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敏王细看了看,差点惊讶地叫出来,这不是小瑜儿的娘亲玉宁姨吗?床前不远处跪着的,竟是小瑜儿的父亲、玉宁的丈夫舒太医。他垂眸看向地面,木着一张棺材脸,没有丝毫表情。
良久,皇上才翻身下来,又抱着她温言许诺一定会封她为妃,宠爱一生,但玉宁就是闭目不言。皇上怒发冲冠,却又似乎不忍心真的伤了她,最终只得无可奈何地带着舒太医走了,说明日再来。
小敏王躲在角落里,担忧地看着宁姨伏在床上哭得悲切,他年纪太小,实在不知怎样安慰她。不知过了多久,在他想到该回宫歇息的时候,地牢中又来了一拨人。为首的,正是高贵端庄的皇后。
皇后似乎十分痛恨玉宁,见左右无人,便命人将玉宁架起来,拼命扇了她几个耳光。后又令人纠着她的头发往墙上撞,直到她额头冒出的鲜血将前襟浸湿,再也没了生息,才停下来。皇后得意地道:“你这个贱人撞墙自尽,也算对得起你那缩头乌龟丈夫了。”
一行人又得意洋洋地离去。
小敏王一直拼命用手捂住自己的小嘴,气都不敢出,待人走后,才悄悄地爬过去,伸手探了一下宁姨的鼻息——真的没气了。面对着一张血肉模糊的脸,饶是他自幼冷静沉着,也不禁吓得哭了。还未哭到第二声,他就被一人给捂住了嘴,抱到怀中。耳边听到母妃的声音低低地道:“今晚所见,决不可说出去。”然后,他就被母妃带离了地牢。
第二天,他便听说了小后山走水之事,跟着,舒太医便辞官回乡。多年之后问母妃,母妃只是清清淡淡地道:“都烧了,什么都不剩。”这里面不知包没包括玉宁的尸骨。
最终,敏王还是将事情一五一十地叙述了出来,边说边关切地注视着宁晓瑜,怕她会情绪激动,惹院中的侍卫起疑。可她由始至终都只是拧着眉心,仿佛只是觉得这个故事悲惨,并没有身为儿女的狂怒或怨恨。
最后,敏王总结道:“皇后娘娘是不会放过你的。你被人追杀的事放出风去,是父皇意思,目的是要引你父亲来京。若你父亲来京,只怕会有性命之虞。当年因着地牢被烧,父皇心中悲伤惭愧,才会许你父亲辞官,其实事后便立即后悔了,派人去你家截住你们父女两人,可你父亲行动极快,那时竟已人去楼空,怎么也寻不到。”随即幽幽地瞧了她一眼,轻叹道:“瑜儿,你不该回京。你快走吧,找不找得到你父亲,你都要躲起来。”
他特意导演了今日这出戏,为的就是将她带出王府,在相国寺,总比敬王府要好逃一些。
听出他话语中的关切,宁晓瑜略带感激地睇了他一眼,口中却问道:“为什么你会认识我?”
敏王奇怪地看了她几眼,“难道你父亲从未提过我母妃?他们是同门师兄妹,私下自然熟识。”
原来如此。
宁晓瑜脑中一直盘旋着“朱雀”两个字,夏侯到御书房找的,是类似朱雀的画或东西,秦王也数次有意无意地问她,她母亲的遗物中可有朱雀。可她能肯定她带的东西中没有朱雀形的事物,难道是舒太医藏起来了?亦或是这事本身就是个大乌龙,玉宁同志根本就是不皇上想要找的人,当然也就不会有什么朱雀了。
敏王一直关切地注视着她,似乎在等她的回答。宁晓瑜暗自蹙了蹙眉,虽然他一派真诚,但又有谁知道是不是在做戏?她能不能相信他?再者说,普天之下莫非皇土,她还是个人生地不熟的异世人,能躲到哪里?能躲多久?皇上的心结一天不除,她就一天不得安宁。
她一会儿自私地想,要不她就在这当诱饵,把舒太医引过来,让皇上一尝所愿,她也就省事安心了;一会儿又担忧地想,皇上会不会得到想要的东西后,把她跟舒太医一起给咔嚓了?
跑,不跑,真是一个问题。
就在宁晓瑜拿不定主意,敏王再三催促的时候,一道黑影忽地从后窗跃入。
这人一来,三人同时化为雕塑。
来人兴奋的神情还未展开就凝成了疑惑,绝美的凤眼在宁晓瑜和敏王的脸上来回扫视,心中猜测着,敏王为何会三更半夜在她的屋内?她为何衣衫不整?
宁晓瑜和敏王则没想到他会来,尤其是敏王,带着疑惑和醋意的眸子紧紧地锁在他的身上。
“呃……受受,你来了?请坐。”宁晓瑜率先打破沉默,极轻却极热情地指着桌前的小凳,她还记得上回在临水楼,受受似乎在生她的气呢,今天既然来了,当然要把误会解开一下。
“是啊,蔚公子请坐,不必拘束。”敏王也跟着和善地邀请,一副主人家的口气。
虽不明白这两人的关系,但蔚乘风也不是省油的灯,清澈妩媚的凤眼只看着宁晓瑜道:“我有事跟你说。”
敏王略顿了顿,便识趣地冲宁晓瑜颔首道:“那我明日再来,你先好好想想。”
宁晓瑜立即摇头拒绝,在看到蔚乘风的那一霎那,她就决定先暂时留下,收集到更多的信息之后再走,免得日后防都不知从何防起。
敏王的唇动了动,最终没说什么,从后窗跃入茫茫夜色之中。
屋内只乘下他们两个人,蔚乘风便开始紧张,眼睛不敢再看着她,转向了古朴的小方桌,微红着脸道:“你……先穿衣吧。”
刚才她已经躺上床了,只穿了亵衣,可古代的亵衣比现代最保守的背心都要保守,因此见到敏王她也只加了件外套,用腰带松垮垮地系着,没想到被爱整洁爱漂亮爱风度的蔚乘风鄙视了。
又是这副别扭样子……宁晓瑜心里嘀咕,门外忽地传来一阵脚步声,是侍卫在换班,她心头一紧,怕他被发现,拉着他到床上坐下,将床幔入下,这才轻声问道:“有事么?”
禅房的床本就比一般人家的床小得多,床幔放下之后,空间更是窄小得似乎两个人稍微动一动,就会相互接触到。蔚乘风眼观鼻、鼻观心,默念静神心诀,可佳人身上的清幽香气仍是无孔不入,似乎连皮肤都能闻到。
宁晓瑜的状态也不怎么好,确切地说,有股令人难以自持的热气在她血液里乱窜,她的****似乎又开始发作了,本来昨晚要发作的,被冰冷的池水给暂时压了下去,现在在这窄小的空间里,对面的男性气息极快地撩拨了她的感官,唯一让她感到安慰的是,似乎因为发作过几次,神智上至少能控制一下了。
她抹了抹桃腮上的香汗,催促道:“受受,有事快说呀。”
“就……就是来问……问你怎样了。”
“很好,没事。”
“忆说,你要抄一万卷佛经,我可以帮你。”
“不行,笔迹不一样,我怕别人说我欺君。”
“我会模仿。很像的。”
蔚乘风红着脸推荐自己的特长,全身肌肉绷得紧紧的,因为宁晓瑜已经渐渐管不住自己的行为,挪啊挪地,挪到了他的身边,紧紧跟他挨坐在一起。
“是吗?那真太好了,谢谢你啊。一会儿我写几个字给你临摹。”宁晓瑜诚恳地道谢,诚恳地将小手放在他的大手上……揉了揉。
感受到他细腻的肌肤,更是一发而不可收拾,柔若无骨的小手竟顺着他的手臂,从宽大的袖口直摸了上去。要怪就怪这家伙太爱漂亮,夜行都是穿深色的华服,如果是窄紧的夜行衣,她根本就没办法摸进去。
宁晓瑜满足地半眯起明媚的杏眼,细薄的丝绸衫下的胸膛结实而有弹性,她十分满意,又用力地掐了几把,用指甲在小突点上刮了刮。
蔚乘风羞涩着、紧张着、尴尬着、不知所措着,浑身僵硬,不知她的小手为何要忽然跑到他的衣襟里去作乱,这不是……亲密的人才能做的事么?他应该将她的小手拔出来,再义正言辞地告诉她,他不是个随便的人。可是……这种感觉让人心慌又舒畅,他好舍不得,飞快地抬眸瞥了她一眼,结结巴巴地问:“你……不是说……你讨厌我吗?”
“怎么会?”
宁晓瑜下意识地回答,小手已经不满足于在他胸前捏捏掐掐了,想往下探去,可他肩胛的袖口却阻止了小手的进一步行动。宁晓瑜极为不满,将小手从他袖中抽了出来。
这一瞬间,带入一股凉风,竟令蔚乘风滴溜溜地打了个寒颤,瞬间失去的体温令他的心失陷了一块,极度渴望刚才的温暖能再一次包围他。
宁晓瑜小屁屁一挪,就半跪到了他的眼前,两只小手握住他的衣襟,正要用力拉开,门外却忽地响起了一道破风声。院中的侍卫们立即警觉,呼喝道:“什么人?”
然后便响起了乒乓声,两名侍卫嘭嘭嘭敲门,高呼道:“夫人醒醒,有刺客,请随属下换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