住地涌出夏楚末泛红的眼眶……
“我不该通知阙御臣,不该以为他会对你负责,以为这样做就能够挽救你们的爱情……”秦云默毫无选择地编织恶意的谎言。
“你说什么?”夏楚末有些不太明白……
秦云默狠下心解释道,“早上我将你送进医院,医生检查后告诉我,你之所以腹痛,那是因为你气虚血弱加上心情抑郁,有些先兆流产的可能,但是医生说没事,只要好好调理即可恢复。”
夏楚末极力撑大被泪雾蒙蔽的双眸,“那宝宝……”不应该没事吗?
“楚末。”秦云默顿了下,“请你原谅我,都怪我太冲动,我通知了阙御臣,我以为他是孩子的父亲,他必须知道,你为他受的苦……”
“他来了?”夏楚末悲伤之余,却流露出对阙御臣的浓浓思念。
秦云默轻点了点头,继续道,“我将医生的话转告给他,我以为他会心疼你,会看到你的真心,没想到……他告诉医生,先兆流产,即使胎儿能保住,生出来未必健康……最后,他以孩子父亲的身份,要求医院为你做流产手术,医生不同意,他就以‘御天’的强势压迫医院,并且声称一切后果由他负责,医院不得不低头……”
“他不会这么做的,他不是这种人,我不相信,我不相信,他不会怎么做的!”夏楚末情绪激动得推开秦云默,抱着膝失声痛哭。
她知道阙御臣不爱她,但他不会那么残忍,他对她的恨,是因为他的母亲,一个如此重视亲情的男人,又怎么会残忍地扼杀他们的骨肉……
她不相信……
秦云默预料到夏楚末会有这样的反应,她将事先准备好的流产同意书递予夏楚末。
夏楚末只是看了那同意书一眼,便痛恨地将它撕开,心痛道,“为什么?什么他要这样残忍?我什么都可以放弃,什么都可以不在意,他却还不肯放过我……”铿锵有力的黑色签名,那笔迹,她这辈子都认得……
他真的连彼此间唯一的联系都要断绝吗?这样的他,还有什么值得她留恋……
深夜,一间二十四营业的隐秘奢华咖啡厅。
林雅诗梳着OL的发型,自腕上的LV包包中掏出一封鼓鼓的信封,递予秦云默,邪笑道,“你办得很好,这是给你的报酬,你现在可以去医院交钱了!”
秦云默颤抖地接过信封,眼眶泛红,“总有一天我会向楚末赎罪!”从楚末腹痛开始……
父亲突然得了重病,她没钱治病,只能求助从小就被父亲送养他人的亲姐姐,奈何,姐姐除了对于父亲的恨,没有任何感情,而,想姐姐救助父亲的唯一条件,就是帮助姐姐分开楚末与阙御臣。
她这才了解,原来姐姐是阙御臣的秘书……
“呵,你别忘了,你的父亲还有一半的手术费在我这,如果夏楚末没有出国,没有彻底离开阙御臣,那笔钱,你就休想得到。”林雅诗点燃一根香烟,幽幽地抽了起来。
“我先走了。”她无权咒骂林雅诗丑陋,因为她更自私……
“你也别怪我狠,如果你一直深爱着一个男人,为了他,放弃自己的公司,追随他出国,最后甘愿成为他工作上的左右手……你喜欢看他在商场上意气风发的样子,甚至喜欢他坐在办公桌前俯首沉思的样子,你就会明白,当你意识到他越来越在乎另一个女人时,你所产生的危机感……”她一直都很孤独,只是努力争取她想要得到的东西,让她能有依靠。
“呵,阙御臣究竟哪里好?”秦云默实在不明白。
即使这件事他很无辜,但,他还是伤害了楚末,不是吗?
“楚末,别再伤心了,阙御臣不是好人,不值得你为他流泪。”秦云默语带愤然道。“我想出院。”秦云默的话,愈加在夏楚末的悲戚的伤口洒盐,幽幽地望着窗外渐进秋色的景象,她的心如死灰。
没有什么值得她留恋的,该是她离去的时候……
三年前,同样是在这伤感的季节,他出国念书,她以为他们不会再有交集,毕竟两人的距离愈来愈远,三年后,他回来了,原本两条不相干的平行线反而奇迹相交,她欣喜,在睡梦中都感谢老天的怜惜,只是没想到……到头来,仍只是一场虚无缥缈的梦罢了!
她苏醒至此刻整整四日,每天早上,关岳都会带着不知从哪买来的鸡汤和阙御臣的“慰问之意”准时出现,至于阙御臣本人,却从未出现过。
她觉得好讽刺,他以为在他做了诸多残忍的事后,再给予她施舍的问候,她还会感动吗?他错了,她的心早已伤痕累累,此刻更是犹如被凌迟般痛彻心扉,再也不会对他抱有任何希望……
她曾想,在她失去孩子的这些天,哪怕他能出现一次,在她悲恸哭泣得伤心欲绝的时候,他能陪在她身边,起码证明他对她还有一丝丝在乎……
她悄悄抹去泪水,不想再为冷酷寡情的他流泪,但拼命涌出的泪水,却不听使唤,前一滴眼泪才刚抹去,下一滴泪液又威胁着要窜出眼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