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角逐
托盘上的饭菜没有动过，明月托着腮在唉声叹气。
她一想到昨天的演员抽签就顿时什么胃口也没有了。
天啊！她一心祈求别选中她，可命运偏偏却与她作对。
听说自己“有幸”抽中饰演女主角祝英台的丫鬟银心后，她的心情就一直低落到现在。
“这次又是为了什么唉声叹气呀？”坐在她对面的安想悠放下筷子问道。
“想悠，你说我逃到哪里好呢？”明月郑重其事地问道。
“为什么要逃？”不懂。
“因为我讨厌演戏背台词。”
“你把它当作课外兴趣吧，多学点东西。”
明月纳闷地用银叉挑着饭，心想，要是她有想悠那么聪明就好了，能进入了科研社其他活动就免了。
“《梁山伯与祝英台》与《白蛇传》，《孟姜女》，《牛郎与织女》并称中国古代四大传说。其中，梁祝传说可谓中国家喻户晓，流传深远，被誉为爱情的千古绝唱，亦有东方《罗密欧与朱丽叶》之称。这么一个美丽，凄婉，动人的爱情故事，多年来就流传在上虞的曹娥江畔，流传在俊美的龙山角下，那是1600多年以前的东晋末年，是一个贵族与平民的对立，爱情自由与传说束缚不能并存的时代……”
副班长祝青亭在网上做了充足的资料搜集，在讲台上讲述梁祝的故事，明月则在台下自己的位置上托着腮打着哈欠，估计她是左耳进右耳出。
每周的双日是舞台剧的排练时间，不用回社团。本来听说是约好了是第八节课的时间到一号演习室排练的，可是当明月听说然后准时到达时却一个人影也没有，最后是副班长特地跑来告诉她，五班的文娱委员提出平时各自对稿演习，到演出时才一起出演。
那还叫排练吗？
其实，在演员的抽签名单出来后，明月或多或少都猜出了这么一个结果。
饰演男主角梁山伯的是梁智聪，饰演女主角祝英台的是黄欣欣，你说世上还有比这更巧合的事吗？当时那结果一出来，当场就静了下来，然后是持续一分钟的沉默，当事人当然没话说，祝青亭也低下头没有做声，连最多话的司徒信羽都双手插袋沉默不语，而局外人只能睁大双眼发出无声的低呼。直到纪姗姬拍了下手掌继续着其他演员的名单沉默才被打破。明月饰演的是丫鬟兼书童身份的银心，而饰演梁山伯的书童四九则是傅上弦，而坏人马文才则是纪姗姬，当她自己抽中自己时，那个脸色可不是一般的难看。
没办法，谁叫她不分开男生女生的抽选呢？
“祝英台是超越文化孕育出来的一朵奇花。她性格倔强，为人正直，在书院这个特殊的男人里卓然而立。她不喜欢马文才的骄傲，瞧不起王蓝田的猥琐，看不惯王大人的做作……她最爱梁山伯的憨厚，三载同窗，耳鬓厮磨，几番误会消除，几度生死相随，英台爱上了山伯……”
连续上了两个小时的文化课，现在明月的脑袋里徘徊的除了梁山伯就是祝英台，两个名字几乎是轮番敲击她的眼耳口鼻，那密密麻麻的剧本册子弄得她眼睛看东西都迷迷糊糊的。
“排练怎么样了？”刚出了教室外的走廊上便遇见了康子昊。
“累死了。”
“听说你们表演舞台剧《梁祝》，你要演的是银心吧？”
“什么时候连我都这么有名了呢？”
“感觉怎么样？”
“还是刚才那一句，累死了。”
一路沿着幽静的湖边围栏走，听着明月大吐苦水，康子昊只是微笑着不插话。认识明月一年多了，她的性格他也了解，遇到什么烦心事只要发发牢骚就可以。
进了初冬的季节，沿路的树木开始掉下落叶，一片一片的，随着风儿打着转。
夕阳将大地照红。
康子昊不自觉地抬起手迎向迷人的红光，一向如同天使羽毛般雪白的手指红润了起来。
他笑了，眼睛却映着悲伤。
当他缩回手时，眼睛定在了远处，停住了脚步。
“我跟你说呀子昊，那些对白我怎么也记不住，除了开头那句‘小姐’之外，所以我说呀子昊，子昊？”
明月回过头来，看见落在身后的子昊正站在那里看着什么，顺着他所看的方向望去，明月看见了站在湖边那棵大榕树下的安想悠。
“嘿！想悠！”明月马上挥手大喊。
她声音清脆响亮，回音随着湖面的波浪一圈一圈地回荡着。
安想悠听到叫喊声抬起头，由于距离有点远，明月看不清她的表情，可不知怎么的就是觉得她不开心，眼角处是一闪而过的泪光。
想悠向这边挥了下手便匆匆转向科研大楼那边跑去了。
“她是我的同班同学兼朋友，她有个动听的名字叫安想悠。可是，不知为什么，我总觉得她不快乐……想悠人很好，又聪明，是科研社的社员之一……”
明月说着才发现子昊走在了她的前面，她小跑着追上了他。
不知道是为什么？她感觉子昊和想悠都有相似的地方。
落叶随风轻落，远处的太阳已经完全跌落地平线之下了。
明月刚进入校门没多久，就被李进彦挡住了去路。
怎么每当她赶着去厕所时，总是有人挡住她的前路。
一大早起床牙都还未刷就口喝得灌下了两支美年达，估计昨天晚上她都是发梦着背台词去了，喉咙干燥得很。
“这位兄台……不，这位同学，我正赶时间呢？有事迟些再说吧。”明月本来绕过他就走人的，可是人家就是不罢休。
“不，已经不能再迟了，你知道吗？明月同学，这两天下来，你知道我的日子有多难过吗？”
怎么知道？她只知道她现在非上厕所不可。
“是那些传统的观念将我们两人分开的，虽然我也很痛苦为什么饰演马文才的书童马桶是我，可我还是看不到你更让我痛苦，你知道这两天我是如何过的吗，那些生活如同白开水一样淡而无味，连我最爱的研究我都提不起精神来了，还有……”
那家伙在说些什么呀！明月几乎都听不见了，她真的不能再忍了，拜托，饶了她吧。
“哟！一大早就排戏，真是勤奋。”背着单肩包双手插袋的傅上弦揶揄道，可让此刻的明月听来却是带着天使的曙光。
“对，这位兄台……不，这位李进彦同学说他需要有一个人来排对手戏，我现在很忙，你就帮帮他吧。”明月说着从傅上弦的身边闪了过去，将人家的那句“等一下”抛到了九霄云外。
隔天便聚首一堂背剧本台词然后围在一桌对稿子的日子，难道得如同念初中时在妈妈安排的兴趣班补习前为了逃课而双手抓头发绞尽脑汁吗？
蜀道之难难于上青天呀！
说真的，念书那么久了唯一印象最深的就只有这么一句了。
对稿都有一些日子，也许就她一个一句也记不住。对于这一点，被公众点名饰演谁谁谁时她早就料到了，也非常诚恳地向副班长告知过，她说：
“副班长啊，我想你最好另选其人。”
“为什么呢？”
“因为我这是一丁点演戏的天分都没有。”
当时的副班长只是微笑着拍了拍她的肩膀，说了句：“明月同学就是谦虚嘛。”然后就挥了挥手走了，留下明月一个人站在那里差点没去撞墙。她这是谦虚吗？她这是诚恳啦好不好？
大概也只有温婉的副班长不厌其烦地帮她一起对稿了。
“你这是选择性失忆。”这是傅上弦给她断的症。
当她这么说时她反常似的没有反驳，只是不解地问：
“你是怎么做到的？”实在太不可思议了，他怎么记性这么好呀。
“没办法呀，看一次就全都给记住了，看第二次的话可以倒背如流。”
当明月想叫他倒背着试试看时，朱主任又推门而入了。
“我说你们这帮人真是一点都不像话。”一开口，就用吼的。
结果，被朱主任发现他们两班在各自排练而大发雷霆时，已经是预选的前一天了。
所以，预选前的最后一天却是他们正式排练的第一天。
对于没有正式一起排练过，一直都是各自对稿的演员来说，连站在哪个位置都要闹上一场。
“我说不对不对不对——”
一副导演兼监制模样的纪姗姬指着扮演丫鬟甲乙丙丁之一的杨子就是一顿狂骂。
“你弄清自己现在的身份没有，你现在要演的是祝家的丫鬟甲，你有见过丫鬟站在小姐的前面的吗？那观众看什么呀？你挡住视线了。还有，你有见过丫鬟化浓妆吗？赶快给我擦掉滴血似的口红，还有那些深紫色的眼影，脸上的腮红全都给我擦掉。”
“你……”一个“你”字出来后，对方便捂着脸冲出去了。
“还有你——”这回的目标轮到明月了，“老人痴呆症吗？演戏要的是表情和对白，而你的呢？目光呆滞，声音好像半死不活似的，台词丢三落四，没带脑袋上学吗？”
“我有呀，可是你没看见，我也没办法呀。”明月耸了耸，又再哈欠连连。
结果，反而被气得半死不活的人是纪姗姬她自己，全场除了梁智聪和黄欣欣没有表情外，每个人都窃笑不已。
“笑？有什么好笑的，统统给我住口，重新再来，从第一场的乞父求学开始，旁白，说旁白的跑到哪里去了，我说谁是旁白——”
“这样的，纪姗姬同学，你先别生气，因为负责背景道具兼旁白的龙天福和龙天乐两人都说肚子痛上了厕所去了。”祝青亭说道。
“一起拉肚子，笨蛋，你是***吗？这样的大话你都相信？”
“可是，总不能连人家上厕所你都说不准吧。”
对于副班长这一点，明月是完全同意的，可是，落在福乐兄弟的身上就会变成了借尿遁。
“这我可不管，你人既然这么好的话，那旁白非你莫属了对吗？”纪姗姬说着便将纸塞进祝青亭的怀里，甩了一下长及腰际的长发扭着腰到另一边的角落处。“好的，旁白的可以开始了，背景是祝家庄，聚光灯准备。”
一个响指，一束聚灯光，祝青亭站在聚光灯下开始朗诵——
“女儿祝英台一心想外出求学，却被礼教森严的父亲拒绝，在丫鬟银心的协助下，假扮卜卦先生，骗祝母抽到‘英台如不外出求学将大难临头’的卦签。”
“卜卦先生，按你所说就是非送我女儿英台出外求学不可，否则将会大难临头……”
“银心，你看，我的乔装怎么样？”
“小姐的乔装当然没有破绽，看起来像是……”
是什么呢？明月瞄向远处的副班长，她正无声地告诉她，可她听到的是——“哦，像是一个愚树宁风的……奇怪？什么叫愚树宁风呀？”
“拜托，是玉树临风不是什么愚树宁风——”被纪姗姬吼了一声，明月以为自己的耳朵要震聋了呢。
“对对对，看起来像个玉树临风的翩翩公仔……”
一声尖叫下，顿时全场死寂。
纪姗姬脸色极其难看，被气得浑身发抖。
“你是文盲呀？即使不看剧本，稍微有念书的都知道是‘公子’而不是‘公仔’。”
“这我知道啊，可是剧本上写的是‘公仔’而不是‘公子’。”其他的不敢肯定，可这个她却百分之二百肯定。
“剧本？你以为我像你那样傻呀？剧本可是我纪姗姬亲自连夜赶出来打印的。”
“呃，纪同学。”祝青亭走上前小声说道，“剧本上打的的确是‘公仔’而不是‘公子’，只是大家都知道是‘公子’就没有提出来而已。
“呐，我说没错吧。”明月猛点头。
“那，你既然知道是‘公子’为什么还要念‘公仔’？”
“这个嘛，我怎么会知道你喜欢搞笑的还是不搞笑。”
估计那个纪姗姬当场气晕了。
你说这么一出舞台剧怎么会通过预选呢？
姓名：龙天福，龙天乐
年龄：16
生日：6月19日
星座：双子座
血型：B型
爱好：占卜，人民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