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彩云飞懵了,她记得展卿衣似乎既不喜欢风影,更不喜欢月落天,这会儿怎么会帮月落天说好话?
展卿衣不理会彩云飞的错愕,继续坏坏地引导她道:“小飞虫,或许你很快就会发现,你早就不爱风影了,你爱的人是月落天,因为月落天有风影根本无法超越之处。”
展卿衣不认为他这是在挑拨离间,因为他打趣的对象,其实并非两个,而只有一个,是以,他小小地捉弄小飞虫一下,虽然不会影响最后的结果,却有可能会让某人经受更多的折磨,这是他作为一个失败的嫉妒者必须得到的报偿。
“展哥哥你别胡说。”彩云飞的脸不觉红了,她一直告诫自己,不要拿风影与任何人作比,因为任何男人都比不上他,可惟独提及月落天,她会慌了神、乱了心。
“我没乱说,月落天就是比风影好。”展卿衣自得其乐地逗弄着彩云飞,丝毫没有停止打趣的意思,彩云飞气极,扭头就走,一时将她来芳华医馆的初衷忘到了九霄云外。
独自走在回王府的路上,彩云飞不得不承认,她的心被展卿衣扰得纷乱不已,在她眼里,的确说不上月落天有什么地方不好,而若说她对月落天没有一丝心灵上的悸动,那绝对是谎话。
若是展卿衣在她面前说费青帆的好,或者是六色的好,她绝不会放在心上,亦不会心大慌、生大气,可展卿衣提起的偏偏是月落天,那个她听了会烦心不安的男人,仿佛不加小心,她就会中了展卿衣的预言,成为一个喜新厌旧之人,忽地爱上别的男人。
为何面对月落天对她好至极致之时,她总感觉对他亏欠不已呢?彩云飞苦恼地想着,蓦地,她有了答案,定然是当初她女扮男装骗取了他的银票,是以在心中将愧疚扎了根结了底,做什么事都会觉得愧对于他吧?
如此一想,彩云飞豁然开朗,快步赶回王府,奔进彩蝶院,拿了她遗忘掉的两万两银票赶去绣锦阁。
她在释情谷取首饰换得银票就是为了月落天,虽然他根本就不缺这些钱财,但她当初的确是为了费家而以无耻的行径骗取了他一万两黄金。
是以,那已经不见踪影的一万两,无论是他当初因不知情而慷慨地当作谢礼送她,还是他看穿了一切装傻乐意给她,那都和她没有关系,她只知那钱她来得不道义,一直以来,她都想要撇去她人生中最不光彩的一幕。
“云儿,你这是什么意思?”月落天拿着彩云飞递给他价值两万两黄金的银票,且银票是出自长夜国,十分不解地看着她。
“王爷,这是我当初欠你的,现在连本带息还你。”彩云飞低垂着头认真地说道,或许只要他接受了银票,她对他就不会再有什么愧疚,亦不会再被展卿衣的话影响,从此以后,在她心里,只有无可取代的风影。
“还?”月落天想了想,恍然大悟道,“云儿,那一万两黄金可不是本王借你的,无须归还。”
彩云飞固执地咬着唇道:“但我想还,请王爷收下。”
月落天狐疑地看着她,轻笑道:“可这利息未免也太高了,若是被别人知晓,本王的名声可就坏了。”
“不会有人知晓的。”彩云飞信誓旦旦地保证道。
“云儿给本王这些钱,到底是何意?”月落天将银票塞回彩云飞手心,盯着她的眼睛问道。
“欠债还钱,天经地义,王爷请你收下便是。”彩云飞话落,便飞快地将手上的银票强行塞回月落天手里,尔后拔腿就跑。
跑了一段,彩云飞不由停下脚步,转头朝月落天看去,月落天没有向她追来,只静静地站在原地,手中仍捏着银票,而深邃的眸光却只一动不动地看着她。
她终于将欠他的钱还给他了,她再也不欠他什么了!
彩云飞如此一想,心头像是放下了一块积压多日的重石,竟朝着月落天灿烂地一笑,不知是在为当日的鲁莽致歉,还是为她今日的豁然而开心。
月落天不知彩云飞真正的心思,但见她那宛如朝阳的灿烂笑容,多虑的心顿时如烟雾化开,不想再去与她计较什么,亦朝着她欣然展颜。
彩云飞看到月落天笑了,只当他真正接受了那银票,却不知她的心正在一点一滴被他那勾魂的笑容俘虏,已无回旋的余地。
因为她尚不知晓,这张绝美的容颜,就是那张狐皮面具后的真正容颜,而最真实的面孔,总让世间最匹配的二人越陷越深,再难更移。
陷入的幸好是爱,但或大或小的暴风雨总会不期而来。
转眼已是初冬。
人来人往的大街旁,有一家口碑极佳的馄饨摊,彩云飞已不知第几次放着九王府的精致早膳不吃,独自跑到此处大快朵颐。
天气渐渐冷了起来,彩云飞喝下一口馄饨汤,抬头看向忙碌奔波着的各式行人,他们身上的衣衫已经加厚不少,严冬若是到来,定须穿得更多。
“老板,再给我娘子来两碗馄饨,要大只的!麻烦快点!”彩云飞循声看去,坐在邻桌的一个男人正粗着嗓子大喊,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好类,马上就来!”老板爽快地答应一声,下馄饨的动作变得更加麻利。
“相公,别叫那么大声,笑死人了。”坐在男人侧旁的女人红着脸踢了男人一脚,低下头避开那些从大街上投过来的打量目光。
“娘子别害臊,娘子就是吃上个十碗八碗,也没人会笑你,谁让我的儿子胃口大嘛!哈哈哈!”男人一边说着,一双炯炯有神的眼睛一边朝着女人的腹部骄傲地看了一眼。
女人闻言,嗔怪地瞪了男人一眼,不再与他计较,看着自己的肚子甜蜜地笑了起来。
彩云飞这才发现,桌子下女人的肚皮隆起,显然是个孕妇。
付了馄饨钱,本欲回九王府的彩云飞突地改了主意,朝着芳华医馆的方向走去。
芳华医馆内,展卿衣这会儿有七八个病人排着队等着,根本就没注意到彩云飞的到来。
彩云飞示意迟六不要打扰展卿衣,径自走到后院,坐在椅榻上耐心地等待展卿衣。
“师父,彩夫人已经等你等了三个时辰了。”展卿衣看完最后一个病人时,迟六忍不住提醒他道,他怕再不说,到时候师父责怪的人又是他。
“噢?”展卿衣倚头往后院一看,这才发现彩云飞的存在,立刻叮嘱迟六照看着医馆,便走入后院,顺便关上通往医馆的偏门。
“小飞虫,你有事找我?”展卿衣在彩云飞身旁坐下,关切地看着她,小飞虫若是没要紧事,不会静静地在此等他那么久。
“嗯。”彩云飞坐直了身体,面对着展卿衣,已到嘴里的话憋了许久,终于坦诚地说出来道,“展哥哥,以前和费青帆在一起的时候,我……总怀不上身孕,我以为那是他的原因,可如今……我和王爷……那么久了,为何我仍旧没有怀上身孕?展哥哥你实话告诉我,是不是我的身体也有什么毛病?”
闻言,展卿衣一眼不眨地看着彩云飞,沉默许久方道:“小飞虫,你的身体好得很,没有任何问题。”
彩云飞暗吁一口气道:“既然不是我的原因,难道是王爷——”
展卿衣立刻摇头道:“王爷虽有着难以根治的恶疾,却仍有传宗接代的能力。”
“……”彩云飞错愕地看着展卿衣,如此说来,她与月落天的身体都很正常,可奇怪的是,她为何就怀不上他的孩子呢?
展卿衣基本上已经确定,彩云飞寝房内散发出的麝香味,与她毫无关系,换句话说,她毫不知情,当初是他误会她了。
“展哥哥,你知道是何原因对不对?”彩云飞见展卿衣欲言又止的模样,便断定他已经知晓其中的缘故,扯了扯他的衣袖,着急地问道。
展卿衣清了清嗓子,问道:“小飞虫,你可发觉在你的寝房中,散发着一股好闻的清香?”
彩云飞讷讷地点头,那香味自典婚之夜起,便一直存在着,她从未在意。
展卿衣继续道:“那是麝香,它虽可以开窍醒神、活血通经以及止痛,却亦有抑制怀孕之效。”
彩云飞大骇,原来她一直怀不上月落天的孩子是这么回事,若不是今日她恰巧看见一个孕妇心中疑惑而赶来问一问展卿衣,恐怕两年之内,她都没有机会怀孕,且不知问题出自哪里。
“展哥哥,我回去了。”彩云飞霍然站起,她得赶紧回去查一查,那麝香到底是谁放的?
展卿衣追上彩云飞道:“小飞虫,大多数人并不知晓麝香能抑制怀孕,故而放置麝香的即使是你身边人,亦有可能是他们无心为之,知道了吗?”
“我知道了,谢谢展哥哥。”
展卿衣站在医馆门口,看着彩云飞匆匆离去的身影,嘴角蔓延出丝丝苦涩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