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吗?你不舒服?”阙御臣冷冷看着她,压抑着心里那份紧张与关心。
她不舒服?为什么不告诉他,而让昔日的情人扶着她?
“还好。”夏楚末回避着他的眼神,淡淡地回答。
“御臣,你这样做丈夫可是不行哦!楚末当然是不舒服,看她苍白的脸色就知道了。”顾霆昊这番话,却让阙御臣心底一阵不舒服。
这是他和夏楚末之间的事,哪容顾霆昊这个外人置喙。
“不舒服的话,下午为什么不说?”她如果告诉他,他绝对不会要她出席这场餐会的。
夏楚末低着头不说话。
“有你这么凶的老公,她怎么敢说嘛!”顾霆昊忙打圆场。
阙御臣的脸色越来越难看了。
“我现在离不开,你自己打车回去吧!”阙御臣不动声色,语气平淡道。
夏楚末心一沉,她以为他没有关心的话语,至少会送她回去……
“没关系,你去忙吧!我正好要离开,顺道就送楚末回去吧!”顾霆昊只是纯粹的关心。
阙御臣依旧面无表情,双眼却始终一瞬也不瞬地盯着她。
“你觉得呢?”阙御臣冷冷道。
“好。”夏楚末低着头,拿起包包。“那就麻烦学长了。”她甚至没有抬头看阙御臣的表情,便决定让顾霆昊送她回家。
她不想耽误他的时间,也不想扫他的兴,她看见谢语夕来了,虽然在人前他们保持着距离,但谢语夕的对他抛出的媚眼,她可全看在爱眼底。
至于她有没有不舒服,对他来说一点也不重要,谁送她回家,他也不会在乎的,不是吗?
“那就让霆昊送你回去吧!”阙御臣冷冷道完,便转身离去。
夏楚末低着头,泪却不自觉滑落……
这种事,不是第一次发生了,有些话,他早在五年前就已经对她说明白了。
只是,五年前就已经知道的事实,她为什么要到现在还在抱有希望呢……
五年前。
夏楚末刚满十八岁,她早已不是十三岁时初进阙家那个懵懂的小女孩,她很清楚自己之所以能来阙家,这全都归功于阙御臣。
阙御臣,二十二岁,是阙家的独子,也是阙氏庞大产业的唯一继承人,在显赫家世的衬托之下,使得他整个人看起来贵气,亮眼极了。
不过……
来阙家的这五年,她真的很少见到他,记忆中,他只和她说过三次话,而这三次均是在他未去国外念书前。
听阙叔叔说,阙御臣明天就从国外回来了。
他很成功,别人花三年选修的单项课程,他只花了两年,而这两年他还选修了其他课程,这本是不可能做到的事,但他做到了。他是系里的翘楚,国外教授每次与阙叔叔聊天,阙叔叔总是笑得合不拢嘴,直称哪里哪里,却一脸满足与欣慰。
她本不会出现在阙家的,无奈,唯一照顾她的母亲,身体本就不好,加上终日郁郁寡欢,终于没能挺过这个冬天,她哭了好久好久……
她知道母亲与阙叔叔的关系,她也曾幻想过阙叔叔能照顾母亲的下半生,因为母亲实在太苦。母亲年轻时与花心的父亲相遇,被父亲骗取了身心,最后落得无名无分一人独自抚养孩子,到了中年,母亲好不容易遇见了阙叔叔,一个真正可以让她托付一生的人,最终却还是给不了她幸福。
母亲走后,她以为她将会无依无靠,也许会被人收养,也许会进福利院,直至她成年。
没想到,母亲离世的第一个礼拜,阙叔叔便将她接到了阙家,并向阙家宣布,她,夏楚末,未来将是阙家的大小姐,阙御臣的妹妹。
来到阙家见到阙御臣的那一刻,众人正欢喜的为他庆祝生日,仰视着高高在上的他,她只是惊叹世界上怎会有长得如此好看的男人,他是天生的王者,举手投足皆是众人瞩目的对象,只是他冷酷的俊颜上面无表情,站在他身边,她甚至感受不到任何温度。
犹记得阙御臣和她说的第一句话,“你就是夏楚末?”他的语调很冷,却有着超越年龄的成熟。
她害羞的点了点头。十三岁的她对十七岁的他有着莫名的好感,只是当时她还不明白,什么叫一见钟情。
后来,他上了高校并申请了住校,她正读国中,俩人几乎没有见面,阙家上了除了阙叔叔,从来就没有人愿意与她多说一句,冷言冷语,她早已习惯。
只是有一次,她无意中在偌大豪宅的客厅听见了两女佣的对话,她只记得一句,“我真搞不懂少爷为什么会让老爷收养那贱人的女儿,还要我们像对待小姐般对她,她真是不要脸,母亲破坏人家的家庭,她还恬不知耻的赖的阙家……”
她瞬间明白,原来……原来她之所以能呆在阙家,能够享受如此优渥的条件,这全是阙御臣赐予的。
想起他傲然挺直的身躯与目空一切的漠视,她忍不住扬起嘴角,他的心和他的外表其实并不相符。
高校他只读了一年半,便成功跳级,十八岁,他成了那所高校中唯一一位被国外某著名大学直接录取的极优学生。
那段时间,不断有女生三五成群蹲守在阙家大门,只为能够见他一面,亲手递上她们的情书。
然,阙御臣却不屑一顾,从不回应半句。
她从不否认,他的确很优秀,他有足够的资本去高傲,去漠视!
出国前一天,他突然拉着她的手,在她还未反应过来之际,他载着她来到了一高级私立医院,于是,他们有了第二次谈话。
“你……你要带我去哪?”她其实是该叫他哥的,但不知为什么,她心底却极其抵触这一称呼。
“带你去见一个人。”他平视着前方,将车驶入地下车库。有人说男人认真专著的时刻是最帅的,奇怪,她却觉得他什么时刻都英气逼人,况且事实的确也如此。
她只是跟在他身后,默默看着他冷寂的背影。
阙御臣湿热的大手拉着她,来到了一昂贵的看护病房,病床上静静躺着一位高雅的中年女人,看得出来,她年轻时,一定是个迷倒万千少男的美丽女人。
“她是……”夏楚末有些不确定,阙御臣的五官与此刻躺在病床上的女人有几分相似……
果然……
“我妈咪……”他淡淡道。
阙御臣的妈咪,那不就是阙叔叔的妻子?
夏楚末静静地看着床上的女人,她的样子好安详,好像睡着了一般,“阿姨她……她怎么会这样?”一直以来,她都很奇怪,在阙家这几年,从未见到阙叔叔的妻子,也没人给她解答,只是没想到……
阙御臣没有回答,而是为自己的母亲拉好被子,在她额前落下一吻,径直踏出病房。
夏楚末跟随着阙御臣的脚步来到医院的花园。
“妈咪很疼我,爹地在外经商的几年,虽然我们享受着优渥的豪门条件,可妈咪始终不开心,因为妈咪知道爹地并不是真的在外谈生意,他有了别的女人……”阙御臣说这话的同时,声音里搀杂着几许心疼。
听得出来,他很爱她的母亲!
“对不起……”夏楚末能够理解。
“妈咪很爱爹地,她一直在等爹地回头,直到有天,那个女人突然找上门,她要妈咪退让,她告诉妈咪,爹地对妈咪已经没了感情,早点离婚得好……妈咪外表柔弱,其实是个刚烈的女人,除非爹地亲口说要离婚,否则她不会离开阙家……”
秋日的冷风贯彻身躯,夏楚末突然觉得有些冷。
“其实我妈……”夏楚末想要解释什么。
阙御臣突然转身,居高临下的睨着她,冷声道,“别在我面前提那个女人,尤其是你!”
呃?
他的眼神怎么突然变得那么凌厉可怕?
“妈咪被人推下楼梯……”阙御臣虽话语冷硬,却带有浓浓恨意。
“我妈不会那么做的……”夏楚末奋力摇头,“你怎么可以污蔑我妈?”她的眼泪就快落下。母亲虽然与阙叔叔在一起,但他们是真心相爱,母亲从未要求过阙叔叔给她名分……
阙御臣一副不以为然,突然冷笑道,“我已经找到让夏婉芬‘赎罪’的方式,你很快就会明白……”说完,他便沉着脸径直离去,不再回头。
夏婉芬是她的母亲,她一直跟着母亲姓夏……
望着他冷然卓绝的背影,十四岁的她似乎有些了解,又不太了解……
一温馨缅怀的咖啡厅。
夏楚末若有所思的搅拌着杯里未匀咖啡,时而发呆,时而失魂。
秦云默双眼目不转睛的盯着好友看。夏楚末有着一张小小的瓜子脸、大大的眼睛,卷翘的睫毛、透水般白嫩的肌肤,若说自己是一朵野艳的红玫瑰,那楚末就像是一朵空谷幽兰,静静地散发着清香,却沁人心脾。
“楚末,你怎么了?”秦云默关心道。夏楚末一直都是个乖乖学生,今日竟会拉着她翘课,着实令人费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