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内务府一听说太子准备大婚,早已命人为太子妃准备好凤冠霞帔,但林家仆妇们可不少都是来自苏州扬州的老家人,天下锦绣莫出苏扬,这些人都精于女工细织,如今姑娘要大婚,虽说京城的锦绣也好,但终究比不上苏扬女所绣,便纷纷请缨要为姑娘绣嫁妆呢,她们要为姑娘织锈一件天下最为精美华丽的大婚礼服。
一听说要亲自为姑娘绣婚服,林府上上下下的女人们都自告奋勇,最后商议由王嬷嬷带着雪雁、雪莺、雪鸥、雪鹤、雪鹭等五个黛玉的贴身丫鬟为黛玉缝制嫁妆和嫁衣。
黛玉这个待嫁新娘是要自己绣鸳鸯枕套的。黛玉的针线素来是极好的,在闲暇之余,黛玉亲自拿起了针线,在玉指轻拂之间,一幅鸳鸯戏水的枕套绣得鸳鸯像真的一般。
可是自打参加万寿节后,黛玉似乎不再像以前那样热衷绣那枕套了,眼瞧着枕套只绣了一个,另一个迟迟不见她动手,雪雁等人在一旁提醒了多次,黛玉才勉为其难、意兴阑珊地拿起针线绣几针,完全没有当初绣第一个枕套时的兴致,有时绣着绣着,竟呆呆地坐着老半天,眉头紧蹙,也不知心里头在想些什么。
黛玉这些反常的举动让雪雁看得有些着急和担心了,起先还以为姑娘病了,可是一看又不象,面色还行啊,再说姑娘如今医术神通,岂能让自己病着了。
可是不是病了,却又是为何呢?雪雁心中装了满满的疑问,要知道她们姑娘自打离开贾府后,整个人开朗许多,再不像当初在贾府那样伤春悲秋了,如今怎么又似乎回到贾府那时候的样子?
雪雁心中焦急,忙趁着林如海公务回来,悄悄的把黛玉最近的情形向林如海说了。
林如海一听,也是一脸的焦虑。这阵子忙于公务,倒把玉儿疏忽了。
林如海当即连朝服也顾不上更换,便匆匆朝黛玉住的园子走去。
一进黛玉的屋子,就见黛玉眉头紧蹙坐在窗前,手中拿着那根七彩九凤钗,一个人怔怔地看着,不时微微叹气,也不知在想什么。
林如海走到黛玉的身旁,爱怜地问道:“玉儿,在想什么呢?”
黛玉正托腮沉思,不想父亲竟然走了进来,心中一惊,忙站起来:“爹爹今儿怎么来了?可是公务忙完了?怎么官服也不曾换下?这些丫鬟越发懒了,回头该管教一番。”
林如海笑道:“瞧,我家玉儿越发有当家主母的架势了,回头嫁到过去太子府,就不怕被人欺负了。”
黛玉闻言,轻跺小脚,小粉拳捶着林如海,俏脸微晕,娇嗔道:“爹爹,你说什么呀!”
林如海哈哈大笑:“哈哈,我家玉儿害羞了,爹爹不说!爹爹不说总行了吧。”
林如海看看黛玉手中的七彩九凤钗,问道:“才刚玉儿在想什么?还有这一阵子为什么不高兴,遇到了什么事?能告诉爹爹吗?”
黛玉微叹了口气,道:爹爹,有时候我真希望溶哥哥是个普通人,这样我们就可以像你和娘亲一样。可是溶哥哥是太子,将来就是皇帝,这……唉!”
知女莫若父,林如海看着黛玉的神色,当即明白了黛玉心中的忧愁,只是身为父亲,林如海也无可奈何,他可以给玉儿做强而有力的后盾,让玉儿坐稳那皇后之位,却难以阻止水溶登基之后再娶别的妃子。
林如海长叹口气,劝道:“玉儿,虽说溶儿碍于身份不得不再娶别人,但爹爹相信,溶儿定不会负玉儿的。”
“林伯伯,玉儿你放心,我不会再娶别人!”水溶的声音忽然响起。
林如海和黛玉转头一看,却见水溶大步流星的走了进来,拉着黛玉的手,对林如海和黛玉坚定地道:“林伯伯,玉儿,除了玉儿,我决不会再娶别人。”
黛玉眼睛一亮,随即又黯淡了下去,虽然溶哥哥的心自己明白,可是一旦溶哥哥坐上了那九五至尊之位,到时恐怕就身不由已。
“啊!溶儿,将来你可是要继承皇位的,怎么能只娶玉儿一个?光来自于那些朝臣的压力就足于让你吃不消。”
林如海虽然相信水溶对黛玉的承诺,但他知道,即便是身为皇帝,有许多事情却并不能依着个人的喜好而做决定,一个好的皇帝,向来都以民为重、社稷次之、君为轻,一登上皇位,即便是皇帝个人的事,也成了天下的事,不能凭个人喜好而定。
虽然林如海心里也为女儿能找到这样情深义重的夫君而欣慰,但是他也是玄武皇朝的大臣,也应该为社稷考虑。他浸淫官场多年,知道水溶这样做,那些想借女儿攀龙附凤的朝臣将会反对到底,这样势必会引起朝局不稳。
水溶不以为然地说道:“林伯伯,这皇帝只娶一个并不是没有,明孝宗皇帝他一生只娶了一个张皇后,从不纳宫女,也不封贵妃、美人,每天只与皇后同起同居,过着平常百姓一样的夫妻生活。但他这样做并没有影响他做一个好皇帝,相反的他还是中兴明君,措举新政,重用良臣,减轻徭赋,广纳善言,把本已经逐渐衰败的皇朝再度复兴起来。难道我就不能效仿明他吗?我自信我能做的比他更好。”
黛玉也又惊又喜的看着水溶,她在水溶的眼中看到了他坚定的决心,但她也知道水溶如果真要这么做,他们俩将来要面对的风雨会很多。
水溶顿了顿,想起了母亲苏贵妃,有些感伤的说道:“当年,因父皇有皇后有妃子,虽然父皇对母妃宠爱有加,母妃是个淡然之人,素不争强好胜。但母妃明里暗里还是没少受气受伤害,最后还因此受到了牛氏的陷害而薨逝。素来后宫的女人为了自己和家族的利益,伤人害人都是毫不手软。前车之鉴,我怎么能置玉儿于这样危险的境地?若是如此,竟不是爱她,而是在害她了。”
水溶的一席话听得林如海频频点头,林如海已经明白了水溶的决心,心中自然也十分的欣慰。
林如海高兴地拍了拍水溶的肩膀道:“溶儿,如果你有这决心,伯伯当然会全力支持你。待会儿你来我书房里,我们要好好商议商议。”
林如海说完,就先离开了园子,既然水溶有这决心,自己这个做父亲的就要好好地替水溶和玉儿谋划谋划,早早做些准备,省得到时被动。
黛玉看着水溶,眼中泪光闪烁:“溶哥哥,谢谢你……”
水溶轻轻拉过黛玉的手,温柔地说道:“玉儿,溶哥哥说会保护你,就一定会一直保护着你,绝不会让你有半点的委屈,我曾见过我母妃吃过的苦,我绝不会让你也受的。”
“嗯,我知道溶哥哥最疼玉儿了,溶哥哥一直都在保护玉儿,没有溶哥哥,玉儿早就是他乡孤魂了,哪里有今日的幸福。”黛玉眼中的泪滚落下来,千言万语也说不完此时的感动。
“没有玉儿,即便是那九五至尊之位,溶哥哥也不会在乎的!溶哥哥会让玉儿永远幸福的。”水溶轻轻搂过黛玉,细语倾诉他的心、他的情。
黛玉把头轻轻的靠在水溶的胸膛上,听着水溶有力的心跳,什么是幸福?和溶哥哥在一起就是幸福!幸福是两个人执手相伴到老,结发共度风月!
水溶轻拥着黛玉,他也清楚地知道自己做的这个决定会给自己带来诸多麻烦,自己封太子后,那些府里有适龄未婚女儿的大臣们每日请帖送礼不断,还不是别有目的的,想把女儿嫁给自己,借机攀龙附凤。
不过这些在他水溶面前根本不值一提,因为他根本不会在意的,只要自己有能力,根本无需靠娶那些女人来巩固朝政。
想起攀龙附凤,水溶倒想起了件事,想着该让黛玉知道,便扶着黛玉坐下,这才说道:“玉儿,我这几日在外头听说,那贾探春竟然要嫁给远在漠北的神鹰帮帮主周伟城做继室呢。”
“啊?周伟城?”黛玉好奇地问道,“这个人的名字好象听说过。”
水溶点了点头:“嗯,就是我们在黑龙镇遇到在漠北的神鹰帮的帮主!”
“此人看起来也不是什么好人。”
想起当初前往江南抢夺藏宝图也有这人的份,黛玉心中就有些忿然,“虽说探春是庶出的,但好歹也是公侯千金,贾家素来最重视门第,怎么会把她嫁给一个江湖中人?这且还是当继室?”
黛玉怎么也不相信这是一惯爱拿女儿去攀龙附凤的贾家会干的事。
“确实不像贾家会干的事,我听说这是西宁王的薛侧妃做的媒哦,不过这周伟城虽然是神鹰帮的帮主,但其真实身份却是漠北小国的一个嫡亲王爷,想来这倒不算辱没那贾探春,贾家也是看上这点才同意的吧。只是我怀疑这薛侧妃的动机,这薛侧妃又如何会识得漠北小国的王爷?真是好生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