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生说你得好好休息,但,如果出院能令你心情好些,我现在就帮你办离院手续。”秦云默为她拉好被子,淡淡道。
“恩,谢谢你,云默。”夏楚末由衷道。
秦云默赶忙摇头,泪欲脱眶而出,她阻止地瞪大眸子,不让眼泪滑落,“我们一辈子都是好朋友,对吗?”楚末,对不起,请恕我还不能告诉你真相,总有一天,我会向你赎罪!
夏楚末虚弱的脸庞,勉强扯出一抹淡笑,毫无血色的唇瓣轻启,“当然。”
秦云默感动地拥上夏楚末,轻轻道,“我去帮你办出院手续。”医院又来催父亲的手术款了,她同样别无选择……
两个小时过去。
秦云默收拾好离院的衣物,扶着身躯单薄如翼,脸色苍白如纸的夏楚末,步出了医院。
夏楚末并不知道阙临彦与顾霆昊早已知晓此事,她果然如秦云默的预料,不想身边的亲人朋友为她担心,执意不通知任何人,默默地打的回阙宅。
秦云默体贴地为夏楚末披上一件外套,细心道,“天气有些冷了,记得多穿点衣服。”
夏楚末感激地点了点头。
计程车正好停在了眼前,夏楚末本能地扫了一眼四周,或许她还在希冀着什么,但眼里,除了偶尔飘零的落叶,空空荡荡,什么都没有。
就在她转身欲钻入车厢内的那一刹那,一辆改装版的加长型法拉利商务车,赫然出现在她们眼前。
夏楚末怔怔地望着自车上走下的两名高大男子,鼻子禁不住一阵酸涩,瞬间染红了眼眶。
只见关岳手捧着一大束纯净的百合,递予夏楚末胸前,细声道,“恭喜夏小姐出院,这是总裁特意送给你的。”
夏楚末低着头,呆楞地接过硬塞进她怀里的百合。
阙御臣缓缓摘下脸上的黑超,露出刚毅有型的俊颜,如鹰眼般犀利的眼神,静静锁定她的容颜。
秦云默由于心虚,屏着鼻翼呼吸,悄悄进了车厢,生怕自己说错话,而露出马脚。
“我送你回家。”他率先打破沉默,开口道。
染满水雾的眸子,无不说明她的悲痛,即使没有在她身边,他也能清楚地感受到,这几日,她哭泣时的悲伤与无助。
他用工作麻痹自己,用酒精麻醉自己,就是不想承认,心灵深处那分愈来愈重的在乎,可,最终他还是没能控制住自己……
夏楚末奋力收回心底的不舍,再不容许自己多加投入不该有的希望,冷冷一笑,将百合挥向天空,连看都没再看他一眼,径直钻进了计程车。
洁白的花束在空中勾勒出一完美弧度,犹如对世间琐事的失望,最终,朝着死亡,直直坠地……
他面无表情地望着扬尘而去的计程车,冷峻的脸庞一瞬间冻结,最后一眼,他看见的是她眼底的绝望……
夏楚末终于回到了阙宅。
阙临彦与顾霆昊已事先接到了秦云默的通知,皆假装若无其事,夏楚末单纯的以为,顾霆昊正好来阙家窜门。
四人端坐在客厅沙发。
“小末,你可回来了,刚才霆昊还在问我,你怎么不在家呢!”阙临彦笑道。
“没,我去同学家玩了。”夏楚末望着顾霆昊,解释道。
“这位就是你的同学吧,你好!”阙临彦礼貌地朝秦云默点了点头。
秦云默配合的起身鞠躬道,“伯父好。”
这样的画面,令夏楚末顿感欣慰。这几日,她都有发短信向阙叔叔报平安,仅除了那日,幸亏没有引起阙叔叔的怀疑,一个人身心疲惫的时候,最想回到温馨的家里。
阙叔叔不知道她与阙御臣之间所发生的事,老天起码给了她一些尊严,让她撤退……
“阙叔叔,上次和你说到出国的事,我想明天就走。我只有两年的修学课程,我想先去那里熟悉环境,顺便找份工作,锻炼一下自己。”夏楚末说得很平淡。
他早料到小末回来的第一件事,就是和他提这个……毕竟,御臣实在太伤小末的心,只是……
“工作?”阙临彦扬眉问道,“你知道,你不需要工作的……还是,你仍旧不愿花阙叔叔的钱?”自五年前小末来到阙家,除了她在阙家的住宿饮食,她从来没主动要过他一分钱。
每次,她总是对他说——妈妈留给我的钱够用,我不想让人觉得我想攀附阙家的名利,阙叔叔你应该能明白。
婉芬留给她多少遗产,他并不清楚,但是她提到工作,这令他担心……
夏楚末知道阙临彦的顾虑,急忙道,“不是的,阙叔叔!妈妈留给我的钱,足够我念完大学,我只是想出去锻炼,我答应你,如果我真的有困难,我会第一时间想起你的。”
“就让楚末按照她的想法去做吧!”顾霆昊理解道。
阙临彦无奈,惟有点头。
只有秦云默知道夏楚末的处境,其实她妈妈根本没留什么钱给她。楚末和她一样是做工读生赚取学费和生活费,一开始,她以为楚末与她的家境一样,不太乐观,直到她知道楚末与阙家的关系……
原来做工读生这些事,她都是背着阙家做的,她也曾问过楚末,以楚末的身份,楚末根本不必这样辛苦,楚末却告诉她……
这辈子,妈妈亏欠阙家太多,无论如何,她也不想再欠阙家。
可笑!一贯强势的他,居然能容忍夏楚末三番两次在外人面前践踏他的自尊?最近,他都在干些什么?
知道她心情不好,每天清晨,凭着在国外独立生活时锻炼的厨艺,亲自下厨为她熬炖鸡汤,并嘱咐关岳派人时刻报告她在医院的行踪状态。之所以不在她身边,因为他理不清自己的思绪,他明知道自己不能对她产生丝毫怜悯,却对她愈来愈在乎,他甚至害怕见到她伤心、落寞的模样,因为他的心亦会跟着抽搐,而,这并不是他想要的结果……
得知她想要出院,他却止不住想要见见她,第一时间放下所有工作,赶到医院……这辈子,他从来没这么窝囊过!
“总裁,美国分公司经理向你提议,是否将公司总部设在美国?毕竟‘御天’大部分合作公司都在美国,公司在美国亦建立了良好的人脉与信誉,对于‘御天’未来伸展世界,绝对是最好的平台。”林雅诗尽责地报告着。
“不用了,总部设在哪,都不会影响‘御天’征服世界的步伐!”阙御臣自傲道。其实,总部若设在美国,绝对能让‘御天’在原有的基础上进步三年,但,老头一直希望阙氏能在中国扎根壮大……
何况,他已经厌倦了国外那孤独寂寥的生活,有时候,除了工作,偶尔也有想见的人……
“是。”林雅诗利落地收起文件夹,静静地站到一旁。
她喜欢这样的阙御臣,在商场上总是无往不利、自信冷傲,永远那么不可一世,尤其在美国时,她看着他一步步迈向成功,睿智、精明、计策被他发挥得淋漓尽致,她确信,这辈子,为了他所做的任何决定,全部都是正确的!
就在阙御臣埋首处理其他公事时,关岳的身影却匆匆闪进了总裁办公室,着急道,“总裁,董事长来了。”连关岳都能猜到阙临彦此行的目的,一定又是为了夏楚末。
“你们都下去吧!”阙御臣平静道。老头还是来了,他还以为,老头不准备帮夏楚末“报仇”呢?
关岳和林雅诗前脚刚走,阙临彦微微发福的身子,却已迈进了办公室。
“我不想和你争吵,只想和你说两句。”他一直都想和自己的儿子好好谈谈,但儿子从来都不给他机会。
阙御臣噙着一抹笑意,以一副好整以暇模样地端望着他。
“小末的事我不想再和你计较,我今天来,只是想告诉你,小末将乘下午四点的班机飞往巴黎念书,这一次,她不想再回来……”其实,小末的确订了飞往巴黎的机票,但却是明天下午的。
阙御臣原本噙着笑意的脸,瞬间冻结,冷声道,“她以为她逃得了吗?”她难道忘记了,他曾经对她所说的话?
她真的惹到他了!
她是在怪罪他吗?她应该知道,即使他不同意,孩子也不可能留下……
“你想怎么做我管不了,但我绝不允许你再伤害小末!我之所以告诉你这件事,只是因为身为你的父亲,我自私,我想我的儿子能与我心中最好的儿媳妇人选有结果,不会重蹈上一代的遗憾。”阙临彦语重心长道。
“上一代的遗憾?”阙御臣撇开头,扬眉冷笑道,“你指的是你和夏婉芬没能走到最后的遗憾吗?”
“这是你对待父亲的态度吗?”阙临彦怒了,他不允许儿子用这种鄙夷的口气看待他与婉芬的感情。
“抱歉,这辈子,我都很难将你尊敬起来!”阙御臣冷冷道。
“你可以这么对我,我不怪你,因为这是我欠你们母子的。”阙临彦放松语气,低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