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确。”霍洵昃颔首，当心中的某些记忆渐渐苏醒，他同时也想起了曾过对她说过的一句话，他要护她周全。虽然这两年来离当初的承诺有些远，甚至也做了一些事情是违背这个承诺的，但他现在的确想要再一次护她周全。
“也许，我们可以谈一笔交易。”穆羽风走到霍洵昃面前，他身上淡淡的清香莹浸着她的鼻腔，这是他曾经在皇宫里还是以嫡皇子的身份时候用的薰香的味道，曾经的两年时间里，他们相遇时，他身上没有，可现在又有了。
他想相认了，但她却胆怯了。
她心里忆经承载了太多的东西，仇恨，权势，野心……她已经无法再坦然地如以前一样，义无反顾地爱着这个男人，如同眼前这个男人无法如同以前一样义无反顾地爱她一般。两个人越走越远了。
但尽管如此，她还是怀念曾经他的怀抱，他的温柔，他的宠溺。也许，这些她一辈子都不可能再拥有……
“怎么谈？”霍洵昃目光淡淡，睨着穆羽风，也不为她的疏离懊恼，曾经错过的，他会一点一点守在她身边补回。
“就明说了吧！上回给你送回来的二个女杀手所给你提供的信息，我想足以做这笔买卖的筹码，虽然我不知道千诀宫的势力有多大，但这个七长老应该是在千诀宫有着不可小觑的身份和实权，如果她果真要背叛了千诀宫，我想……”穆羽风顿了一顿，又道：“对你这个当家人来说，损失还是颇为惨重的。”
“嗯。”霍洵昃看着穆羽风，等待着她的下文，只见她兀自倒了一杯酒饮下，似乎方觉暖和一些，又继续说道：“我要你帮的忙就是这一次两国再交战时，李瑞不要出现。”
“你要帮秦皇？”霍洵昃眉梢挑起，带着疑惑。她不是恨莫痕入骨的吗？怎么现在竟要帮着他？莫不是在他困住她的那几个月里，她对他已经……
不会，怎么可能？他可以看得出，她从头至尾都未曾正眼瞧过莫痕，更谈不上喜欢，如果没有那一场政变，也许他们这一生都不会有交集，她连恨都不会给他。
可是，现在她竟然要帮他？
“这个你就不用多管，既然你这一次主要是想要帮我，那么我的要求就这么多。还有，霍甚将倪枫先赐婚给你，后又收回成命，转手送给了莫痕，这对你来说，无论是男人的尊严也好，还是其他方面都无疑是个耻辱，这一次给霍甚的教训，也算是帮你报仇雪耻了。”穆羽风淡然，虽然这个时候去提及别人的痛处不好，但这样也可以激发别人心里的一点仇恨心理。
这个丫头啊！难道她现在与他那么疏远，除了这两年所发生的这些事情，就因为还有一个倪枫？那个女人不过是颗棋子而已，何况他与她本来就没什么，对于外面传闻的事他从来都不在意，又何来的雪耻之说？
“怎样？这笔买卖做是不做？”穆羽风眨着明眸睨着霍洵昃，心里叹一声，这笔买卖酬金已经付了，可如果他硬是不同意，她也没有办法啊！
“如果……”霍洵昃有丝犹疑，虽然决定了要帮她，但他却不知道她究竟有什么计划，万一答应下来，到时候做出什么意想不到的事情，只怕最后覆水难收。
“如果不想答应就算了。我也不会跟你婆婆妈妈的，看在你长得很像我的一个故人的份上，之前那两个女杀手，就当是送给你的吧！”霍洵昃还未说完，穆羽风就抢白下文，明知霍洵昃就是穆凌诀，明知他就是她曾经的大皇兄，可她依然如此说出来，就是想再博一博。
“我想知道你究竟有什么计划，才能决定帮不帮你。”霍洵昃听到穆羽风如此说，心猛地一动。
“好奇心害死猫，你还是别打听的好，况且我现在也不知道你到底是友是敌，这么大的机密要是告诉你了，你跑到霍皇那里给他通了气，我的所有计划不就白费了？”穆羽风十分坦白地说道，毕竟就算霍洵昃真的是她的大皇兄，但他身上淌的终究是霍氏皇族的血，作为一个霍国人，他又怎能眼睁睁看着别国的铁蹄踏在霍国子民的尸体上？
“算了，帮不帮这个忙，你自己看着办吧！大不了到最后功亏一篑，小命玩完，已经死过一次了，也不怕再死一次。”穆羽风嘤着红唇，颇有些无奈地感觉，她这是要激霍洵昃呢！她就是想再赌一把，他还肯再做一次她的大皇兄的话，就帮她一次，如果不肯，她想他们从现在开始就正式站在敌对线上了。
话已经谈到这个份上，穆羽风看了看时辰，祁云归也应该回来了。正想着，一道冷气从门外闯进，祁云归脱下青色斗蓬，只见斗蓬上积着厚厚一层青雪，抬目朝房间外望去，果然外面又下着鹅毛大雪。
“这鬼天真是要命！”穆羽风低低咒骂一声，只见纵然她一直喝着酒，一双小手依然被冻得通红。不过，好在祁云归终于回来，随后便有接二连三的东西送进来，除了倾醉坊的酒菜，其中还有御寒暖炉之类的东西。
“风儿，你这是……”霍洵昃不解地看着祁云归身后的人送来的这些东西。
“虽然在这里做质子，也没必要让自己过得这么清苦，何况，莫痕不在给谁看？”穆羽风啊穆羽风，纵然心里乱如麻，纵然决定了将来的对立，还是依然想一如许多年来一样，在人前人后维护着他。
霍洵昃淡雅一笑，虽然经历了这么多，她还是没变，表面上看起来无心无情，实则对心里在乎的人，还是会义无反顾地以她独有的方式保护着。
“来，来，大家都别闲站着，这么冷的天，我们一定要多喝几杯。”穆羽风看着倾醉坊送来的这一桌子色香味俱全的菜色，立即食指大动，瞧着祁云归还站着不动，用一种目复的目光看着穆羽风，穆羽风便拉着他坐下。
穆羽风知道祁云归一定在想她什么时候和霍洵昃变得这么熟稔，霍洵昃的那一声久违的风儿也将穆羽风吓了一跳，但她并不打算给祁云归解释，更何况这种过去已久的事情，要如何去提？
连她自己都不知道该如何面对。
“哼。”祁云归脸色微沉，从鼻腔里冷冷哼出一声，径自走到一侧座位坐下。
这一餐吃得好不快活，从世子府出来，祁云归的脸色就没有好看过。穆羽风一头钻进马车，就瞧见祁云归黑得跟包公似的脸色，问道：“你怎么了？”
“没事。”祁云归看了不看穆羽风，但冷冷说道。
“没事，你脸色还这么难看？”穆羽风挑了挑眉，在祁云归旁边挤了下去，马车里面有暖炉，比起世子府里暖和许多，许是被冻了太久，穆羽风还觉得冷，又狠狠地搓了搓手。
心里不禁直骂这鬼天气，自从她重生在这个世界，到现在也快有十六年了，从没有哪一年像今年这么冷，一连下这么长时间的雪。街面上都是厚厚的积雪，马车在路上行得极慢，十分艰难，一路上留下深深浅浅的车辙。
而马车里的两个就刚才说完两句话后，就一直十分沉默，两人都似乎有话说，嘴角动了动，终是都没有说出口。穆羽风看祁云归的表情像是生气了，但她就是不明白他在生什么气？
她作为他们的老大，也从来不会去质问他们有着怎样的过去，因为她知道一个人的过去不能代表什么，只要以后可以忠于她，她不会计较他以前是士匪还是良民。但现在难道就要因为她的过去没有汇报给他们，他就要生气？
这是什么道理？
“以后少去世子府。”许久，祁云归终于说了一句，虽然脸色依然冷酷，但声音已经缓和许多。
“你命令我？”穆羽风挑了挑眉，一脸闲散慵懒的表情，反问。
“不是。”祁云归答。
“我听着就是。”穆羽风肯定地反驳，她突然坐直了身子，定定地看着祁云归：“你今天很不对劲，不就是霍洵昃很亲昵地叫了我一声风儿吗？你是不是就开始对我产生怀疑？祁云归，有件事情我必须要告诉你，当初我从来没有过问过你们的过去，你们是怎么跟高远说的，是不是事实我都不计较，但我也不希望我的过去让我手底下的人这样怀疑。”
“我没有怀疑。”祁云归淡漠地肯定说道，穆羽风的过去是怎样的，他用不着怀疑，高远和大哥给他的任务就是保护她，毫发无损！他正在努力且认真地完成自己的任务。
“那你黑着一张脸给谁看的？”穆羽风淡淡舒一口气，如果祁云归真的怀疑她，她也不知道自己是否还能将他留在身边，好在他没有质问。
“我自己。”
“莫名其妙。”
两个似乎打破了僵局，气氛也渐渐回暖，两人便又开始聊起现在的局势，现在已经到了年关，西北的各方势力已经开始蠢蠢欲动，霍洵昃一定也知道她要去插上一脚，所以今天才请她过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