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钗一愣,这三妹妹转性啦?刚在贾府里还信誓旦旦,转眼就退不干了,难道眼瞧着到手的富贵居然不要了?
云夫人也是一愣,眼睛滴溜溜地看着探春,当即猜测到了探春推托的原因。
此时云夫人的眼眸骤然掠过一抹令人不寒而栗的冷芒,寒恻恻的问道:“你知道了些什么?还不快从实招来!”
探春被云夫人看的心倏然收紧,后退了两步,整个人不自觉的发抖,她强自忍着,小心翼翼,强自镇定的答道:“要……要我招什么?我什么也不知道啊!”
云夫人的脸骤然转为铁青,语气阴寒地骂道:“小贱人,在我面前还敢狡辩。”
只见云夫人伸手朝探春一挥,一股轻烟从她的袖中袅袅飘出,探春只觉一阵香气袭来,顿时睡眼蒙胧,神志惶惶惚惚,眼前的宝钗和云夫人看起来飘飘渺渺,耳边只听见云夫人那剌耳的狞笑,不一会儿探春全身软塌塌的,随即昏晕在地上。
宝钗看着躺在地上的探春,疑惑地看着云夫人,问道:“夫人,为什么要把她迷晕了?这三妹妹骨子里还是贪恋富贵的,我再劝劝她,许就答应了。”
云夫人冷笑道:“这小贱人怕是知道了咱们的秘密。想当初她那姐姐贾元春一听能上位,毫不犹豫就答应了。这小贱人若是犹豫了一下还情有可原,可是她毫不犹豫的拒绝了,我逼问她时,她明显就是很心虚,我敢肯定她定是知道了我的身份。”
宝钗心下一沉,这云夫人在西宁王府的消息是绝不敢走漏半点的,一旦朝庭知道了,那可是杀头的罪,她原想这探春必然同意,没想到这丫头竟然忍得住富贵。看着云夫人,宝钗有些心虚地问道:“那我们该怎么办?她还有用处吗?”
“她当然没用处了,这下情蛊需得下的女子心甘情愿才有巫力。她心底不愿意,咱再教她也是枉然。现如今这小贱人发现了我们的秘密,无论如何是不能让她回去了。”云夫人狠戾地说道。
宝钗心头一惊,想了半天,这才咬了咬牙,恶狠狠地说道:“不如一刀杀了她,以免她走漏了咱们的消息。只是这贾家那边倒要想个理由给他们。”
云夫人看了一眼宝钗,心中暗道,这宝钗果然是个狠绝的角色。脸上却不露声色,低头打量了了眼躺在地上的探春,想了想,道:“这小贱人好歹也是难得美人,杀了怪可惜的,将来或许有用处也说不定,这样吧,咱们先把她关在地窖里,好吃好喝侍候着。这贾家嘛,你就对她们说安排让她和忠顺王见面时,因太紧张,在忠顺王面前失了礼,忠顺王有些看不上眼。探春姑娘伤心之余,决定在西宁王府随几个宫里的教养嬷嬷学习一些礼仪、规矩,将来再搏一搏,暂时就不回贾家了。”
宝钗点点头,道:“我会对贾家人说以后还会帮探春找机会的,这样贾家人就会仍然站在我们这边。虽说贾家在朝廷里没什么地位,但好歹也是国公府第,门生还是不少的。眼下我们多一个人多一份力量。”
云夫人满意的点点头:“不错,你越来越有出息了,那和你有亲戚的王家也投靠过来了?”
宝钗道:“是,我一嫁入西宁王府,王家就忙不迭地来讨好巴结了,还怂恿我娘一个劲地给我说好话,若不是看他们还有些用处,我才懒得理他们。对了,还有那史家也有那意思了,前儿也那史家兄弟也登府拜访,在西宁王面前表了忠心。这两家都好办,只是眼下最难办的还是那个忠顺王,这贾探春不能用,一时还找不到合适的女子。这忠顺王的眼光高,不是绝美,他还看不上眼,这该如何是好。”
云夫人打量了宝钗一眼,笑道:“我倒有个人选,定然让忠顺王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
宝钗一愣:“谁?你这么有把握。”
云夫人神密道:“你且附耳过来。”
宝钗疑惑地附耳过去,一听之下,不禁娇靥晕红,头摇得如拨浪鼓:“不行,不行,这怎么可以。”
云夫人不以为然:“成大事不拘小节,你看唐朝的武则天,先是嫁给父亲,后又嫁给儿子,人家最后还不是成了一代女皇。到时你成了皇后,这些牺牲都是值得的。”
宝钗想了想,一咬牙,点头道:“好吧。”
这一日,忠顺王接到西宁王派人送来的请函,函中西宁王盛情邀请忠顺王八月十五到西宁王府喝酒吃蟹赏菊。
接到这封信,忠顺王初时惊讶,平时自己和西宁王只是场面上的应酬,私底下并没有十足的交情,想到这里一时拿着西宁王府的这封信扎,倒有些举棋不定。
如今的朝局刚平息了云牛之乱,朝庭元气大伤,水淇在太子位置上坐了三年,如今一朝被废,太子之位尚还空着,夺嫡之战却又暗潮涌动。反观几个有实力夺嫡的皇子,西宁王因牛氏一案,在朝中的影响日益减少,但要说这西宁王没有野心,他忠顺王是绝不相信的。东平王似乎没有那野心,倒是一门心思的辅助北静王。而北静王是风头日健,于是朝中一些观望的墙头草纷纷倒向了北静王这边。看来,这西宁王和北静王现在分帮而立,势如水火,以目前局势来看,鹿死谁手还难下定论。
忠顺王浸淫官场多年不倒,是因为他素来保持中立,明哲保身。这皇子夺嫡,最后谁笑到最后都不好说。一年前北静王还是个不得志的皇子,只是个闲王,现在却炙手可热。而西宁王先后坐拥大权,虽经云牛之乱之后,职权有所削弱,但要说与北静王没有抗争之力,忠顺王也是不相信的。
听说皇帝身子骨是一日不如一日了,定嫡之事估计只在早晚之间。在这敏感时期,忠顺王实不愿搅合在他们俩方中的任何一方,以至于将来引火烧身。只有中立才能保持不败之身,这是他多年处事的经验。
忠顺王本不欲去,但看西宁王在信中道:“小侄王府里新买了一个的姬妾,乃家道中落之千金小姐出身,这姬妾不仅长得国色天香,琴棋书画无所不通,尤其诗做的佳,附上她做的诗两首供皇叔欣赏。”
看到这里,忠顺王心中不禁一动,便接着读了下去,原来是两首以菊为题的诗。
忆菊
怅望西风抱闷思,蓼红苇白断肠时。
空篱旧圃秋无迹,瘦月清霜梦有知。
念念心随归雁远,寥寥坐听晚砧痴。
谁怜我为黄花病,慰语重阳会有期。
“好,确实不错!前头虽然伤绪愁感,但最后两句却不自怨自叹,想来也是窥望富贵中人。”忠顺王读着不禁颔首自语道。此时他的兴趣已经被撩了起来,按奈不住接下去读道:
画菊
诗余戏笔不知狂,岂是丹青费较量。
聚叶泼成千点墨,攒花染出几痕霜。
淡浓神会风前影,跳脱秋生腕底香。
莫认东篱闲采掇,粘屏聊以慰重阳。
忠顺王颇有几分才情,素来自命风流,最喜欢才貌双全的女子,看了那两首诗,又联想着西宁王所说的“这姬妾不仅长得国色天香”,不禁心旌摇荡,神往之。
忠顺王思前想后,按捺不住好奇心,决定准时赴宴。他想着,只是一顿筵席罢了,只要不谈及国事政务,倒也影响不大。却不知,这一赴宴,竟让他走出了不归路的第一步。
西宁王府的花厅里,西宁王和忠顺王喝酒吃蟹赏菊,谈风花雪月,看身姿曼妙的舞姬跳舞,两人倒也和乐融融,兴致盎然。
正性起之时,忽然一声欢快的琴声从里间传出来,清扬的珠玉之声迅速充满花厅,轻快的曲调如行云流水飞跃而过,一气呵成无一丝的滞碍,听来似是应接不暇,但又声声清楚如行云流水,端听琴声,就可知弹琴者对琴技的造诣极佳。
忠顺王笑道:“弹琴者琴技倒是极佳,就是求好而自困于技法习气,终难登于境界。若能溶感情于内,就更完美了。不知这弹琴之人是何人?”
西宁王道:“此人乃小侄府里新买的姬妾宝儿,前儿给皇叔的请柬里的诗就是她写的。”
“哦!诗做的好,琴也弹得佳,真是少见的才女,本王能否一见?”忠顺王本就冲着这来的,立马提出要求。
西宁王笑道:“皇叔若想见,小侄这就让她过来。”
片刻后,一个身穿大红色绣牡丹花宫装的女子走了出来,那女子衣服的领口开的很低,露出丰满白皙的胸部,丰胸俏臀,凹凸有致。
再细看那脸,面似银盆,眉如柳叶,比桃花还要媚的水杏眼睛十分勾人心弦,肌肤如雪,一头乌黑的秀发挽成高高的美人髻,满头的珠翠耀出刺眼的光芒,鲜红的嘴唇微微上扬,露出淡淡的笑容。
忠顺王一看,身体先酥了半边,好一个绝美绝艳的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