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夜探
在去办公大楼的途中，明月一句话都没有说，连傅上弦给她美年达她都不领情。
“生气了？”
“没有。”
“为什么？”
“什么也不为。”
“噔噔噔”地自个儿先走了，连中午饭时都没有再和上弦信羽福乐兄弟坐在一起。以往总和他们几个围在一起吃午饭的，而这次她故意绕道而过，一个人坐在了无人的角落。
“请问我可以坐在这里吗？”
天生的一副好嗓子，明月一听便认出了是安想悠的声音，她个子娇小，雪白的皮肤，俏丽的五官，眼神温柔却又深沉。当她沉默时像看到大海般的深沉，当她笑时好似四月樱花般美丽，却又像四月的樱花般凄美。虽然明月真正认识她的日子只有几天，可已经能感觉出来了。
“当然可以。”明月站起身接过她的托盘放在了靠窗阳光充足的好位置，自己退到了背光的地方。
“其实……”
“坐吧，别客气。”
“谢谢，月真是个细心的女孩子。”
“我还是第一次被称赞呢！你知道我妈说我什么吗？四个字，粗枝大叶。她说要是我不留长头发不穿裙子的时候根本就没人怀疑我不是男孩子。”可这真给妈妈说的全中了，对明月来说真是悲哀呀。
“如果是这样的话，月一定很受女生的欢迎了。”
“啊？”真的吗？有一点点难过哦，可不能表现出来。
“因为长着一张漂亮的脸呀。”
明月努力扬起嘴笑了笑，心想，怎么想悠说的跟米婶说的一样，米婶还建议她不要戴假发呢？但是不戴不行，至少再戴三四个月，好让头发长到能碰及肩膀。
“对了，想悠你好像没参加学校里的任何社团吧？为什么呢？”
“因为我已经是科研社的会员了，所以同一时间没办法参与其他的社团。”
科研社，即使明月对其没什么兴趣，但她还是知道了通常能进入科研社的都是些二、三年级的精英，很少有一年级的同学能加入的。
“想悠你真是厉害，能加入学校著名的科研社。”
“哪里，有位二年级的学长是从一年级开始就加入社团的，其实，除了我以外还有一个被录取的学生，就是傅上弦同学。”
“他？”明月差点没咬到了自己的舌头。
“是呀，只是在面试时没能通过，不知道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他做什么了。”不会是弄坏了学校的仪器取消资格了吧，真是活该。
“他故意犯了些明显的错误。”
故意？那家伙果然是怪人，一想到昨天的事情明月就什么心情都没有了。
“月不喜欢红萝卜吗？”
“啊？”
顺着想悠的眼光低头看去，那块被截得七穿八孔的红萝卜正可怜兮兮地躺在明月的银叉下。
“呃，哦，不是的，我吃饱了，你呢？”
“嗯。”
收拾好餐具后，她们一起从学校饭厅走在了学校林****上，一边看头顶的阳光碎片一边散步回教室。
“找到要找的东西了吧？”想悠轻声问了句。
“找东西？”有吗？
“昨天，我刚从科研大楼出来，看见你匆匆忙忙的，似乎在找什么，因为有点远，所以当时没喊你，而且后来你往更北面的地方走去了，一般人都很少去北区的，那里都是些旧楼舍，很少有人住那里，有的也只是学校餐厅里的一些员工。”
又是那个可恶的昨天。
“那个，我被弄得团团转了，说什么古月图书馆的旧址，哪有那种鬼东西，害我白找了半天，什么也没找到。”
“古月图书馆的旧址，哦，是呀，因为后来拆掉了，那里都废弃了长满了荒草，听说学校入夜后就会起大雾，所以在北区那里很容易迷路，住那里的员工一到晚上都很少出门，我们更是不会去那里，即使从科研楼回教学区用北区的路快些，一般入黑都不会有人走那里……”
迷路？大雾？北区？旧舍？
难道真的是这样……
“谢谢你，想悠。”
被她模棱两可地说了句，使得听者一头雾水。
抗议！
本小姐要申请休假，要是不批的话我就……
我就从窗口跳下去，我说到做到！
明月字
刚回到福乐社的门口，便看到那张龙飞凤舞的大字贴，傅上弦伸手将粘在门上的大字帖撕了下来。
“咦，在看什么呀？”
“呐，一场兄弟要分享哦。”
福乐兄弟有好东西就两眼发青光。
“抗议书。”上弦直接将字条伸到他俩的鼻子前。
“抗议书，小月？要休假？跳窗？”
“可是咱们这里只是一楼耶。”
“哟，好像好热闹似的，是不是因为今天的郁金香特别香呢？”走廊一头的司徒信羽一手一束的黄色郁金香就往这边翩然而至。
夕阳渐退，深秋的凉风吹过一遍又一遍的凄凄荒草。
荒草上零星地落有几块折断的石柱，长年累月，却洗不去了一身的七苍八孔。
明月正坐在其中的一块长石柱上，正津津有味地舔着一个苹果味的冰淇淋，而在她身旁的石柱上已经放了三只吃光光的雪糕纸杯。
终于，吃到她肚子疼，她才记得什么叫适可而止。
于是，仓皇中抱过雪糕纸杯找厕所去。
只是，天已经变暗了，最后连天边那一抹光也都不可抗拒地隐去。
“到底我们还要找到什么时候？”
“喂，上弦，你听见没有，天都快黑耶！”
福乐兄弟不断地抱怨，可上弦都没有理会他们。
“上弦，你知道明月真的没有回家吗？也许她已经回家去了，况且小月这么大了，不会迷路的。”信羽也开口劝说。
“她是路痴，不迷路才怪。而且我敢肯定她一定是自己去解决事情了。之前你们当她说的话是空气也要适可而止，我们现在就到北面的旧舍区去找一下，那里是古月图书馆的旧址。”
“还要去旧舍楼，不会吧？”福乐兄弟大叫苦。
“其实上弦说得对，怎么说小月也是我们的社员，有时咱们做得有些过分了。哟，那不是咱们班的安想悠同学吗？她在找什么？”一瞧见漂亮又可爱的女孩子，司徒信羽便一下子提起了精神来。
而在这时，傅上弦已走到安想悠的面前，低头谈起了什么，马上引起他的社员的好奇。
“真是稀罕耶，上弦居然主动找女孩子说话。”
“我还以为上弦除了我们几个和小月子那样男孩子性格的女生外不会再和其他女生说话呢？”
“就是就是嘛。”
“你是安想悠同学吧，你……”
“我刚从四楼看见明月往旧舍楼去了，我好担心，现在天都黑了，她怎么还会到那里去的呢？难怪中午的时候她神色有点古怪，上弦同学有时间吗？希望你能有时间，麻烦你帮忙找一下，咱们分头找行吗？”
而他也正为此而来的。
厕所没水？
这究竟是什么烂地方，连水都没有，水龙头的开关已经到尽头了，连一丁点的反应也没有，明月最最不能忍受的莫过于此了，一气之下踢了水龙头几下，里面却传来了如同愤怒的咆哮声，然后是毫不客气的水柱汹涌而出，而她也顺理成章地成了落汤鸡，从头到尾湿了个淋漓尽致。
好熟悉的场面。
她不禁哭丧着脸，只是这次更严重，更凄惨。深秋的天气冷得直打寒战。而那个生锈的水龙头居然喷了一通后便恢复正常了，滴答了两下之后静得明月只听见自己丝丝的抽气声，她恨不得马上能换上干净保暖的衣服。
扭开门把手，一股湿润冰冷的雾气扑面而来，冷得头皮发麻，伴随着的是揪紧的无名恐惧，不知为何，就是恐惧，在这个荒废了不知多久的地方。天已经黑得透不出一丝的光亮，雾气的聚拢也开始看不清十步以外的地方。
“好大雾……”明月冷得上牙打下牙，“好……好可怕……”拖着沉重的衣服重一步轻一步地走着，可没走多远她却戛然而止，一种更大更无助的恐惧如同旋风般似的从无底的空洞席卷而来，冲向脊背，荆棘横生。
她似乎终于觉醒自己已经迷路了。
“我要往哪里走……”
她虚脱似的半跪在地上，绝望不受控制地开始滋生，暗黑的泥沼开始不可抗拒地下沉，下沉，再下沉。忽然，口袋爆发出的高达Seed的主题曲将她于沼泽中猛地拉出来，眼睛处映出了手机温柔亮光。
明月像握到了救命草似的掏出手机，屏幕上显示是的最熟悉的家里的电话号码。她抖着一只手慌忙地翻开手机盖，激动的情绪堵在喉咙让她一下子发不出声音。
“喂，小姐，”是米婶的声音，听得出语间的担忧，“天都黑了还没有回家吗？小姐？喂？小姐……”没听见明月的应话，电话那头的声音更关心急切了。
明月用手背擦掉眼角的泪水，她知道自己不能让米婶担心，不能。
“哦，米婶吗？对不起，因为刚才电话的接收有点问题，不过现在好很多了，米婶也不用担心，我很快就回来。”
“好的，那小姐路上小心。”
“嗯，拜拜！”
合上手机后，明月马上站起身来，她要回家，无论如何她都要回家，因为米婶正在等着自己一起吃晚饭。每当她想到这就不再感到害怕，温柔的索绳开始一点一点地蔓延出迷雾与黑暗。
隐约中，似乎听见有声音穿过白雾飘散过来。
慢慢地往前走，开始分辨出是一男一女在争吵，争吵？是的，的确在争吵。
“你有完没完，要我说多少次的没有才罢休。”
“说谎，你说谎。”
“好了好了，你就当我说谎，我也不想跟你再废话。”
“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
“为什么要对我说谎，是的，我总是觉得你有事瞒着我，你总是那么冷淡爱理不理的，为什么要这样对我，我不是你的女朋友吗？梁智聪，你说话呀。”
梁智聪！
明月顿时双眼睁得老大的。
那，不就是班长和那位校花黄欣欣吗？原来是两小口在吵架？拜托！真会选时间和地点，这里可是黑得连对方也看不清楚。
可是，忽然间，明月似乎想到了一个好主意。只要找到吵架中的二人不是能出去了吗？想必不会巧合到三人一起迷路吧。
于是，她便开始搜寻声音的来源。
“你为什么不说话？”
“……”
“你不能这样对我你知道吗？是你说喜欢我的，你不能背叛你自己说过的话，你不能不能不能……”
“哼。”
黑暗中的冷笑声，明月感觉比深秋的夜风还要寒冷，而她也立刻对班长的印象分大打折扣。
“和你这种患得患失的女生在一起真是很累。”
“你说什么？我患得患失？你说和我在一起让你累？请你把话说清楚，你，你要去哪里？等一下你，你不能走，不能走……”
急促的跑步声，然后明月感觉自己眼前有黑影闪过刮起了一阵强风，使得她一时站立不稳摔了个往后朝天，更可悲的是握不稳的手机不知何去何从。她抚着撞疼的后脑勺挣扎着站起来，然后又是一个人影闪过，将还未站稳的她再次引向大地的怀抱被撞得满眼星星晕头转向。可是没有她喘息缓冲的余地，因为再不追前面的两人，她恐怕要在此度过冰冷的一个晚上了。
“喂，等我呀，你们俩那么快干嘛呀，两夫妻吵架是家常便饭，你们俩跑什么呀？快给我停下，我，我快要没气了……喂，等一下呀听见没有……”
黑暗中，有三个人影正在追逐，而在白雾的一角也走出了一个人影，弯过身，捡起了一支闪着光屏的银色手机。
狂跑了二十多分钟后，已经完全使不上力气的明月双手撑着膝盖拼命地喘着气，而周围已经归于死寂，她也开始感到头像灌了铅一样似的沉重，头痛欲裂，身体忽冷忽热，眼前一片迷蒙昏暗，那些白雾像要扭曲起来……
当她昏迷的前一刻却产生了一个幻象，仿佛看到了在露出云层的月光下也渐渐地出现了一扇散发着银色光晕的窗，而在那漂亮的窗口后面是一座如同云雾间的白色宫殿。
好漂亮！真希望幻象会变成真实。
可是她已经支持不住了，双腿一软，黑暗马上将她的视线吞噬。
她以为梦已经结束，可是没有，不知过了多久，似乎有双温柔的手抚上了额头，然后还小心翼翼地被抱了起来，感觉终于可以睡上一觉了。
“上弦同学，你找到……啊，明月，你找到明月了，太好了，可，这是怎么了？月的脸色怎么这么苍白？”
“她正在发烧。”
“发烧？”
“啊——”
一路的尖叫声直冲过来。
“快跑，被朱主任发现了，快跑，快跑——”
是福乐兄弟，还有信羽他们正在被朱主任追捕。
“跑呀，前面的，听见没有。”看来没有人能比得上福乐兄弟更能逃跑的了。
上弦放下明月，一把拉住信羽，他叫信羽和想悠扶着正发烧的明月躲起来，由他引走朱主任，然后拖延时间让他们跑向校门口。
“可是，现在已经过了时间，大门上了锁咱们也出不去了。”信羽说。
“主控机在校门的左侧。”
“可我们还是不知道密码呀？”想悠问。
“密码？”上弦站起身来，“有时也不一定要密码。你行的，我看达你在科研社的面试，你就尽管解码试试看。”说完，他马上侧身闪出了树丛，随后是朱主任撕破喉咙追了过去。
从树丛出来后，他们很快来到了校门口，也找到了那个校门左侧的主控机，信羽扶过明月，让想悠集中精神解码。
深呼吸一口气后，她打开了主控机的盖板，手指开始在数字键上飞速敲打，银幕上显示出一连串的数字及字符。
当信羽用手机通知了管家后，想悠已经解码成功，银幕显示出OK的字样，银色的大铁门也缓缓打开，只是第一个出去的不是他们，而是不知何时出现的福乐兄弟，而且是一溜烟地不见了踪影，当想悠和信羽出去后，大门便重新合上了。它的持续时间只有60秒，可是上弦还没出现。
“信羽少爷。”效率一向高的司徒家管家已将那辆加长版的轿车停驶在面前。
明月正在发烧，他们不能再等了，一定要先送她回家。
“咱们先走吧，上弦，他没事的。”
当他们上了车驶出了一分钟后，信羽便收到了上弦发来的短信：
看见你们上车了，我也摆脱了朱主任，刚才出的校门。
姓名：傅上弦
年龄：16
生日：射手座
星座：12月7日
血型：AB型
爱好：网球，小提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