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再见宛郁言
不忧以为自己不会在看见他,至少,在这一年都不会遇见,可是,当他就那样风轻云淡的出现在自己的面前,她只是微微的愣了一下,然后拉着不凡的手掉转了头,她不是圣人,她也不坚强,她,还是暂时忘不了他。
宛郁言隔着人群,一眼就看见了那个人,那个来不及在他生命力变得重要的人,于是,他低下头,看着脚尖,不去想,那离开的背影又多么的萧索。他们注定不能在一起,如果是这样,那么,就在一切还没有变得更加不舍之前舍去吧。
“言儿遇见了熟人吗?”中年男子从客栈里出来,就看见自己的孩子站在门口,那模样,跟一个月前刚回到碧落宫的时候一样。他顺着宛郁言的方向看过去,两个女孩子的背影的人群里并不突出,他微微的眯起眼睛,走在后面的人,他似乎有些眼熟呢。
宛郁言摇摇头,一笑:“只是偶尔的发了一个小呆,父亲不要多想。”他吐出一口气,他会很努力很努力去忘记她的。
宛郁宫主满意的点点头:“刚才小月公主对你很满意呢。”如果能够得到廉王的相助,那么统治江湖那就是之日可待。他眯起眼睛,到时候阿言控制着朝廷他控制着江湖,整个天下都在他们父子的掌握之中,都是他们的囊中之物了。
宛郁言没有说话,今天他到这里来就是来和小月公主相亲来的,可是想不到刚出门就遇见了不忧,这,是命运的安排吗?想到不忧,他抬起头,朝着那熙攘的人群看了一眼,上次来去匆忙,他甚至来不及去问她到底是哪里人,只知道,她病了,病的很严重,对于她,他竟然只知道这些。
人群拥挤,哪里还有她的身影,他们在茫茫中遇见,又蓦然的失去,一切短暂的如同风的离去,抓不住摸不着,只是心里,却忍不住的挂念,想念,思念……
夜,总是那么的黑暗,冬日的夜来临的更是早一些,也要冷一些。不忧随意的坐在房顶上,盘着腿。那个神秘组织是什么地方,那个至尊又是怎样的人,她现在什么也不知道,这一场力量很悬殊的硬仗。
就算是她放出傀儡谷的宝藏,号召出来的也只是一些三流的角色,对付那个人,还是远远不够的,除非,碧落宫黄泉阁加上傀儡谷……皱起眉,可是,她跟那两方人马不熟,若是联手,更是难说啊。
不凡在房子里面睡觉,她现在还很虚弱,圣衣虽然是给她吃下去了,可是,现在她的体制傀儡不傀儡,人不人的,若是想要消化,也是很难的。不忧在屋顶上打坐,也是在护法,这些天老是有一些不知死活的小鱼小虾来偷袭她们,真是活腻了。低头,看着右手手心里的十字伤口,里面藏着的,是控魂,是不甘的灵魂。
她一直都知道,控魂在想要吞噬自己,可是,就算是这样,她也不会失败的,至少,在大姐身体恢复之前,她不能失败。傀儡谷不可以后继无人,所以,墨不忧可以死,但是墨不凡不能有事。
杀戮从迈出傀儡谷的一瞬间就已经开始了,当鲜血逐渐的染上白皙的手掌,心,也愈发的变得寒冷起来,地域天堂,她知道自己的方向。面无表情的挥甩着手里的控魂,不凡的剑术在她的控制之下越发的凌厉起来。
天气一天比一天的寒冷,不忧裹上厚重的白皮大衣,她好冷,千年淬的毒已经不是药物所能压制的了,她好想去死,痛痛快快的死去,那样,一定也比这样活着舒服,可是,她不能死,大姐还没有恢复,仇,还没有报。
闪身将自己藏进巷子里,黑暗里没有人能注意到她的存在,不忧跪在地上,脑袋痛苦的要炸掉,她快不能呼吸了。手掌里的控魂蠢蠢欲动,想要夺取这躯身体,痛和疼不停的折磨着她,为什么不去死掉,脑海里有人问她,死了,就什么也不痛苦了。
牙齿咯吱吱的直响,似乎牙龈都快被逼出血来了,口腔里都是血腥味,浓重的仿佛每一口咽下去的不是唾液而是鲜血。不忧将头靠在冰冷的墙壁上,大口的喘息着,好难受,她会不会就这样的死在这里,会不会,再也不能活下去?
忍不住,她将头撞在墙上,仿佛这样就可以减轻一些疼痛,头发披散,四肢被她紧紧的抱住,努力的将自己缩小再缩小,如果死了,她一定会去求阎王的,让她再多活几天,让她知道是谁将大姐逼成傀儡,是谁,毁灭了那原本美好的一切。
恍惚间,有谁喊了一声“不忧”然后,是一个与黑夜不相符合的温暖而又坚强的怀抱:“别撞墙,会疼。”她不知道是谁抱住了她,只是,温暖的怀抱让她突然的开始留恋,然后,疼痛又是翻江倒海的过来:“我疼……”好疼,疼死了。
疼痛让她忍不住又将头撞向墙角,可是有双手却是隔住了她的头“不忧,不忧……”他的声音好焦急好心疼啊。心疼,不忧好想哭:“没有人在意我,没有人关心我,谁都不要我了……”她不撞墙,改成攻击旁边的人了。
不忧准确的来说并没有练过什么武功,可是她的拳头却并不如想象中的那么薄,每一拳,都能将男子的脸上揍出一个淤青的印子,男子有些庆幸的想,幸好她的拳头并不是每一拳都那么的准确。
不忧可不管她的拳头力气大不大,她只是知道,原来打别人比撞墙更能够解决心里的痛,所以干脆转过身,对着男子打。黑暗着,不忧根本看不见对方的样貌,只是觉得那个人一定是熟悉的人,而她的内心一点也不排斥将自己的脆弱显示给那个人看。
疼痛并不因为一点改变而改变,所以到了最后,男子也有点受不了了,用束缚替代刚开始的纵容。他抱住不忧,将她的两只胳膊压制在身下,不让她乱打人。
这下子不忧不干啦,不让她打人,这还行,于是她开始拼命的踹人,她发现,若是自己动的越厉害,身上的疼好像就会越少。于是她毫不留情的对着黑暗里的人猛踹,行为就好像一个泼妇,一个痛不欲生的泼妇。
现在,不忧所有的注意力都已经不在自己的身上了,她只知道,她一定要踹到那个人,那个不让她打人的人。于是一个人的痛苦,顿时成为两个人的悲哀。
男子实在受不了了,将不忧的腿压在身下,自己的双手抱着不忧的胳膊,额头抵住她的额头,黑暗着,他们是如此的接近,呼吸着,彼此的呼吸。不忧疼的眼睛发胀,她全身都已经被控制了,她愤怒的瞪大眼睛:“坏人,你不放开我,我要你后悔!”她大声的叫嚣着。
“你试试啊。”看着不忧终于有力气说话了,男子的心情终于也有些好起来,他的鼻尖顶着她的鼻尖,炙热对冰凉。
不忧气呼呼的瞪着那个高大的影子,你以为我是谁,我可是墨不忧!几乎是没有经过大脑的,她倾身上前,附住男人的唇,在那一瞬间,不忧忽然觉得,呼吸,有些停止,她努力的睁大眼,那个薄唇的男人,在那一瞬间,她觉得自己是喜欢他的,即使,她其实并不知道他是谁。
男子似乎也是很有感觉,他的手微微的有些松开,不忧忙趁着这个时候挣开他,刚要站起来,结果站了一半,腿一软,又倒了下来,牙齿一下子啃到男子的唇了,血腥味弥漫。
不忧一愣,忙推开男子:“我不是真的要咬你的……”她拼命的摇着手,似乎这样就可以撇清自己的关系。事实上,她也真的不是想要咬他,在刚刚吻上去的一瞬间,她就没有了力气去张牙舞爪。
男子本来是很恼怒的,她竟然真的忍心咬自己,还咬的那么重,可是现在看见她焦急的模样,心情突然就很好起来:“是不是说你这样其实是在意我的?”所以才会那么紧张的要解释。
不忧一听,脸开始爆红,使劲的推开男子,不小心的又踩到某人了,她缩到巷子的一边,瞪着黑暗里的人:“不要脸!”
男子却如鬼魅一般贴近,呼吸间,暖暖的口气在两人之间交错:“不忧,你怎么可以这么可爱……”他亲昵的吻了吻不忧的侧脸,他的不忧呵,他最爱的不忧啊,他舍弃一切也不能舍弃她的不忧哎。
突然的,他有些怔住:“不忧,你,吃了,圣衣吗?”为什么,她身上的香味还是那么的浓烈,甚至,比他们第一次见面时候还要浓烈,似乎是,千年淬的毒,浸染的越发的深刻了。
不忧本来是在笑,可是,玉鬼容的话让她僵住,她没有注意到什么时候千年淬的毒性已经过去了,她僵直着脖子,回过头,对着黑暗:“我没有吃。”她说的是她没有吃,可是玉鬼容却误会了这句话,他一笑:“都痛成这样了,怎么还不吃,难道非要疼死了你才想起来吃药啊,真不乖。”
不忧张了张嘴,说到底,圣衣本来是他的东西,所以圣衣的用途,是不是应该也要告诉他一声呢,可是,如果说了的话,他会不会恨失望,甚至,会恨她?想到这一点,不忧突然没有了勇气,不想要要玉鬼容恨她,一点也不想。她一直都是一个贪心的孩子,不舍得付出,她只需要回报。
玉鬼容心情很好的支着下颚,看着不忧难得的模样,忍不住伸出手指刮了一下不忧光滑的皮肤,细如凝脂,他的不忧只属于他的不忧啊。
不忧傻傻愣愣的半张着嘴,气氛突然的就变得有些奇怪,天空,也静谧起来,黑暗的夜幕里突然撒下无数的晶莹,不忧抬起头,傻傻愣愣的说了一句:“下雪了唉。”
玉鬼容靠在不忧的肩上,看着天:“今年的第一场雪哦。”第一次,他觉得这个第一场雪,是值得去记忆的,也许就算到了很多年以后,他也是会记得,在这个黑暗的小巷子里,他们安静而祥和的,欣赏这个,美丽的第一场雪。
手掌心里的控魂突然炙热起来,不忧咬紧牙关,玉鬼容竟然已经睡着了,她微微的扭过头,看着那近在咫尺的完美容颜,呼吸有些堵塞。慢慢的张开手,十字形的控魂凭空的出现,四条透明的细线闪烁着诡异的绿光,有人在破坏她设在不凡身边的结界。
如果是过去,她会毫不犹豫的推开玉鬼容奔向大姐的身边,可是现在……她伸出没有受伤的左手,冰凉的指尖划过他的睡眼,她竟然有了一丝的不舍,脸上的淤青,应该是她刚才不小心弄到的吧,一定很疼。
控魂又一次剧烈的颤动起来,看来这一次来的不是以往的虾兵蟹将了,她皱着眉,拇指抵住玉鬼容的眉心:“回到你该去的地方,忘记,所有有关墨不忧的事情。”催眠,是傀儡术中很重要的一个部分,而她第一次的使用,竟然是为了让别人忘记她,心里,多少的有些悲哀。
玉鬼容安静的睁开眼,澄澈的眼里,倒映着不忧的脸,有些忧伤的脸,不忧仔细的看着那张也行这一辈子都不会再忘记的容颜,忍不住,上前亲吻他的眼睑:“对不起,是我不好……”她小声的说着,然后低下头,声音僵硬而哽咽:“马上走!”
为什么,她总是要到最后才知道,其实,自己是在意他的,其实,让他忘记自己是痛苦的,其实,自己是喜欢他的。
控魂再一次的发出红色的光芒,银线上的温度几乎灼热了她的手掌,不忧站起身,看来今晚那个至尊一定是出现了。飞身,跃上巷子的墙上,背着玉鬼容,天南海北,双飞不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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