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吃不喝直到夜深,王爷亲自找到我,说事已至此,他不会打我骂我,但让我记住教训,以后切莫再那般冲动,并让我跟着他回府,改天向云飞妹妹赔礼道歉,请求你的原谅。”
“王爷虽没有对我说一句重话,但我知道,他是生我的气了,因为那晚他看我的眼神前所未有的冰冷,像是有针扎到我的身上一般,令人全身发寒。”
“我知道自己做了错事,有愧于妹妹,但因我从未做过如此伤害人之事,胆小怕事的我便朝着王爷跪下,求他不要把这件事告诉妹妹,我怕妹妹知道了这件事后,再也不会原谅我,甚至恨我。”
“王爷许是看在我哥的面子上,终于点头答应,没有将这件事告诉妹妹,可前阵子我从顾管家口里听说,妹妹误认为王爷就是那天投掷暗器的罪魁祸首,而王爷亦没有否认,还生生承受了妹妹投掷的一个暗器。”
“我哭着跑到王爷的房中,那时顾管家已经为王爷处理好了伤口,我虽胆小,却也不想让王爷做我的替罪羊,且影响了王爷与妹妹的感情,是以我决意告诉妹妹真相,可王爷却不让我说。”
“我犹豫了好些天,见王爷与妹妹仍处于冷战中而不肯和好,我便再也承受不了良心的谴责,毅然决定来告诉妹妹真相。”说到这里,赵宛静忽地抽出一把匕首,强行放到彩云飞手上道,“妹妹,今日你不原谅我没有关系,但你一定要在我背上划上几刀,不然我这辈子都不会安心,请你成全,并且不要再误会王爷。”
彩云飞握住刀柄,看着赵宛静背对着她的娇小身板在风中轻微地颤抖着,心中计较的却不是那****误伤了她,而是月落天那个傻瓜怎会替人背黑锅背到那种程度?
“妹妹,你动手吧。”赵宛静见彩云飞迟迟没有下刀,颤着声音催促道。
彩云飞扔掉匕首,站到赵宛静面前,微微笑道:“王妃,你与王爷夫妻同心,他既已经替你承受一切,你我也便不再有恩怨过节,我原谅你了。”
彩云飞又忽地明白,那日赵宛静为何执意要送她那只金钗了。
闻言,赵宛静抓住彩云飞的手臂,大喜过望道:“妹妹真的愿意原谅我?”
“嗯。”彩云飞点了点头,当日赵宛静做法虽冲动了些,但出发点毕竟是为了保护她,而她对这个从来不会找她麻烦的王妃一直都存有不错的印象。
原来原谅一个人竟是一件极为畅快之事,彩云飞原先恨的只有月落天,但当肇事者不是他之后,她的心中却忽地没有恨了。
很久以后彩云飞想起这件事才明白,并不是她的心有多慷慨多豁达,而是当时她太过于在乎月落天,以致于其他人都显得微不足道,哪怕赵宛静才是那个真正误伤她的人。
“那王爷呢?”赵宛静眨着忽闪忽闪的大眼,小心翼翼地问道。
虽然真相已出,月落天并非那个误伤彩云飞的人,但这个时候,彩云飞非但不想与他和解,对他的怨气反而更甚。
当时的彩云飞并不知道,她那般生他的气到底是因为他隐瞒保护了真凶,还是因为他刺激她伤他?或者两者皆是?
彩云飞只能单纯地认为,虽然赵宛静不爱月落天,但月落天对赵宛静的情意却很深,不然绝不会纵容赵宛静伤她,且替赵宛静顶罪受伤。
“妹妹?”赵宛静伸出一只手在呆滞的彩云飞面前晃了一晃道,“妹妹还不肯原谅王爷吗?”
“王爷何错之有?是我伤了不该伤的人,恐怕该被原谅的人是我吧。”彩云飞自嘲地说道。
“呵呵,妹妹明白就好。”赵宛静并没有听出彩云飞口中的幽怨,以为彩云飞已经原谅了月落天,欣喜地拉着她往绣锦阁走。
“王妃,我不去。”彩云飞试图甩开赵宛静的手,但赵宛静亦是习武之人,且这会儿彩云飞因为练功过甚且错过了午膳,是以力气根本就拗不过赵宛静,双脚被迫地朝着绣锦阁走去。
“妹妹别害羞嘛。”赵宛静见彩云飞脸涨得通红,只当她是害羞,根本没有意识到她是怨气加上不想见他的紧张所致。
到了绣锦阁,赵宛静听说王爷和顾原在书房,便不顾侍卫阻拦,朝着紧闭的书房门大喊道:“顾管家,你快出来,我有要紧事找你。”
没一会儿,顾原便开门出来,赵宛静朝顾原使了一个眼色,便将彩云飞强行推进了书房,且顺手带上了门,笑着与顾原等人离开。
彩云飞低垂着头,心噗通直跳,回头看着紧闭的门,心中不由感叹,这王妃对月落天果真一点男女之情都没,不然怎会如此殷勤地撮合她与月落天?若说赵宛静完全是出于愧疚,绝不会大方到如此地步。
彩云飞在心中暗叹一声,不禁有些可怜起月落天,他那般喜欢赵宛静,可赵宛静喜欢的却是她的亲哥哥赵鹰。
书房的光线比起外面黯淡许多,彩云飞虽一眼都没看向月落天,却已经感受到他在哪个方向向她投来如何的眸光。
彩云飞感觉喉咙又干又哑,身体的力气在走进这个书房后,似乎受到了他的影响,变得更加绵软无力,此刻唯一的念头便是快点离开这里,她对他,暂时不知该说些什么,更不知如何面对。
当她的手握住门背之后的把手之时,忽地感觉身后不远处有一道强大的气流朝着自己愈逼愈近,彩云飞浑身打了一个哆嗦,费力地捏紧门把,试图快些将门打开。
可她越是紧张,手上的力气却越是匮乏,门还没来得及打开分毫,她绵软的身子便已落入月落天的怀中。
“你放开我。”彩云飞柔软的声音既包含着怨气,又夹杂着无力,身子微微挣扎着,因为被他抱住的瞬间,这些天郁积的不快一下子汹涌上来,她的眼眶已经委屈地湿了。
“不放。”月落天方才看到赵宛静欣喜若狂的样子,便已经猜到彩云飞恐怕已经知道那日投掷暗器的人究竟是谁,只是,看着她如此漠然地抗拒着自己,月落天的心很不好受。
“放开。”彩云飞虽然在力量上处于下风,但口气仍坚决得很,且拒人千里,此刻她已经不明白自己为何还不肯与他和好,且没有意识到自己的情绪正强烈地被他所左右。
“不放。”月落天比她还要倔强,与她冷战了这么多天,他再也不想不理她了,看不到她的白日,他非但茶饭不思,做什么事都提不起兴致,而不能抱着她入睡的夜晚,他翻来覆去地难眠……
这些天月落天每每想起那****求虐似的让她用暗器伤他,便觉得自己很是可笑,他笑自己竟然连两个简单的角色都分不清更扮演不好。
那****本想否认的,可当她不分青红皂白、咄咄逼人地只凭几个暗器就认定他是凶手之时,他生气了,他气她不信任她,他气她将他看成一个卑鄙小人,虽然他在她眼中,只是月落天。
他明知她那般护着费青帆不是因为爱,而是因为费青帆曾经为了她身体受到了不可治愈的伤害,但他还是大大地吃了醋,做出了或许会被自己耻笑一辈子的荒唐举动。
可这会儿,他却很是委屈,那日遭她误会的人是他,受到冤屈的是他,被她鄙视的人是他,甚至被暗器打出血来的人也是他,可当她知晓误会了他时,为何仍是一副不想接近他的神情?
月落天虽一直强行抱着彩云飞,但二人谁都没有接着说话,局面僵持着,似乎再也和缓不了,最后,还是月落天缴械投降道:“云儿,本王做错了什么,你直说便是,本王可以向你认错。”
彩云飞一声不吭,喉咙那三个字本是“你骗我”,可她转念一想,难道他是有意骗她的么?他对她的欺骗亦是情有可原,出于对王妃的保护,又何错之有?
可是,她还是觉得他有地方错了,闷闷地想了半天,终于想到他错了哪里,就算他深爱王妃、护着王妃,也完全没有理由替王妃挨上那么一个暗器,若非他有意刺激她,她不会小心眼地投他一个暗器伤到他。
但这些话她懒得和他说,亦不屑跟他说,彩云飞此刻又累又饿又渴,只想赶紧吃点东西,就是只喝口水也好,于是,她懒懒地道:“王爷先放开我如何?”
“好。”月落天不知她此刻的身体状况,突地就放开了她,而彩云飞根本就没料到他会放她放得那般痛快,身子一软便毫无准备地跌倒在地,尤其是屁股,摔得生疼。
“云儿,你怎么回事?”月落天赶紧将她抱了起来,将她放到书房的软榻上,不知她怎地会变得如此柔弱不堪。
彩云飞瘪瘪嘴不理他,歪头看到软榻边的案几上放着茶壶以及一些吃食,便毫不客气地替自己倒一杯水,一手拿着水杯,一手拿起可以果腹的糕点,大口大口吃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