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深深地瞥了陆怀安一眼,他不会真的不正常吧?现在也管不了那么多了,等到曹平在朝中多掌一些实权后,他就不会再在这个世界上多活多长时间了。
但是,穆羽风总觉得,这件事情的背后不像表面看起来这么顺利,这个陆怀安实在有些深不可测。
战争来临前就像一场积压已久的狂风暴雨,在暴风雨来之临前的异常平静让许多来都变得浮躁不安,而几个领头人则是心思深沉,让人看不出一丝端倪。
而那些时候准备着作战的士兵们都保持着高度警惕和紧张,将军们正在紧锣密鼓地谋划拟定下一步作战计划。西北边境的气候也越来越冷,就连御寒物资也渐渐显得不够用。
原本打算独自夜访霍洵昃的计划被那几个黑衣女杀手打破以后,穆羽风一直都没再打算去世子府,但她终还是从她们口中套出了一些有用的信息,对付一个女人的方法远比对付一个男人简单很多,要让她们开口的方法也多很多。
“呵呵。千诀宫的女人!”穆羽风坐在床榻,看着香案上的香炉腾起的一缕青烟婀娜多姿地扭动着身姿,化作一片香气消散在空气里,不禁轻笑出声。
这二个女杀手穆羽风并没有杀她们,这些女人嘴巴上说不怕,但真当醉墨令人将她们脱光了绑起来,准备让七八个恶丑的大汉前去享受的时候,她们终究还是怕了。
“云归,陪我出去走走。”穆羽风从床上腾地跳掉地上,蹬上月白长筒暖靴,一边披上紫貂裘衣,一边对祁云归说道。
“现在?”祁云归挑了挑眉,现在都已经是三更半夜,把他从暖烘烘的被窝里拉出来,陪她出去走走?
“嗯。现在。”穆羽风目光淡然,十分肯定地点头,说道:“把那两个女杀手带上,我们去拜会拜会霍世子。”
一听是正事,祁云归便立即打起精神。穆羽风之所以选择在三更半夜,就是不想惊动任何人,她将这二个杀手原封不动地给霍洵昃送回去,不管霍洵昃与千诀宫有着怎样的千丝万缕,都会处理这二个人。
其实,即便是她现在就杀了这二个女子,也不过是替他们清理门户,他们都应该感激她。然而,穆羽风现在却要将她们送回去,霍洵昃一定会处理她们,但她却可以因此向他讨要一个人情。
怎么这么冷清?穆羽风和祁云归没走正门,而是直接跃墙而进,府里一片凄凉萧条的景色让穆羽风微微诧异。
在世人眼中,霍洵昃身为北疆霍国的世子,虽然身体里流淌着霍氏皇族的血液,却不得不在代替他死去多年的父亲继续留在越秦为质子,而感到悲哀。
但世人的眼睛只看到他看似弱小的表面,几乎京城里所有的酒肆里,老百姓都在谈论这个话题,两国开战了,他身为质子,日子自当是不好过的。
但穆羽风没想到这世子府竟然如此萧瑟,踩着地上的积雪吱吱作响,前天晚上下的雪,到现在还没有清扫。借着晦暗不明的夜色,穆羽风没有感受到一丝人气。这让她想起了曾经的凌诀宫,那般宽敞的地方,那么宁静的宫殿,看似什么都不缺,但独独缺的就是人气。
“你先在这儿。”穆羽风低声吩咐后,便兀自往内堂而去,见东苑门口透出一丝昏黄的微光,穆羽风折身而去。房间窗户敞着,里面透出来的灯光并不强烈地明亮,照在窗外的玉竹,在一片洁白雪地上投出一片阴影,随着风势微微晃动着叶片的暗影。
听到外面的动静,霍洵昃只是静静地走灯边,将灯灭掉,对外面说道:“杨侗,时候不早了,我已经歇下,有事明日再说。”
穆羽风微微挑眉,杨侗是谁?
先下心里没有多作思考,穆羽风几步走到霍洵昃房间门口,正打算敲,但门里面却没有上栓,轻轻一触竟然开了。穆羽风大步走了进去,房间里没有暖炉,没有薰香,冷清并不比外面好多少。
“睡了呢?”穆羽风走到霍洵昃床边,看着床上看不清楚的轮廓,问道。
“你来了?”黑暗中,霍洵昃刚刚阖上眼眸,就听到穆羽风浅柔的声音。他这是在做梦?虽然夜夜都在做这个梦,但今晚似乎有些早。他轻轻掐了一下掌心,是疼的,他还未睡着。
“嗯。起来,我跟你说点事。”穆羽风轻声应着,说得理所当然,一瞬间,两个人似乎又跨越了时空界限,回到了许久以久,那时候她还是“皇子”,而他那时候还是她的大皇兄。
霍洵昃掀开锦被,动作十分娴雅地起来,走到灯点。他只穿了一件白色亵衣,长发如墨随意披在肩后,烛光下他青眉星目,薄唇微抿,站在穆羽风面前毫不尴尬。
他就这么静静地看着穆羽风,好几个月不见了,纵然她带着人皮面具,却一眼能看出来她越发瘦了。
风儿,你回来了。霍洵昃在心里说了无数遍的话到了嘴边,终是没有说出来。穆羽风看他的眼神,只是一如既往看霍洵昃的眼神,而不是穆凌诀。
“什么事?”有些事情也许一时半刻无法解释清楚,他不知道此时他跟穆羽风说他就是她的大皇兄,她会怎样?虽然梦中都是他们两人温情的画面,但他终究是亲手用剑当着她的面结束了她父皇的生命,他便依旧是她的杀父仇人。
从他知道他缺失的那块记忆,知道他们之间的曾经,他就在想她什么时候才能回来,可如今回来了,他却害怕了。害怕两个无法回到从前。
“我有份礼物要送给你。”穆羽风红唇一扬,眉眼一弯,露出一抹璀璨的笑容。
霍洵昃微微挑眉,静默疑惑地看着穆羽风,这笑还和以前一模一样,可他记得以前她这样笑时,心里一定在做某种盘算。
“什么礼物?”
“就在外面堂屋里,你去瞧了便知。”穆羽风依旧嫣然地笑着,随意拿了件大裘袍子给霍洵昃披上,便拉着他往外走。这寒夜深深,他的手很宽很大也很温柔,似能包容万千。
就这么握着,霍洵昃从容地跟着穆羽风到了堂屋,就看见祁云归在左侧的椅子上坐着,离他脚边不远处有两个女人身上只穿了一件单衣,就那么缩绻在地上,脸色惨白发紫,浑身瑟瑟发抖。
“她们是……?”霍洵昃挑了挑眉,疑惑地望向穆羽风。
“千诀宫的叛徒。”穆羽风嘴角一扬,说道。
“既是千诀宫的叛徒,如何送到我这儿来?”霍洵昃面色平静,没有一丝异动,声音依旧温和。
“可是她们要杀我,偏说是你指使的。我想这其中必是有所误会,你我一直友好往来,可她们却偏一定要中伤于你,来陷害于我。我想这幕后指使者实在太坏了,竟然想对你我使用离奸计。”穆羽风一边说一边挑着秀眉仔细观察着霍洵昃的表情。
霍洵昃并没有表现出任何穆羽风所期待的表情,他抬目将视线挪向穆羽风,手轻轻抚上她的脸颊,隔着一层人皮面具,他指腹的温度深深浅浅地传到她脸颊。
“才几月不见,就瘦成这个样子。在京里这段日子好好养养,别在乱跑了。”霍洵昃带着丝丝心疼,虽还不知穆羽风倒底有什么计划,但他不想看到她因为报仇,把自己折磨成这个样子。
“我很瘦吗?”穆羽风一直没觉得自己瘦了,反而胸口处渐渐地越发膨胀了,让她觉得难过,她目光转向祁云归问道。
祁云归微微点头,她现在的确太瘦了,不过他第一次见到她时,她就已经很瘦,一双激愤血红的眸子,从杀手外层杀进去的时候,呲牙咧嘴的模样,像一头发狂的狮子。那浓烈的杀气之下,让人忽略了她的消瘦。
而今那就那么静静地站在那里,抬眼瞧去,只见她身影纤细,下巴尖瘦。许是这大半年来,她一直东奔西走,太过劳累所致,使她越发消瘦了。
“那……”穆羽风眉心皱成一个川字,半晌才问道:“是不是很难看?”
“难不难看于你而言都没什么区别。”祁云归冷然说道,不论她好看难看,真正在乎她的人不会去计较,“你的身体比较重要。”
“你当然没区别,在我这儿区别就大了。”穆羽风撇了撇嘴,这世间无论男人女人,就连猫儿狗儿,`虫儿鸟儿就没有不爱美,不重视自己容貌的,否则二十一世纪的美容业就不会做到那么发达。
再说了,谁不希望自己长得漂漂亮亮的,希望自己是个丑八怪?
不过被霍洵昃这么一绕,这个话题就扯远了,穆羽风可不是那么容易就被悠忽了的人,只见她二步走到女杀手面前,将其中一个从地上拎了起来,推到霍洵昃身边,说道:“这两个女人恶意中伤霍世子,现在我就把这两个女人交给世子,如何处理就看世子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