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蛮荒
舍利子，色不异空，空不异色；色即是空，空即是色。受想行识，亦复如是。
生死伦常，都有无上真义，它高于生活，但却是从生活中而来。世间自有规律，一草一木，一芥子一须弥，都有其变化与亘古。诸无定相，诸法空相。
善！
三世诸佛，依波若波罗蜜多故，得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
萧卓在长白山见到玉顶佛光，可谓是一大善事。虽然科学解释佛光是光漫射作用，但是科学又怎能解释通所有的世间甚至遍虚空界的法则。佛光如三千界佛空行，百年千年罕见，有其规律也有其不定。
见者自受庇佑，何况萧卓见到的佛光中有佛影光明。缥缈在山谷密林上，似乎引着萧卓前去。
见是如此，萧卓和老道对视一眼。虽然两人学的是道学，但如今又这种机缘自然不能放过。诸仙诸佛遍及九天虚空界，但都是度人向善。
念及如此两人赶紧下山向山谷走去。那片密林地处两座大雪山之间，虽说是山谷，但海拔绝对不低，只是刚刚低于雪线。远望白雪就似缀在绿林上，近看又分不清何处是雪何处是林。
满贡屯本就地处深山，这片山林又深处大山之间。走进密林见那树木之茂盛，遮天盖地，已不知有多少年没人进去过了，或许亘古洪荒时就已渺无人烟。
可就在两人来到林子前的时候却看到有位身披鹿衣背着猎枪的男人正跪在林边，双手合十念念有词的对着空中佛光不住磕头。
看清男人后萧卓说道“莫日根叔叔。”
听到声音莫日根抬起头见到萧卓两人略有诧异随即用生硬的普通话高兴说道“赞美德勒钦，神山的光能让我们遇到，说明我们是至好至好的安答。”
“安答是什么？”萧卓问道。
莫日根站起来，大咧咧的搂住萧卓的肩膀说道“兄弟！”说到这里萧卓有些不好意思，不过当初萧卓和老道曾治好莫日根女儿的离魂症，现在大家又一起看到佛光，难怪莫日根会叫萧卓安答。
寒暄完萧卓便要告别莫日根钻进林子中，可是当莫日根得知两人要进林子的时候，脸色却变了数变，连连摆手“这林子进不得，有雅亚，两人乌嘛。”
莫日根普通话很够呛，着急起来夹着鄂伦春语一起蹦了出来。如此却苦了萧卓和老道，莫日根见萧卓他们一脸疑惑，憋了半天，终于说“有熊，危险。”
听到林子里有熊，萧卓和老道心里也吃惊。东北虎和熊是野外最最危险的动物，如果在野外一个人遇到基本上就去找阎王报道了。就算莫日根是鄂伦春猎人，名字更是“高明的猎人”意思，但说到熊，也一脸畏惧与崇敬。
可如今佛光驻留在林上，说明林中有宝，不进去终归是不甘心。犹豫一刻，萧卓和老道还是打定主意进去。
“唉，小安答，我陪你们去。”事定如此，莫日根长叹一口气，说道。
说完三人动身钻进了林中。
步入才林中终于真切的感觉到，蛮荒是何感觉。古松云杉茂密，地下铺满了厚厚的松针和落叶，一脚踏上就似踩在棉花上，稍用力脚面都会陷进去。
林中弥漫着一股腐烂与草木水气交融的独特气味，初闻有些不适应，但是习惯后却有些上瘾，这种气味直入心肺，十分醒神。
并且林中始终飘着淡淡薄雾，走不了多久就感觉衣服上湿漉漉，用手一抹全是晶莹的水珠。
三人走在林中，由鄂伦春猎人莫日根打头，慢慢的前进。当初莫日根说林中有熊，萧卓开始还有些担心，但走了一阵不见动物也就放心下来。老道处变不惊，就算天塌下来也只当步登太虚。只是莫日根始终都很警惕，如鹰隼般的眼睛，似乎穿透了薄雾，注意着周围一切。猎枪更是早已上膛，端在手中随时可以击发。
莫日根这样倒也不奇怪，对于生长在大山深处的猎人来说，对大山有着深切的敬畏之心，更何况莫日根是崇拜山神，熊神的鄂伦春人。
走在林海中许久，三人都有些疲乏。一路上无甚奇异，看来萧卓等人的机缘还是未到，虽然有佛光指路，但奈何机缘终是缥缈。
“师父，这么走下去怕是没个头儿啊，是不是我们太草率了？”萧卓首先沉不住气说道。
老道也无可奈何的摇摇头，“或许我们真的太唯心了。”
就在老道声音刚落下的时候，莫日根忽然挥手低声道“嘘，有声音。”说完警觉的环顾，身子越压越低，像猎豹般蹲伏在地上。
见莫日根如此，萧卓两人也有样学样的蹲下身。竖起来耳朵，在静谧中分辨四周的动静。
没过多久安静中出现一些悉悉索索的声音，随着声音离近一头浑身黑白相间似鹿非鹿的动物从树后钻了出来。
看到动物，萧卓往后缩了缩，虽然那动物大眼睛扑闪，长得很温顺，但是嘴边却突兀出两根短短的獠牙，后退比前腿粗短，萧卓乍一看还以为是什么食肉动物。
可是看到这种动物，老道松了一口气，对萧卓低声道“这是麝，很温顺不伤人的。”麝和三人隔着数米，脸对脸打了个照面。按说麝胆子很小，但许是因为这只麝是雄麝胆子大些，又没见过人，站在那边好奇的看着三人。
莫日根看到麝眼睛发亮，雄麝长有獠牙，更重要的是雄麝有麝香，那是一味极名贵的香料和药材。如此莫日根缓缓把猎枪对准麝，这么近的距离对于莫日根来说，闭着眼都能把麝撂倒。
见莫日根这样子，老道赶紧伸手按住他的枪管说道“今日遇到佛光不宜开杀戒，何况麝的数量已经不多，天道有容不要赶尽杀绝。”
听到这话莫日根有些不太情愿，毕竟打猎已经渗入了他的血脉中，但老道于他有恩，顿了顿他还是放下了枪。
就这样对峙了没多久，莫日根正要带两人离开，原本安静的麝忽然耳朵摆了摆，鼻子抽了数下，喷出数到白气，惊慌的跳起来准备逃走。
但就在刹那，一道凌厉如电的身影扑了出来。猛地压住了麝，随即发出了一声骨断颈折的声音。
这幕迅捷如风，等三人从惊诧中回过神，只见一头如蛮荒巨兽般的东北虎已经将麝压住，扑击之下麝的脖颈已经被虎口咬断，腥红的鲜血从虎口中流出。
看到这头足有两米长的斑斓巨兽，包括莫日根在内，三人全被它的威势震住了。此时此刻在自然的造物面前，人脆弱的就像初生的婴儿。萧卓甚至暗自咋舌，面前的东北虎都不用刚才那么凌厉的扑击，只消随便拍一爪子就能把人脑袋抽下来。
而更重要的是，现在三人离东北虎只有不到十米的距离。如果东北虎扑向三人，那真是上天无门入地无路。
冷汗瞬间就从毛孔中争前恐后的冲了出来，不过欣慰的是，东北虎咬死麝后并没有追击三人，而是紧紧咬着麝，眼神如死神的双眸，一动不动的盯着萧卓他们。
这一刻放给平常人都会转身就逃，萧卓也有点沉不住气，毕竟被这么一只恐怖的家伙注视着不是件舒服的事情。而在萧卓要站起身的时候，莫日根伸手把他摁住。用颤抖的声音说道“别跑，盯着它缓缓的往后退。”
说完当先盯着东北虎的双眼，蹲伏着往后退去。而数米外的东北虎，许是没见过人，以为萧卓他们是什么怪物，一时拿不定注意，只是摁着爪下的麝，护食般发出低啸警告三人。
见东北虎一时没有扑上来的意思，萧卓等人如蒙大赦，急急得往后退去。可偏偏在三人离开东北虎没多远后，只见东北虎猛地站了起来，对着萧卓的方向发出惊天般的虎啸。斑斓的虎毛全都站了起来，如临大敌。
眼前此幕让原本开始放松的萧卓等人的神经再次紧绷起来，命运有时候很有戏剧性，这时萧卓他们身后发出一阵树木折断的身影，草木分开一头黑熊排山倒海般窜了出来。看到东北虎和已经死掉的麝，长长的舌头舔了翻漆黑的鼻子，随即人立而起，如擎天摩勒般咆哮山林。
此时此刻在萧卓的心中只有一个词能形容，绝望。在大山深林之中，人就是带宰的羔羊。如今被两头巨兽夹在中间，萧卓他们进退不得，除了莫日根手中有支比烧火棍强不了多少的老掉牙猎枪，萧卓他们一无所有。
“终老夫毕生，只有此事最为凶险。自然万物面前，人最是渺小，可悲。无时布阵，无时施法，肉体凡胎怎堪蛮兽之力耶？”几年后老道想起此事如此感叹。
而如今两头蛮荒巨兽拔山而视，大战一触即发。萧卓他们如何脱险？难道佛光指引是条阴阳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