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扑过去,使劲地推打他,用尽全身力气,嘶声哭叫:“你骗我,你不是说他不会没有事吗?你不是说……就算有事,也是你呀……你的灵魂会和他融合的……你为什么要骗我……你坏……你这个坏人……”
墨彻任她捶打着没有反抗,而嘴巴却没有停下来,继续说:“我骗了你,利用你对墨澈的爱,诱你爱上我,然后你为了救我,将关澈引入局里,也就是说,没有什么灵魂合一的说法,我不是墨澈的灵魂,从头到尾,关澈就是你要找的墨澈……”
墨彻的话仿佛是一把刀,一片一片把她的肉割下来,予欢感觉自己的心正汨汨地流着鲜血,怎么也停止不了!
她的心,好痛、好痛……
关澈哦!关澈!是我害死了你!
“够了!”墨淢看着已崩溃的予欢,心痛如绞,他不忍再看下去,走过去,想拉予欢入怀,但是,他是无形体,根本无法接触到她的身体。
予欢无力地捶打墨彻,心口蓦然紧窒,呼吸不了空气,眼前顿时一黑,整个人瘫软在他的怀里……
活了近三十年,予欢终于知道什么叫什么叫生不如死,行尸走肉。
自那天知道关澈死了后,她成天躺在床上,不言不语,脸色和病房的床单一样惨白。
他死了!
是被她害死的!
寻找了多年的爱人,消失了!
永远的消失了!
一切都结束了!
然而,她却依然深陷在那个遥远的梦中,无法自拔。
她想逃,远远地逃开,逃开那个痛苦的梦境。然而,无论她逃到哪里,那颗支离破碎的心,却依然痛,痛得那样真实,甚至让人无法承受——
“小欢,小欢……”
一阵轻柔的呼唤,像是生了翅膀一般,穿过风的羽翼,也滑过树林的鼓噪,温柔轻脆地溜进融入花海里的女人耳中。
“澈,我在这儿!”
一道修长的身影顺着声音频率,在轻风里流动节奏,他穿过树林,很快便在一片花海里发现了心爱的女人的身影。
女人在撷采花朵,似乎感觉到男人的靠近般,她转过身,仰起清美的脸庞,“澈,瞧,我摘了好多鲜花呢!”
女人的手中握着一束五颜六色的鲜花,娇艳欲滴的花瓣在风的吹拂下微微颤动着,而她的笑容在阳光下显得特别灿烂,就像她手里的鲜花一样。
虽然背对着阳光,阴影下他的脸庞依然俊逸非凡。
尤其他那含笑的深邃眼眸,在望向她时显得特别温柔,就像一杯浓郁的醇酒般,教人不禁深陷其中,却又兀自沉醉。
一如往常,他们坐在花海不远处的岩石上,她偎在他怀里,望着脚下的林海。“澈,我们来个约定好不好?”
“什么约定?”他紧搂着她,脸埋进她芳香的青丝中,轻嗅缕缕幽香,沉醉地低问。
“如果我们有来生,你忘记了我,我就设计同款的戒指送你,那你就知道那个人是我。”
“如果我们有来生,我想起了你,我亲手将这只戒指套在你无名指上,那你就知道那个人是我。
回忆,就像利刃般,每一次回想起来,都像割剜般划痛她的心脏,一次又一次在胸口翻涌的疼痛险些令她无招架之力。
为什么到现在她才想起来?为什么她那么迟顿,明明他就在自己身边,却鬼迷心窍的迷恋上他人。
她真没用,连女儿都能感出墨彻不是关澈,她仍蒙在鼓里,以为幸福就会来了。
“曾经问过你,如果我和他只能活一个,若死的我,你会如何,当时你说会心碎。那现在我问你,如果死的是墨彻,你也会一样心碎吗?”
“你不用告诉我答案,因为我不会让这种事发生。欢,答应我,无论解咒的结果如何,你一定要让自己过得快乐、幸福。”
记忆中的誓言犹在耳畔,然而在残酷的现实中,却已是面目全非。
原来,那时他就有预感,才会承诺她,要她过得幸福快乐!
可他知道,没有他,她怎会过得幸福。
他走了,永远地离开了这个世界。
依然,还是留下了她一个人。
孤孤单单的一个人。
常致知恺站在床边,神情忧伤地说:“人死不能复生。小欢,你要振作起来,我们不想看到你这个样子。”
前几天,他因为工作上的事到公司找她,才知道她没有进公司,然后到别墅,却看到她像具木头娃娃一样,毫无生气的躺在床上。
他找到关澈一问,才知道事实的真相,而他没多想,狠狠地揍了一顿关澈,不,应该是墨彻,然后将予欢抱回常园里。
太过份!那个该死的墨彻,比当初关澈所做的更过份,还有那个该死的布鲁德家族,他常氏决定不惜一切,都要为小妹讨回公道。
予欢头靠在枕头上,面孔雪白,睁着无望的眼睛,静静地望向天花板不说话
“口渴吗?要不要喝点水?”常致恺倒了一杯水递给她。
予欢没有接杯子,呆滞的目光落在她脸上。
“哥,关澈他……”她终于开口,声音低哑,“你知道他葬在哪里?”
常致恺注视她的眼睛,说:“听墨彻说,关澈没有下葬,布鲁德家族的人把他的骨灰撒在海里。”
澈,那些人怎这么残忍,连让我在你墓前祭拜、忏悔的机会都不给。
你会恨我吗?如果不是我心中对你还有恨,就不会被别人利用,说到底,都是我对你的爱不够坚定。
想到此,予欢感到心被掏空了,她闭上眼睛,泪水悄悄地滑落……
常致恺目光深邃地站在床前,俯视着予欢,低声说:“你要好好地活下去,我想这也是关澈所希望的。”
予欢闭着眼睛摇头,却摇落满眶泪水。
没有了关澈,也没有了墨澈,她还活着干嘛?
“别忘记你还有朵儿和肚里的孩子,难道你想朵儿没有父亲了,还要失去母亲吗?振作起来吧,关澈父母亲那边,还要你去告诉他们,要他们节哀顺变。”常致恺安慰地拍抚她的手背,走出房间,门轻轻地关上。
关澈死了,他们父母能承受这打击吗?亲生子死了,现在连养子都没有了,而且他们的死都跟她有关系,他们会原谅她吗?
肯定不会。
澈,澈啊!
我该怎么办?
她在心里疯狂地呼唤着,泪水顺着紧闭的眼帘,不息地流下来。
没有关澈,还有孩子,三哥说得对,她要振作起来。
她的财产已够用了,只想安心待在家里陪孩子成长,于是,她辞去了欧盟集团总裁的职位,将公司所有业务交给常致睿和常致恺管理,她甘愿退到幕后,做一个平凡的珠宝设计师。
在她辞的第二天,墨彻前来找她。她已没有什么话跟他说了,所以让门卫将他挡在面外。
那晚天空突然下起雨来,凌晨时分,她想喝水,发现杯子是空的,于是下杰到厨房,见到何嫂还在厨房里磨蹭什么。“你怎么还没睡?”
“就要睡了。”何嫂看看窗外,然后说:“刚才门卫给电话来,说关先生还没有走。”
“什么?他还没有走?”予欢惊讶,都什么时候啦,那人怎么没有走?看看窗外,雨下得很大,现在又是二月天,晚上的气温降,他到底想坚持到什么时候?
回到房里,听到窗外淅淅沥沥的雨声,在床上辗转难眠。她应该恨的,恨他的自私,恨他的狠心,恨他的利用,恨他的欺骗,可一想到他顶着关澈的脸孔,站在雨幕里淋雨,感觉自己在虐待关澈似的。
终于,她腾地起床,穿了件棉大衣,奔到楼下找了一把大伞,又随手抓了另一把伞,然后往大门走去。
当她出现大门口,墨彻站在路旁的树荫下盯着她,像复活了似的挺直了身子,瞪着跑过来,撑伞替他挡住了雨。
虽然有树叶挡住猛倾下的雨水,但他全身还是湿透了,予欢很气道:“你是故意的吗?故意不开车来,故意站在这里淋雨?”
墨彻深深看她,那双深黝的星眸中有些足以令她心思软弱的东西。“对不起!我没有想那么多,只是想见你。”
闭了闭眼,害怕起他那透彻的凝视。她早该知道有这样的后果,她为什么还要出来?
“拿去!”她把另一把伞直接递给他,口气里完全是想结束会面的意思。“我不想再跟你说了。”
墨彻根本没有伸手来接伞的意愿。“你不和我说话,我不会撑。你走了,我还是站在这里淋雨。”
“随便你。”他爱淋雨,就让他淋死好了,予欢将雨伞扔下,转身就要走。
他霎时抓住了她,手臂强而有力地握着她的双肩,硬生生将她扳过身来,强迫她面对他紧锁的眉头、阴郁的眼神,和最强烈的告白。
“你以为我不爱你吗?以为我只是想利用你吗?难道你没想过我们相处三年里,我对你的感情不只这些?没错,刚开始我是想利用你,但你呢?你有爱过我吗?因为我有一张与关澈一样的脸孔,你将对他的爱恋暂时寄放在我这里。但安雅不一样,她三岁就被卖进城堡,这二十多年来,我是她唯一的亲人。在我徘徊在生死边缘时,是她不眠不休的照顾我,后来家族的人为了要逼我完成解咒的使命,将她抓起来囚禁,如果我不答应就虐待她。我是没有办法,才出此下策,可我没想到自己后来会爱上你。但我清楚,你爱的从来不是我,我只不过一个替身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