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一张旧照片
自从明月上次从傅上弦家里回来后，已经过了一个星期了，知道人家身世的她多多少少心里都冒出了些许的想法，觉得自己似乎更了解他一点点了，心里头有着一种难发言喻的感觉。
她觉得自己现在更注意他了。
虽然现在上了二年级后不同班见面也少了，可她知道他每天早上上课前都会去一趟图书馆拿新印发的校报和其他的杂志，她就坐在座住上看他从走廊外面走过，他总是低着头一边走一边翻阅着其中一本杂志，一路上不知迷倒了多少可爱的女生们，对于自己的罪孽深重他也总是浑然不觉。
在福乐社的时候，明月坐在工作间里从窗外看他的推销，本来就有一身好技巧的他，现在更是炉火纯青了，还好，他不会像信羽那样搬弄小说里头的对白和台词。
到了社团结束的时候，他就到外面打球，如果不在体育馆里打篮球的话，就是在户外的网球场打网球。现在都是和三年级的学长在打球，没再看他对着墙壁自己一个人打壁球了。
今天，明月捧着一大堆的资料去复印时，又再特意绕道经过了网球场，刚好看见傅上弦正在和一个学长在打网球。
突然间，她又想起了自己前几天经过花店时看见那一朵朵漂亮的铃兰的情景，她问了花店的老板娘铃兰花的花语，原来铃兰的花语是纯洁的爱，她一听脸就红了，谢了老板娘后就跑回家里去。
现在回想起，她的脸又红了。
是因为铃兰花的浪漫花语，还是因为它是由男生送的缘故呢。
可是又不对呀，明月心想，她基本上每次都会收到信羽的花两次，早上一朵海芙，社团时候一朵小黄菊，可她收到的时候并没有什么感觉呀，难道信羽不是男生？不会吧？
“这怎么可能？！”
“什么怎么可能？”
说曹操，曹操就到。刚想到的怪想法，人家信羽就马上出现了，不吓着她才怪。
“呃，没什么。”总不能说她在想他会不会是个女生吧。
“给。这是一盆紫色牵牛花，就当是多谢小月你的。”
“谢我？谢我什么？”
“总之，谢谢你，好了，我还有约会先走了，拜拜！”
结果，明月就这么捧着一盆牵牛花向传达室走去，等复印完资料后，还得捧着它走回教学区，不过，看牵牛花长得那么可爱的分上就算了，想想家里添盆粉紫色的牵牛花也不错，缠着篱笆生长的话就更漂亮了。
“想不到这么快就三十年了，真是光阴似箭呀，当时教的学生都那么能干了，不过我跟你说呀小朱，我可不是黄婆瓜自卖自夸，我这脸看上去就比你年轻呀，你怎么那么未老先衰呢你？”
“扑——”
“怎么了？小朱，这茶泡得很难喝么？”
“不……不是的，校长，我这是喝得太快了，呛……呛住了，所以不小心吐了出来，呀，校长泡的红茶真好喝，好喝……”
刚经过校长办公室门口的明月听到了校长先生和朱主任的对话，笑得她忍不住蹲到了地上去了。
“唉，小朱，你怎么光喝茶呢，来，快点尝尝水芙蓉新推出的蛋糕，来，快来试试呀。”
“不用了，校长先生，真的不用了，那个，甜食的话我怕腻。”
“还腻什么呀，你呀跟一竹竿似的，应该增肥才对，吃吧……对了，这样就对了。好不好吃呀？”
“……好……好吃……”
“对了，刚才咱们谈到哪里了？”
“说……校长先生正在回忆以前的教学时光。”
“对，上个星期我还跟我其中一个学生司徒子翼说起了他们当时四个捣蛋的寻宝游戏呢。”
正想站起来走人的明月在听到了校长先生的话后而木讷在了原地，她怀里还抱着一大 的资料和一盆粉紫色的牵牛花。
“那，到底学长他们有没有找到藏在学校里的宝藏？”
“这个嘛，就他们自己才知道了对不对？”
“咦？小月，你怎么会在这里的？”
突然，从走廊后走过的罗斯玛丽看见站在校长室门口的明月问道，吓得她不知该往哪里把自己藏起来了，连在校长室的校长和朱主任都打开了半掩的门看着她。
“我……”好吧，豁出去好了。“送给你，罗老师。”
“送给我？”罗老师接过明月递过去的那盘小巧可爱的牵牛花，“真的送给我，哗！好漂亮呀。”
“只要老师喜欢就好了，因为老师说过要来找校长先生，说有事商量，所以我就直接过来找老师您了。”瞧她那诚恳的态度一点也不像在说谎吧。
“谢谢，可是，小月我真的跟你说过我要来校长室吗？”
“啊？有，老师忘了吗？有，罗老师您有说过。”
“嗯，可能吧，连我自己都不太记得了……还有……”
“还有？”还有什么呀？她不习惯说谎的时候保持同一个资势那么久呀。
“还有，都说叫你们别叫我罗老师的，叫我Rosemary。”
“哦，是。”
“那，小丽你找我有事吗？”
“是Rosemary 呀，怎么连外公您都这这样子叫的呀。”
外公？
明月又一下子来劲了，真没想到原来罗老师是校长先生的外孙女儿。
“呵呵，好了好了，有水芙蓉的新款蛋糕和茉莉香茶。”
“真的，太好了，Kate也来试……咦？人呢？走得可真快。”
罗老师是校长先生的外孙女儿还算小事，更让明月好奇的是校长先生和朱主任的对话，原来学校里流传的宝藏传说早在三十年前就有人参与寻找了，这么说来，这一传说有可能是真的，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结果呢？他们都找到了没？在校长先生口中说起了四个学生除了信羽的父亲司徒子翼先生外，其他的三个又是谁呢？
会是谁呢？
明月想得正入神，没注意前面转角处有人走过来，就这么撞了上去。
“呀，痛！”
“对不起，小月，我没看见你……”
“没事。”明月揉了揉额头笑着向林楠学长摆了摆手，“是我自己没注意看路，老是被人说没带眼睛看路。”
“谁说得这么不客气呀？”
客气的话他也不叫傅上弦了，“他就是那张嘴巴。”
“呵呵，小月抱着那么多东西要去哪里呀？”
“图书馆。”马上脱口而出，现在她想么什么就直了，完全不用经过大脑。
“哦，小月，真是认真。”
“……”挺不好意思的，只有笑一个了，她哪有那么认真，刚才说图书馆完全是信口开的河，不过，想想去一趟图书馆也不错，也许在那里可以找到以前学校的毕业生资料。
对，就这么定了，她要去古月图书馆。
“呀，学长，我先去图书馆了，再见。”
“再见……”
林楠侧身站在走廊的转角处，那副黑框的眼镜上反着白色的光，完全看不到此刻镜片后面，他的双眼。
“等一下，请出示你的图书卡。”
一只满是雀斑的手挡在明月的前面，同样扬着一张雀斑脸，管理员小姐的尖叫道。
明月没好气地看了她一眼，说：“管理员小姐您不用特地来抓我什么的，来图书馆当然有带图书卡，而且也不用你来，我自己会去刷卡。”
“哟，同学，你知道的，我也是没办法呀我是职责所在，更何况上周又有哪个不听话的学生破坏了图书馆内部的防盗系统，现在还在维修中，连打卡机也暂停使用了，现在还是由我来检查，所以麻烦你出示你的图书证，还是……”
“我的卡在这里，请您随便过目。”
管理员看了明月的图书证一遍又一遍，似乎想试图找出能证明它是假造的证据来，当然她怎么可能会找到，最后，终于很不情愿地将图书证还给了明月，那个样子呀特滑稽的，明月忍住没笑出声，拿回图书证就拉开图书馆大门的门把手走了进去。
“嗯，那个，我想找一些关于咱们银月学院校史的书。”找了十多分钟都找不到哪些有用的书后，明月走到了柜台前问值日老师。
而今天的值日老师是她的班主任洋葱……不，应该是杨老师才对。
“校史的书？”杨晓老师扶了扶眼镜，有点疑惑地看着明月。
“呃，就是那个，有介绍，也有照片，介绍学院历史和每届的毕业生。”这样被人家看着特不自在。
“校史？毕业生？哦，明同学你想找的是《银月学院毕业生大典》吧。”
“嗯，就是这本了，在哪里呀？”
“这里就有，就在最里边的倒数第二排……”班主任说着就往里走，最后捧着有半人高的书走了出来，每本都有十厘米厚，吓得明月嘴巴都能塞入一个鸡蛋了。
天啊，饶了她吧，怎么有这么厚的书呀。
“呐，明月同学，所有的校史都在这里了，你要哪一个时期的？”
“时期？怎么分的？如果我想从三十年前的看起呢？”
“三十年前，让我看一下……嗯，这本吧，二十世纪七十年代中期到二十世纪八十年代中期。”
“谢谢。”
明月拿过那本厚厚的史书找了个靠窗的座位就坐了下来，开始翻找起来，要知道那些密密麻麻的文字简直是要了她的命，所以她索性只查看照片了，但也许是书太旧了，里面的照片都有些发黄褪色了，看得不是很清楚。
再这样下去的话，就不是假性近视而是来真的了。
“月？”
是想悠的声音，明月马上就听出来了，她抬起头看见想悠抱着书站在桌子的前面。
想悠她本来就很瘦，现在看起来更瘦了，眼睛更是大得出奇，眼神始终悲伤得让人看了也心疼，脸色白得像是冬天的雪。
虽然明月每天都见到想悠，可是这个学期开学以来差不多两个月了，她们还是第一次面对面地说话。
有收到明信片么？
她装不了没事儿似的问道，明月她更是问不出口。
这就是这么久以来明月都没有当面和想悠说话的原因，因为她根本不知道自己接下来要说些什么？
她该说什么？
“《银月学院毕业生大典》？”让明月回神来的是想悠似乎被自己在看的书本吸引了注意力，“小月，也对学校的历史感兴趣么？”
“啊？呃，嗯。”算是吧。
“关于银月学院的校史我也觉得挺有有趣的，看了后我才知道原来创办科研社的正是咱们的校长先生龙校长。”
“想悠你都看过这些这么厚的书呀？”
“嗯，以有午饭过后有时间的话就看。”
真厉害！明月她最佩服那些连午睡时间不睡觉都用来看书然后下午又很认真听理科课成绩又好的学生了。
“那个，你知道里面都说了什么？比如说，关于传说什么的。”
“你是说月之谜的传说？”
“嗯，你认为它真的吗？”
“在没有足够的理据下，谁都断定不了它属真属假。”
“那你还记不记得哪一届的毕业生是有个叫司徒子翼的？”
“嗯。”
“真的？”
“是，因为他也是科研社的前辈。嗯，让我看一下是哪一页……呀，就是这一页了。”
“这里是科研总部，请听到广播的科研社成员速到科研大厅集合，我是导师冯马林，再通知一次，这里是科研总部，请听到广播的……”
连图书馆里的广播都听得清清楚楚。
“我有事先走了，拜拜，小月。”
想悠走后明月重新回到刚才翻的那一页，很快明月便找到了照片正中间的司徒子翼，因为这简直是信羽的翻版……不，应该说是信羽简直是他父亲司徒子翼的翻版。他们父子俩真的长得很相似，想必司徒先生年轻的时候一样迷倒了不少的美少女。刚才想悠说过司徒先生也是以前科研社的成员，原来同届的学生还有其他三个科研社的成员的。
于是，明月接着翻到介绍科研社成员的那一页，一看她就愣住了。
除了信羽的父亲外，明月似乎还认出了两个科研社的成员，而看名字后就更加肯定了，是康成遇和杜寒敏，这正是子昊的父母亲的名字，照片里，是年轻时候的康叔叔和康阿姨。
还有是一个林亦天的男生，他戴着眼镜，而且有一边镜片反了光看不太清长什么样子，再加上司徒子翼刚好就是四个人了，那么他们四个就是龙校长的学生了。
原来信羽的父亲和子昊的父母都是旧同学，这么久以前就认识了。
月光将两扇高大的窗柜投影在房间里冰冷的地板上。
偌大的房间里没有亮灯。
除了地板上两个窗户的投影外，房间里是几乎一片黑暗。
背对着窗有人，正坐在轮椅上对着站在自己面前的另一个说话。
“觉得银月学院怎么样？”
“挺有趣的。”
“有趣？”那人低声笑了几声，“是好玩吧？”
“果然还是让爸爸知道了。”
“这样也不错。”
“我不会让爸爸您失望的。”
“哦？不知道是夏芷的亲生儿子厉害还是我林亦天一手教出来的儿子厉害呢？”
窗外的明月散发着幽悠的白光。
十二月要来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