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这么说,如果雨水这天不下雨,霜降这天不降霜,那就得等来年了?”陈千雪惊问道。
宝钗笑着点了点头。
“若真如此,只怕等十年都未必这样巧呢。”湘云亦叹道。
“还好,自那和尚给这方子后,一二年间可巧都得了,好容易配成一料,现今埋在梨花树下,我今儿早上还取出吃了一粒,已是大好了。”宝钗笑道。
众人这才信了宝钗的话,又与她玩笑一回,至晚间,留在了薛姨妈处用餐,正热闹之时,贾母派人来传黛玉,说是北静王府来人,北静太妃身体有恙,要黛玉过去看看。
黛玉一听,心下大急,只好立刻随了人到贾母处,贾母又派紫鹃和雪雁跟着,又仔细询问了北静王府来人问北静太妃所犯何病,于是打点了一些药品,要黛玉一并带着,趁夜赶往北静王府。
宝玉虽有不舍,但想着北静王府不似甄府,有机会的话自己是可以到访的,再说年关将近,黛玉去不了几日终是要回过年的,如此开导也就定下心来由黛玉去了。
黛玉一路赶到北静王府,已是深夜,早有北静太妃迎了出来,黛玉一见焦急说道:“姨母不是病了么?这么冷的天,站在这里,冻着了就是黛玉的不是了。”
卫若云上前一把搂住黛玉笑道:“你呀,心里何曾有姨母,都这么长的时间了,也不来看我一下,若我不说有病,只怕请不动你呢!”
“姨母,这也犯不着咒自己的身体呀,早则明日,迟则后日,我本就想好要来的。”黛玉笑道。
“走,进去再说,外面冷。”卫若云拉着黛玉步进王府。
“今儿个来不及,你的房子还未清理出来,我这里暖和,就和我睡,和我作伴。”卫若云将黛玉带到自己的房间,又笑道:“这回来了,可要多待几天,我再是不放的。”
“瞧姨母说的,只要不怕黛玉打扰,姨母不嫌烦,我可是想长在此住的。”黛玉笑道。
“这可是你说的,明儿个我就回了贾太夫人,你就别回去了,过个二、三年,就可以一直陪着我了。”卫若云笑道,言外之意相当的明显了。
“姨母!”黛玉被卫若云打趣得不好意思起来,扑在卫若云怀中娇羞不已。
“唉,这段时间你们贾府忙,你又被甄府接去了,你水溶哥哥又在边关,也没个人陪我,也没个说体已话的人,如今你来了,我就有着落了。”卫若云扶黛玉坐下说道。
“溶哥哥还在边关么?水域伯伯呢?”
“现下宫中忙得紧,你水域伯伯帮忙去啦。唯愿皇上万岁千秋,天下太平,才是天下苍生之同幸。这样的话,你水溶哥哥也可以回来啦。”
“原来如此。”黛玉点了点头。
“我的儿,你也累了,好生休息吧,那园里的梅花可是开了,好看之极,明儿个起了,我们娘儿俩一起看梅花去。”
如此,黛玉一直在北静王府住到过年,因担心卫若云一个人过年冷清,黛玉回了贾母,今年在北静王府过年。
贾母因烦忙于元春省亲之事,对孙子孙女辈的也疏忽了很多,照顾不过来,也就准了黛玉所请。
黛玉高兴之下,又请了穆自华和陈千雪二人来北静王府中游玩,又有宝玉携三春姐妹到访,直把冷清的北静王府弄得热闹不已,北静王妃高兴不已,直说今年的年过得是最有意义的一年。
直到元霄将近,而贾府为元妃省亲专建的省亲别院业已建好,元妃省亲的日子来临,黛玉虽为外眷,但在京中,也得接驾,卫若云只好放了黛玉回贾府,叮嘱她学堂再次放假的时候一定要来王府相聚,黛玉一一答应回了贾府不提。
元霄一早,自贾母等有爵位者,皆按品服大妆,园内各处,帐舞蟠龙,帘飞彩凤,金银焕彩,珠宝争辉,鼎焚百合之香,瓶插长春之蕊,静悄无人咳嗽。
贾赦等在西街门外,贾母等在荣府大门外。街头巷口,俱系围幕挡严。
一时之后,贾元春的省亲队伍是一队队缓缓行来,贾母等人连忙跪拜,早飞跑过来几个太监,扶起贾母、邢夫人、王夫人来。
贾妃在轿内看园内如此豪华,默默叹息奢华过费,又在侍女昭容和彩嫔的引领下下轿,在众太监的扶持下登上游船游省亲别院,游船所过之处,极尽繁华,更是感叹道:“以后万不可如此奢华了。”
贾政等人闻言,只以这园中所有牌匾、对联皆出自宝玉之手逗其开心,只因这贾元春大宝玉好多岁,未入太子宫前常亲自教习宝玉,有若母子般,对宝玉的感情不一般,如今这样说只为哄贾妃开心。
那贾妃听言,果是高兴了,说道:“果是进益了。”不再言语。
游园完毕,方备省亲车驾出园,至贾母正室,欲行家礼,贾母等俱跪止不迭,贾妃知是碍于国法,急忙上前挽扶贾母和王夫人,痛哭不已。余下女眷无不动容,陪着落泪。
好不容易止住哭声,元春问道:“薛姨妈、宝钗、黛玉为何不见。不要因是外眷,就不传,既然来了,大家亲戚见个面的好。”
贾母闻言,忙命人请了来,一时,薛姨妈等进来欲行国礼,亦被元春阻止,见宝钗和黛玉二人却是比别姐妹不同,真是如姣花软玉一般,更生好感,上前各叙阔别寒温。
贾政等率贾府众男丁跪拜元春,元春问及宝玉,命宝玉来见,小太监急忙出去引宝玉进来,先行国礼毕,元妃命他进前,携手拦于怀内,又抚其头颈笑道:“比先竟长了好些……”一语未终,泪如雨下。
贾母等急忙上前劝解,好不容易停了下来,元春笑道:“如今兄弟姐妹相聚,何须哭哭啼啼不止,莫若趁此良宵,各姐妹以省亲别院之景作五言律一首,我倒想看看这些在学堂的姐妹是否真进益了,宝玉么,我也要当面试过,方不负我自幼教授之苦心。”宝玉只得答应了,到黛玉她们中间,自是去构思。
一时间,各人做诗完毕,早有宫女收了,贾元春一一看毕,笑道:“终是薛林二妹之作与众不同,迎春、探春、惜春当效仿之。至于宝玉的,比幼时进益了不少。”于是命探春将这些诗作摘录了下来,出令太监传与外厢,叮嘱贾政以后纳入《归省颂》,又命人以琼酥金脍等物,赐与宝玉和贾兰等人。
一时后,又看了戏文,正好时已丑正三刻,该是请驾回銮的时候,贾妃虽有万般不舍,但仍强笑说道:“不须挂念,好生自养,如今皇恩浩荡,一月许进内省视一次,见面是尽有的,何必伤惨,倘明年天恩仍许归省,万不可如此奢华靡费了!”
贾母等人哽咽难言,只听贾元春继续说道:“这园子,我走后,不可荒废了,让这帮姐妹进内住着,宝玉也随着住进去吧。”
贾母等人闻言,也一一的点头答应着,贾妃自是含泪上轿而去。
贾妃回宫,次日见驾谢恩,并回奏归省之事,龙御龙颜甚悦,又发放了许多金银等物,赐贾府各人,不必细说。
再说贾元春临别之际叮嘱园子不能荒废,并另赐园名‘大观园’。
贾母等也急忙命人作了匾,一时间又要安排宝玉等人住进去,看他们喜欢哪一处,由他们挑去。
宝玉、黛玉等人先行游玩了一番,但见园内奇花灼灼,佳木葱郁,园内或曲径通幽、霍然开朗,或小桥流水、梨护芭蕉,或古朴典雅、稻茎掩护,或人力穿凿、天然而成,一山一石,一花一木莫不着意观赏,更喜里面各处园子的名字和对联,听闻皆出自宝玉之手,更是赞叹不已,着实将宝玉给得意了一番。
“诶,爱哥哥,你最喜欢这园子里面的哪一处?”史湘云问道。
黛玉‘噗哧’一笑道:“偏是咬舌爱说话,连个‘二’哥哥也叫不出来,只是‘爱哥哥’的。明儿赶围棋儿,又该你闹‘一爱三四五’了。”
宝玉闻言笑道:“你学惯了她,明儿连你还咬起来呢。”
湘云见黛玉打趣自己,宝玉竟帮了自己解围,于是也笑着对黛玉说道:“这一辈子我自然比不上你,我只保佑着明儿得一个咬舌的林姐夫,时时刻刻你可听‘爱’呀‘爱’的去,阿弥陀佛,那才现在我眼里!”
语毕估计要讨打的,急忙起身跑了。
众人都‘噗哧’一笑,林黛玉懊恼之极,起身追湘云欲打,宝玉在后忙说:“仔细绊跌了,哪里就赶上了?”赶上拦着黛玉说道:“饶了她这一回罢。”
林黛玉搬着手道:“我若饶过云儿,再不活着!”
湘云见宝玉拦着黛玉,又蹦了进来,躲在宝玉身后,讨好说道:“好姐姐,我错了,饶了我这一回罢。”
黛玉懊恼宝玉的拦阻,竟碰不到湘云,呕道:“我不依,你们是一气的,都戏弄我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