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虽是在笑,她却没有看到他眸底的那一抹失落和重重的戾气。
你的眼里永远都是别人,又怎么看得到身边的人呢?不是不问,是压根就没有那个问的心思吧。
放河灯的人走了一拨又来一拨,坐了一会儿,河边到底水凉,司徒奉剑见她不停的吸鼻子就催促她回去了,魏小双恋恋不舍的看着水面上五颜六色的梦幻河灯,还是不想走,可惜风寒未好完全,只好起身准备离开。
司徒奉剑拉着她的手,魏小双瞪他,他笑:“这里黑,道路坑洼不平,你要是摔倒了,可就不好了,我没别的意思,带你出去之后我保证放手。”
她才作罢,也只准他轻轻拉着她的小指头,俩人就这么晃荡。
还没往回走几步,她就愣在那里了,旁边的司徒奉剑也止了步,可他不似她一样浑身僵硬,只是脸上挂着笑意看着面前的人。
原本脸上挂着清浅笑意的夏侯凉在看见撞了个正对面的人之后,只是略微一怔,随即清冷面上又浮出清冽笑意:“原来你也在这里。”
魏小双此时带着面具,夏侯凉压根就没认出来,看都没有看她一眼。
司徒奉剑一笑,却伸手将魏小双揽入怀中,对着夏侯凉笑的挑衅:“和你一样,陪佳人来此放河灯啊。”
魏小双的注意力此时都放在夏侯凉身侧的女子上,那女子穿着一身嫩黄衣裙,面容看起来很明艳,尽管众人都看着她,却没有丝毫慌乱,笑的高贵得体。
魏小双心里暗暗猜测,这应该就是郦国公主了。只是,她挽着夏侯凉的手臂,那个动作让她觉得有些刺眼。
郦国公主的目光从魏小双身上一掠而过,在看到司徒奉剑的时候明显有了惊喜,她松开夏侯凉的手,对着司徒奉剑笑的娇憨:“二皇兄,你也来了苏河呀!咦,这个姑娘是谁呀?二皇兄就是陪她来的苏河吗?”
“二皇兄?”魏小双惊讶的声音虽然不大,却也被郦国公主听到了。
她眼睛转了几转,又看见自家皇兄在对她使眼色,她这才反应过来,极快的抿嘴一笑,对着魏小双道:“啊,原来你还不知道他是郦国的王爷啊,我二皇兄一定不是有意瞒你的,他肯定是要告诉你的,你别怪我皇兄啊,”她又转头对着司徒奉剑抱歉一笑,“二皇兄,对不起啊,熏儿不是有意的。”
司徒奉剑看了夏侯凉一眼,才对着司徒熏一笑:“没事。”
他转头对着魏小双微微勾唇,眸光也是歉意:“你没问,我也一直没有告诉你,希望你不要介意。”
魏小双早知他非富即贵,不料竟是个王爷,早先的震惊已经过去,又见他这样说,当下轻轻摇头表示不会怪他,视线却总是有意无意的飘向夏侯凉。
夏侯凉似有所感,眼神也追了过来,走到司徒熏身边,笑的温良如玉:“听熏儿说,司徒王爷身边从没有女子,今夜怎么也陪人来放灯了呢?这位姑娘身姿卓越,怎么不以真面目示人,让我和熏儿看看是何等美色能入司徒王爷的眼呢?”
司徒奉剑眸色骤然转深,随即勾起一抹深深的笑意,注目二人,含笑道:“那好,既然你和熏儿都想知道,那我就给你们看,不过,我要先告诉你们,这个女子就要成为我的王妃了!熏儿,到时候我们可是一起大婚呢!”
“什么?!”魏小双一惊,刚要转头反对,面上的面具却被一股大力揭开,在她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唇就被攥住,他狠狠的吻住了她,吞下了她所有的惊呼,他的吻就像他的人一样张扬霸道狡黠,要不是她狠狠的在他腰间掐了一下,也许他还会吻很久很久。
她还咬了他的嘴唇!司徒奉剑尝到了口中的血腥味,却丝毫不在意,瞥眼看了一眼夏侯凉的反应,反而深深的笑,他只要得到他想要的效果就好。
司徒熏看着魏小双一脸的惊叹:“二皇兄,你真是好眼光,对了,这是哪家的姑娘啊?”
司徒风将微微蹙眉,避而不答:“等我告诉了皇上,那时你自然就知道了。”
司徒熏抿嘴一笑:“怎么,二皇兄还要对熏儿保密么?”
司徒奉剑一笑,什么都没再说了。他看了一眼夏侯凉,无声的笑,却依旧紧紧的揽着魏小双的肩。
夏侯凉紧紧抿嘴,清冷眸光停留在司徒奉剑搭在魏小双肩头的手上,只不过一瞬间的功夫,他就移开了视线,对着身旁还在笑看魏小双的司徒熏温和笑道:“公主不是要放河灯么?再晚了只怕要错过时辰了。”
司徒熏和他对视一眼,娇羞一笑,回身对着司徒奉剑道:“二皇兄,我要去放河灯了,你要去么?”
司徒奉剑含笑道:“我去了岂不是扰了你们,还是让你自在一点的好!”
司徒熏便不再相邀,含笑挽着夏侯凉的胳膊去了,不过他们也没有走远,也还是在不远处的河边。
“他一眼都没看你,就跟不认识一样,你还呆站在这里看他做什么?”司徒奉剑蹙眉站在她身前,挡住她的视线,不准她再看他。
“谁说我在看他,我和他什么关系都没有,我看他干什么?还有,你刚才为什么要说我要跟你大婚,你这人怎么这样,不要以为你是王公子弟你就可以强取豪夺逼婚娶嫁的,我告诉你,我是死也不会嫁给你的!”魏小双收回视线,忿恨的看着眼前男子挑眉,她还记恨方才司徒奉剑的口无遮拦,因此才没好气的斥责他。
司徒奉剑也不反驳,只是好言安慰道:“我还不是怕熏儿究根问底你的身份才那么说的,要是让她知道了你和夏侯凉有旧,那还不闹翻天了!到了那时,只怕无法收场。我这样说对两国罢兵言和也是有好处的啊,”司徒奉剑随即又嘀咕了一句,“再说了,你自己也说跟他什么关系都没有了,我也只是说说而已,又不是真的要娶你,你干嘛那么激动,怕他误会啊?”
魏小双闻言低眉继而却抬眸粲然一笑:“你说的不错,我和他没有关系了,随你怎么说好了。”
司徒奉剑说的对,她不该这样的。可是,这心乱如麻的感觉,根本就是如影随形,弃之不去。
她抬手拂掉司徒奉剑搭在肩上的手,低声道:“你是王爷,和我这样不好,时候不早了,我们回去吧。”
司徒奉剑蹙眉看她:“有什么不好,王爷又怎么了,之前你不是好好的么?怎么现在又这样?”
魏小双一叹:“司徒王爷,我不是傻瓜,之前是之前,那时我不知你的身份。可现在你在公主面前说出那样一番话,指明说要与我大婚,你觉得我以后的日子会清静么?我会因为成为众矢之的,”她眸中晦暗情绪,更多的是疏离,“说实话,我不愿与你们这些贵胄在一起,容易招惹是非。”
司徒奉剑一声冷笑:“你这话说的不对,难道你自己不是贵胄么?你这样的身份注定就要和我们纠缠在一起!”
魏小双自嘲一笑,不再看他,转身往回走:“是啊,所以我离开了。”
司徒奉剑闻言,心里一咯噔,微微蹙眉,莫非她又想要离开了么?眸中一紧,他心中打定主意,不容她随意离开了!
二人相携离开,谁都没有瞧见,苏河边那个白衣的清冽男子驻足回眸,视线一直落在那个穿着纱裙走远了的女子身上,眸光破碎悲伤。
司徒奉剑一直将魏小双送到了她家门口,看着她推门进去,就要关门的时候,他忽而冲上去,握住门把手:“天渐渐冷了,你注意身体……还有孩子。”
魏小双一笑:“我知道了,你回去吧!”
他看着她关上了大门,却是一脸的欲言又止,有话想说,有话想问,却看得出她不想回答。
魏小双回了屋中,将手里的面具放在桌上,在桌案前坐下,却不曾掌灯,只看着窗外繁星发呆。
吴妈推门进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场景,见魏小双怔怔的,她就转身去点亮了灯烛。
“啊,是吴妈啊,你回来了。”魏小双将屋中灯火亮起,方才回神。
自吴妈和她相处以来,从未见她像今日这样魂不守舍的,将倒好了的清水递给魏小双,然后蹙眉轻声问道:“夫人怎么了,今日去过盂兰节不高兴么?”
魏小双敛眉摇头:“不,盂兰节很好,只是人不好。”
“人不好?”吴妈诧异。
魏小双将杯中清水饮尽,叹道:“没想到原来他是个王爷……”
吴妈哦了一声,明白她的话之后才笑说道:“那是夫人不让我们说。其实司徒王爷拿来给夫人的那些药材,还有药膏,都是只有皇上才能用的东西,我们老百姓更是都没有见过的,要不然夫人的身子怎么好的这么快呢?听说有的药材千金难求,就连太医局里也是没有多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