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寒,我有办法让展哥哥出门。”彩云飞招了招手,示意冷御寒将耳朵贴过来。
“还是姐姐聪明。”冷御寒紧蹙的眉头即刻舒展,朝彩云飞感激地点了点头,便跑回药房门外,继续敲门道,“展神医,请你忙里偷闲,去看看他可好?”
此次,从冷御寒自信亮堂的声音便可听出,他已经做好了长时间死缠烂打的准备,而且,展卿衣绝不会发现,他的脸上已经挂着势在必得的笑容。
“你怎么又回来了?吵死了!滚!”药房里忙碌着的展卿衣难得清静一会儿,没想冷御寒竟然又半路折回,气得差点摔坏了手中的药瓶。
“展神医,求你开开门!救人要紧啊!”冷御寒接着敲门,苦口婆心地求着,中气十足。
忽地,不知发生了何事,冷御寒的声音连同敲门声一并停了下来,展卿衣只觉刹那的工夫,房外就变得出奇安静。
顿了顿,展卿衣听见房外的冷御寒朝着另一个方向喊道:“姐姐,你蹲那里做什么?”
闻声,展卿衣微微一愣,小飞虫不是乖乖答应不来此处打扰他的么?她又怎么会来?
紧接着,展卿衣又听见冷御寒匆匆忙忙地跑下台阶,似乎是疾步冲向了彩云飞,惊慌失措地大喊道:“姐姐,你怎么了?脸怎地这么白?手怎地这么凉?还出了这么多冷汗?”
“我……我肚子疼,疼死了。”彩云飞有气无力地回道。
“肚子疼?姐姐你肚子疼?姐姐——”冷御寒的声音一惊一乍,特别响亮,好像彩云飞已经疼到无可救药的地步,即将昏死过去。
这个节骨眼上,展卿衣再也做不到坐视不管,赶紧往炖着的药罐内迅速加上一瓢水,便忧心忡忡地打开门,朝着蹲在地上呻yin的彩云飞火速奔去。
“小飞虫,快让展哥哥看看。”展卿衣一把拾起彩云飞的手腕,凝眉静听。
“展哥哥,我没事,不疼了。”彩云飞赶紧把手抽了回来,强忍着笑意站起。
彩云飞虽迅速挣开了手,展卿衣却已经清楚把到了她的脉搏,正纳闷怎么把不出什么毛病,忽地瞥到彩云飞与冷御寒眼底类似的笑意,顿时恍然大悟,气急败坏地怒吼道:“你们……你们……竟敢骗我!”
“小飞虫,你居然联合小寒来骗我,你太让我失望了。”展卿衣忿忿然地抛下最后一句,转身大步重返药房。
彩云飞冲至台阶上方拦住展卿衣道:“展哥哥别走,我骗你是我不对,可人命关天,你就答应小寒去帮风堡主看看,可好?算我求你。”
展卿衣俊眉一蹙,以探寻的目光严肃地看着她道:“小飞虫,你为何帮那卑鄙无耻之人求情?难道你忘了那日在蓝水湖上,他是怎么欺负你的?这会儿你求我去看他,是在紧张他么?”
彩云飞大概听出来了,展卿衣许是因为蓝水湖的事,仍在记恨风影,是以不喜欢她这般关心风影。
危急关头,彩云飞只好违心地笑道:“我当然紧张他啊,若是他病死了,十日之期一到,我找谁去问询方小花的下落?展哥哥你说是不是?”
展卿衣的脸色这才有所好转,让彩云飞跟着他进药房,嘱咐她道:“小飞虫,我就看在你的面子上,去给那人瞧瞧,不过我这儿离不开人,你就留在这里帮我往这药罐中不断添水,千万不能烧糊。”
“我知道了,展哥哥你放心去吧。”彩云飞接过药罐与蒲扇,背对着展卿衣偷笑,只要展卿衣出马,风影应该就会没事了。
这时,跟进来的冷御寒插嘴道:“展神医,药罐我看着吧,你和姐姐一道去看风大哥可好?”
顿时,彩云飞与展卿衣的目光都投向了冷御寒,二人各自都听出来了,冷御寒这是在给彩云飞与风影制造见面的机会。
展卿衣恶狠狠地瞪了冷御寒一眼,轻蔑道:“我信不过你,还不走?再不走我可反悔了。”
“这就走。”冷御寒小计没有得逞,赶紧识相地跑出药房,若是展卿衣反悔,那他便弄巧成拙了。
整个药房皆弥漫着扑鼻的药香,彩云飞一边扇着炉子,一边不时揭开罐盖,往药罐内小心添水。
而她的魂灵,则飘飘忽忽地,就好像已经悄悄跟着展卿衣他们一道去了东苑——风影的寝房。
原本,她闲着无聊,打算溜进药房看看展卿衣到底在研制什么药丸,可现在,她对他研制何种药丸已经失去了兴致,满脑子想得都是风影、风影、风影……
六年前,她初次见到他时,被他用水草卷入寒月潭中抱紧,那时的他,全身上下没有一处不是烫得吓人,当年他解释说那是他练功之故,如今想来,他怕是没有跟她说实话,或许那个时候,他亦是生病了。
“我和展哥哥都掉下水了,比你时间还久,怎就没有生病?你真没用,真没用……”彩云飞一边扇着炉子,一边自言自语地嘀咕,不断取笑风影,然而心中对他却是担心不已,只盼着展卿衣赶紧把他治好,免得让她挂心不安。
一个时辰不到,展卿衣便沉着脸回来了,彩云飞见展卿衣的脸色不好,心中大骇,手中的蒲扇不觉掉到了地上,忐忑地问道:“展哥哥,风堡主得了什么病?他……有没有……救?”
“他的命硬得很,死不了。”展卿衣眼神怪怪地瞟了彩云飞一眼,拾起蒲扇有一下没一下地扇着炉子。
彩云飞这才暗暗吁了一口气,风影没事就好。
“拿着。”展卿衣把蒲扇递给彩云飞,仔细选了几种草药放置一起,另外支起一个炉子,很显然,他是在为风影熬药。
展卿衣照看着的药罐炖热之后,逐渐散发出刺鼻的气味,与彩云飞照看着的药罐散发出的气味大相径庭。
彩云飞拿着蒲扇朝着展卿衣的方向扇了扇,捂着鼻子指着自己照看着的药罐问道:“展哥哥,这个药罐为何这么香?你那个好难闻。”
闻言,展卿衣一直阴沉着的脸似乎因想到什么值得高兴的事而逐渐转好,自得其乐地笑道:“呵呵,再过几个时辰,我就能制成全天下最香浓的药丸,叫什么名字好呢?对了,就叫它夜来香吧,最适合某些女人好好品尝,保准延年益寿、长生不老,哈哈哈。”
原来展卿衣这几日一天到晚待在药房就是为了配置夜来香,彩云飞以为是展卿衣的哪个女病人拜托他研制这种药丸,便玩笑地说道:“烦请展哥哥多制一点,留些给我,等我快要老的时候,把它们统统服下,那我也能延年益寿、长生不老了是吧?”
展卿衣一听,凑近药罐的手指冷不丁被烫了一下,俊脸顿时变得惨白,竟然心虚地支支吾吾道:“小飞虫,其实你……你并不适合服用夜来香,将来你若想延年益寿,展哥哥为你专门配置便是。”
“原来如此,那我提前谢谢展哥哥。”
展卿衣看着彩云飞忙碌的身影,心中唏嘘不已,倘若小飞虫服下夜来香,那还得了?那无耻男人保准第一个跳出来把他掐死。
风影的药熬好之后,展卿衣将药倒进一个大碗之中,欲言又止地偷看了彩云飞半饷,才道:“小飞虫,小寒有事出去了,这药麻烦你送去给风堡主,记得,一定要他趁热喝下,若是凉了,便失效了。”
“啊?要我送?”彩云飞很是意外,看得出来,展卿衣并不乐意她去送药,可他还是开口让她送了。
“嗯……对他态度好点,没准他一感激,便提前带你去见方小花了。”展卿衣接过彩云飞手中的蒲扇,垂眸违心地说道。
其实他根本就不信小飞虫会爱上风影,大可放心地让他们单独相处,可自蓝水湖一游后,他对风影的无耻行径有了更深的领悟,他展卿衣不是个小心眼之人,但对于那个擅长强抱强吻的男人还是要“刮目相看”,不得不防之又防。
今日,他是看在风影病重的份上,才勉强答应给他点甜头的,就一次而已,量他也掀不起小飞虫心中的风风雨雨、花花草草。
彩云飞纠结的俏脸被药水散出的热气弥漫,她的心中十分矛盾,既怕见到风影,却又比任何时候都想去看看他。
“好吧。”犹豫了半天,她本欲狠心地拒绝,脱口而出的却是这么肯定的两个字。
或许,这便是所谓的心声吧。
“小飞虫,”展卿衣见她捧着药碗缓步走出药房,不放心地叫住她道,“看着他喝下就赶紧回来,展哥哥还有事要你帮忙。”
“嗯。”彩云飞应声,没一会儿便消失在展卿衣久久凝望的视野中。
通往东苑的道理并不漫长,彩云飞因为担心碗里的药水洒出,便小步走着,滚烫的药汁好几次溅到她白皙的手背上,灼灼发疼,她全然不在乎,只一路想着,风小些吧小些吧,别把风影救命的药给吹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