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事了，都回去吧。”程茏摆了摆手，扭头看了张强一眼。
一场“恶战”之后，张强似乎并不像普通人那样还处在惊魂未定之中，相反，他看起来神清气爽，心情愉悦。此时两手叉腰，目光环视四周，一副睥睨天下，舍我其谁的豪迈气概。
“奇怪。”程茏不觉皱了皱眉头。
以前的张强虽说偶尔也有一些张狂的举动，但本质里他是一个胆子极小的人，别说打架，就是拌嘴也磕磕碰碰的。而现在的张强外表看起来似乎比以前更沉静，但是骨子里却透着一股狂野和凶狠。
而他的打架动作更是让人吃惊，按倒张琛的那一下既快又熟练，程茏自忖就是换了她自己也未必能如此干净利落。按倒之后便毫不犹豫地往脸上招呼，看起来像是乱打，其实内行都明白，这样打实际上是最致命的。
因为这时候手上有武器的话，哪怕是块板砖也几下就拍死了。比什么掐脖子效率多了。而张强往地上摸那一沓钱的动作也表明他实际上是在找武器，这个动作一点都不拖泥带水，像是本能一般自然，这种打架节奏程茏只在一种人身上见到过。
特种兵，杀过人的特种兵。
可是这个张强分明就是个富家公子哥出身，别说当兵，估计连军训都没参加过，他怎么可能有这种素质呢？
其实心里有疑问的并非程茏一人，闫艳秋也在打量张强。她的阅历虽然不如程茏，但观察力却是极强的，张强的变化如此明显，她怎么可能看不出来。此时两个女人相互交换了一下眼神，心里都明白彼此在想什么。
“你先忙去吧。”程茏对闫艳秋说道，顿了顿，又道：“小心点，明白吗？”
闫艳秋点点头，又看了张强一眼，转身向道场里走去。张强踱着步子走到程茏身边，沉声道：“你怕他们会来报复？”
“报不报复和你没关系了。记住，以后不许再打架了。”程茏扭头看着张强，表情严肃地说道。
张强扬了扬眉毛，刚想说：“不打架的男人还是男人吗？”可是嘴巴才张开，就见程茏嘴里吐出两个字：“闭嘴！”
“呃......”张强表情石化。程茏却不再理他，转身往巷子里走去，眼看快走没影了，又抛了一句话过来：“还发什么愣？不想吃饭了？”
......
听香园里种满了各种花草。这处宅子原本就是以花草众多而出名，清风拂过，草木发出沙沙的声响，伴随着阵阵花香飘来，“听香”二字便由此而来。
不过现在的花园面积已经缩小了许多，因为南侧房屋被改成商铺了之后便把将近一半的花园面积用一道高墙封掉当作仓库了。而程茏在改建跆拳道场的时候也占用了一些地方，所以当年听风闻香的美丽场景早已不复存在。
但是花草还是有，而且种植得更加精致，除了院子里原先保留下来的那些花草之外，走廊里，窗台上，甚至屋檐下都摆放着各色花盆。正逢花开时节，一眼望去，满目都是绽放的花蕊，鼻息里阵阵花香袭来，令人心旷神怡。
张强的屋子在西边厢房的最北侧。屋子是用木板隔出来的，总共也就十几个平米。这都是当年程茏改造房屋时动的脑筋，把两边的厢房改成了六间独立的小屋子，然后用来出租。不过直到现在，租客也就三个人——闫艳秋，秦楚柔和张强。
倒不是找不到租客，而是程茏太过挑剔。她要求租客只能是单身女性，而且还得有正当工作。除此之外，万一要带男性朋友回家，还得事先向她报备。单单这一条，就把无数女性租客挡在了门外。
“你先洗个澡吧，换身干净衣服，去去霉气。”进门之后，程茏对张强说道。
张强点点头，目光往院子里的洗澡间扫了一下。听香园里只有一处洗澡的地方，还是程茏在改建屋子时单独搭建出来的。张强的印象里，以前他都是趁姑娘们不在的时候进去洗澡的。
“洗完澡就过来吃饭吧。”说完这句话，程茏先走了。
张强来到自己的屋子前面，轻轻推开房门。出现在视线中的房间景象对他来说其实是很熟悉的，但也是极其陌生的。
“奶奶个熊，这屋子和鸟窝有什么区别？”抽了抽鼻子，张强又撇了撇嘴：“还有股子霉味，难怪那小子这么倒霉......”
其实老房子或多或少都有股发霉的味道，而原本的那个张强生性懒散，根本就不打理房间，平时更是连窗户都不开，所以房间里有味道那是再正常不过。
推开窗户，让窗外的新鲜空气涌入屋内，张强来到衣柜前，拉开抽屉。一叠干净的内衣内裤整整齐齐地放在抽屉里。
印象中，张强是很少洗衣服的，就算洗了，也从来不会叠起来放好，所以这肯定是程茏帮忙洗干净之后放在这里的。
“真是个好女子。”张强的心中微微有几分感动，他想起了鱼姬，平时也是如此的关怀备至，无比细致地照顾着自己的生活起居。
“唉......”想到鱼姬，张强心头感伤又起，轻轻叹了口气，抓起衣服，转身向外走去......
穿过花园，来到洗澡间门口，用手推了推门，门居然被锁住了。
换做以前，张强肯定知道里边有人，那就转身走了。但是今天的张强不是以前的张强，很多东西他一时还反应不过来，而且心中还想着事情，所以发现门打不开，抬腿便是一脚。
砰！
门被应声踢开，与此同时，一声撕心裂肺的尖叫声也窜了出来：“啊——！”
洗澡间里居然有人，那凹凸有致，玲珑曼妙的躯体分明是个年轻女子，而且还是正面朝着门外，从头到脚，从上到下全部都一览无余......
“呃......”张强目瞪口呆。啪！一块搓澡用的丝瓜筋从洗澡间里飞出来砸在他的脸上，然后砰地一声，洗澡间的门被推上了。
“怎么回事？”程茏的反应迅速，手里拿着炒菜的铲子，一路飞奔地就跑来了。
张强转过身看着她，他脸上的丝瓜筋还没掉下来：“里，里面有人......”
“有人？”程茏很是惊讶，一把拉开张强，来到洗澡间门前侧耳听了听，然后喊道：“谁在里边？楚柔？”
“嗯......呜呜......”果然是秦楚柔的声音。
这下程茏的脸也白了，结巴着道：“你，你今天这，这么早就下班了？”
“嗯......呜呜呜......”秦楚柔除了呜咽之外，已经不会说话了......
程茏低头看了一眼门锁，见锁已经坏了，而且门上硕大一个脚印子，登时就怒了，转身冲着张强吼道：“你什么毛病？门打不开就说明里边有人，居然还拿脚踹！流氓还是土匪啊？”
“我......”张强张了张嘴，想辩解却不知道怎么开口，这时候，那丝瓜筋还在他脸上挂着呢。
“你给我闭嘴！”程茏暴跳如雷，“你现在完全变了一个人你知道吗？粗俗，暴力！脑子里还缺根筋！是不是死过一回就无所顾忌了？想怎么来就怎么来是吧？我告诉你，如果是这样的话，你就给我......”
说到这里，程茏一下子顿住，两眼瞪着张强，脸色涨得通红，但是最后那个字却迟迟吐不出来。
“给你怎样？”张强抓下脸上的丝瓜筋，两眼直愣愣地看着程茏，问道。
“我......”程茏张了张嘴，忽然恨恨地一跺脚：“我真是被你气死了！”说完这句话，她抬脚就走，但是走没几步，又转身指着张强的鼻子说道：“你先给我回屋里呆着去，一会儿楚柔出来了，先赔礼道歉，然后把门给我修好了，听见没有？”
张强点点头。
程茏又跺了跺脚，气呼呼地走了。
张强回头看了洗澡间一眼，刚要离开，却听房门一响，秦楚柔出来了。
浴后的秦楚柔看起来粉嫩异常，头发湿漉漉的，身上散发着沐浴露的清香。一双眼睛水汪汪的，眸子里蒙着一股雾气，眼角还有泪珠挂着。她身上裹着一件粉红色的浴袍，露着香肩和两条光滑白皙的小腿。此时双手抱胸，低头不敢看张强，两只脚磨磨蹭蹭地想往自己的屋子里走。
“呃......对不住啊，丫头......”张强挠了挠头皮，声音干涩地说道。他不说话还好，一开口，秦楚柔像触电一样蹦了起来，一溜小跑直奔自己的房间，进了屋子，砰地一声把房门给关上了......
“奶奶个熊，你属兔子的吗？”张强倒是吃了一惊，低头一看那丝瓜筋还在手里攥着呢，想去还给秦楚柔，但脚抬起来又放下了。“唉，还是别去吓唬她了......”
转身进了洗澡间，先将那丝瓜筋扔在一边，然后带上房门，三下五除二脱光了衣服，一抬头，张强看见镜子了。
镜子上的雾气还未褪去，隐隐约约地现出了一个年轻男子的样貌。张强抬手擦了擦镜子，于是他看见一张完全熟悉却又完全陌生的脸庞。
穿越时空的恍惚感再次袭入张强的脑海，看着这张脸，张强感觉一阵阵头晕。不过当他看见自己的身体时，除了晕眩之外，更多了几份愤懑。
“奶奶的，这家伙平时就不能把身体练得强壮一些吗？这排骨都出来了，难怪连个女人家都打不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