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三种方案，任君选择
“苏秘书。”她按下内线电话，简单的吩咐一句，门口便出现了一张清秀的脸庞。
对于荣升副总秘书这件事，苏芷彤一直抱着一种诚惶诚恐的态度。当然，也不至于高兴得不知所措。
“副总，你找我。”
刚刚那一幕，已经让她彻底封席沁雪为偶像，然后暗自衡量，要过多少年，她才能有副总这样的气质和魄力。
做这样一个女人，那种感觉一定很好。
“进公司多久了？”
“从七月份毕业到现在，四个月。”
“有些什么成绩？”她直接问她感兴趣的问题。
“呃……”苏芷彤不好意思的绞着手指，她在楚天集团才刚过了试用期，又是呆在形同于打杂的行政部，能有什么成绩呢？
不过，不知这样突然几级跳从行政文员到副总秘书，算不算成绩？
“给你一项任务，不管你用什么办法，九点钟之前不准任何人靠近我的办公室，做得到吗？”
席沁雪浅笑着睨视着苏芷彤，眼神中带着一种鼓励，语气里包含了信任，让苏芷彤信心十足的点头。
“我一定可以的。”她信誓旦旦的拍拍胸膛。
“包括楚总哦！”她保持着同样的笑容提醒她。
“这……”自信满满的眼眸瞬间被一种沮丧所取代，不算太笨的苏芷彤意识到，这是个苦差事。
把自己的老板拦在门外，她大概是在楚天集团呆腻了。
“如果你没这个能力的话，明天就不用来上班了。”还是那样的笑容，可却给人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哦！”
耷拉着脑袋，苏芷彤哀悼她充分理解到伴君如伴虎这句话的真谛。哎，副总秘书，这是她的成绩还是她的磨难。
“出去吧！”
席沁雪挥了挥手，打开电脑开始接收邮件，又趁喝茶的空档打了个电话。时间就这样静静的流淌，外面虽然吵吵闹闹，但还好，没有一个人闯
过来。
她满意的点头，然后拿起笔写好一张调薪单放在抽屉里。门在同时候被怒气冲冲的推开，她看了一眼时间，九点过一分三十秒。
“席沁雪，你给我一个解释！”楚凌珞怒不可竭，到现在才开始正视眼前这个女人。
一时间解雇五十个人，她有没有考虑过这么做会有什么样的后果？最重要的是，这么重大的事情不和他商量就擅自决定了，她的眼里到底有没
有他这个总经理的存在？
她究竟是来帮他的，还是来害他的？
“我有三种回答的方案，你想先听哪一种？”席沁雪一样横眉冷眼的看着楚凌珞，说话不卑不亢。
楚凌珞冷哼一声，表示不想听她所谓的首先、其次、再次，她只需要说出她必须这么做的理由。否则，不管她是不是如妈妈描述的那般有能耐
，他都不会留下她。
“楚总先看看这个吧！”席沁雪递上一叠设计图，“依莎蔚尔明年的春季时装图，觉得眼熟吗？”
“你从哪里得到的？”
楚凌珞迅速的翻阅着右上角加着一个‘密’字的图纸，果然，席沁雪说的话不假。
只是，为了谨防服装样式外泄，依莎蔚尔每次的新款设计图只有在确定量产前，才会传一份给他，席沁雪怎么会有？而且，这里面有一大部分
他还没有见过。
“这你不需要知道，楚总只需记住，如果我不在楚天集团，你们就会永远失去依莎蔚尔这个客户就行了。”
“这话是什么意思？”
“就是你想的那个意思。”席沁雪无意卖弄她已经拥有楚天集团百分之五十的决定权，但如果她的工作遇到阻碍，她也不介意让大家知道。
比如，现在。她决定留下来，但楚凌珞却想要让她走人。
“所以你想说的是什么？”
“我完全有权力开除这五十个人，不用知会任何人。这是我的第一种回答方案。”也是最强硬的答案。
“那第二种呢？”
“如果刚才的事，楚总觉得我做错了，大可以留下他们让我走。楚天集团是要保持现状，还是要让我来改变，只要你一句话。”
她向来不喜欢做解释这种事情，那无疑是浪费她的时间和口水，今天的会议只是一盘小小的开胃菜，倘若楚凌珞连这都接受不了，她自然没有
必要再呆下去。
大眼瞪小眼半天，终于是楚凌珞先垂下眼帘。显然，这套说辞比第一种方案容易接受得多，自然他也很容易就听了进去。
席沁雪的话一语正中红心，他虽不确定她是基于什么原因开除那五十个人，但却清楚楚天集团的改革势在必行。
而从他的表情，席沁雪也知道，楚凌珞尽管生气，却接受了事实，虽然他现在还不理解她。
“看来你是决定留下我了。”她的语气也软化下来。
有人将楚凌珞比作一只海豚，因为他个性温和。席沁雪认为这个比喻很恰当，但好脾气的海豚逼急了也会做出点拼死抵抗的蠢事。她来这里，
不是要惹他生气，都是为了楚天集团，达成共识就好！
“这是我的第二种回答方案。”也是比较温和的答案。
“马上你就会知道你这个决定是对的。”她朝他坚定的说。
像是为了印证她所言非虚般，话音刚落，急剧的敲门声就响起了。她睨视一眼楚凌珞仍然黑得发紫的脸。
“下面，你将听到第三种回答方案。”
直接走到门边，拉开一条小缝，侧身出去，再关上门，将外面的吵闹声和楚凌珞隔绝开来。
“苏秘书，怎么了？”她看着被人群层层包围住一身狼狈的苏芷彤，脸上虽不动声色，心里的怒气却急剧上升。
“副总，他们……”
“如果你们是为了刚刚被解雇事情心有不甘，我可以给你们一个理由，让你们心服口服。但是，请你们先放开我的秘书，否则我会以故意人身
攻击罪将各位起诉到地方法院。”打狗也该看看它的主人是谁！何况是对一个弱不禁风的女子！
她一直宣称她从不威胁人，但这明显是恐吓的话成功的让混乱的现场恢复了秩序，恢复自由的苏芷彤走到席沁雪身边，明亮的眼睛里仍有一丝
害怕。
“好啊，我们倒要听听你怎么说。”
“对，必须给我们一个说法，凭什么炒掉我们？”
“就是，副总就了不起吗？我们是受劳动法保护的，你不能想怎么样就怎么样。”
……
一道一道讨伐的声音此起彼伏，席沁雪耐心的听他们发完牢骚，才懒洋洋的飘出如鬼魅般阴冷的声音：“说完了吗？”
等了五分钟也没有人再开口，她朝人群中走近一步，“那现在换我说。”
“你！”席沁雪闭着眼睛指着第一个说话的人。
“昨天上午十一点过五分，当我和楚总经过会计部的时候，你的眼睛落在我们身上，手指却停留在账簿上，如果我没有看错，其中的一笔你多
写了一个零，原本是十万的应付账款你写成了一百万。”
她从鼻子里冷哼出一口气，眼里是毫不掩饰的不屑，“请问，这九十万是你出？我出？还是公司出？”
“你！”她指着下一个。
“看仔细了没有，我的身材是不是很不错？可是请你记住，你要画的生产样板图，而不是我的身材曲线图。多描了一个S的图纸就这样发放到生
产车间，你却浑然不觉，请问，照你的图纸生产出来的报废品是你买？我买？还是公司买？”
“还有你！”她指向第三个。
“我是楚总的女朋友还是楚总的未婚妻，这个话题是不是很有趣？那倘若我是客户呢，如果我的合作伙伴就是这样的素质，我凭什么要选择它
？在最后的视察阶段流失了公司经济的来源，这个责任谁负，这个损失谁承担？你这个业务？我这个副总？还是楚总这个老板？”
席沁雪义愤填膺的数落着这堆害群之马，看着他们瞬间变色，原本吵闹的门口变得鸦雀无声，她才满意的停了下来。
犯了错并不可怕，可是错了却不知道错就不能被原谅。她并不是不通情达理，但是任何事情都是有限度的，像这些仗着和楚凌珞有点隔着十万
八千里的关系就混吃等死，白拿公司薪水的人，她绝不姑息！
“还有谁想知道他上黑名单的原因，尽管往前站一步，我乐意解释。或者有谁觉得我冤枉了你，大可以去求证……”
“咳……”席沁雪捂住嘴，轻咳一声。一上午没有喝一滴水，现在又发表了这么多长篇大论，嗓子干得都快冒烟了。
她不想继续废话，她要喝水！
“如果各位识趣的乖乖离开，我会从我的个人工资里多付一个月的待业金给你们。但是，如果有谁还要继续闹事，我可以保证，你不但一分钱
的赔偿也得不到，公司还会追究你的经济责任。”
现场更安静了，席沁雪梨花浅笑的点点头，像是表扬他们的识时务，“苏秘书，拿纸笔给愿意离开的同事签字。”
疲惫的推开门，好累哦！
“这是什么意思？”
她意外的看着门后面的楚凌珞，和他手里端着的水。
拜托，别做这些容易引起误会的动作行不行，她现在急需水，一不小心就会自作多情的以为那是他特意为她准备的。
“讲了这么多话，口不渴吗？”楚凌珞淡淡的笑着说，笑容里有一丝苦涩。
他在屋内可以清楚的听见外面的讲话，听到那让人心服口服的第三套回答方案。也终于理解到席沁雪那句我需要你的支持是什么意思。
先前对她的认知似乎被推翻了，席沁雪那缜密的心思、新颖的方法和惊人的行动力让他不得不对她刮目相看。
原来，她早就计划好了一切。精心打扮、刻意迟到出现在公司，只不过是为了不让人知道她副总的身份；而那让他非常不自在的参观，是想在
不引起大家的警觉的情况下，视察各部门的工作状态。
很明显，收获颇丰。
‘只有在放松的状态下才能取得意想不到的收获’，这句话他早就在企业资源管理上学过，却是第一次见到有人将它诠释出来。
但他如果没有猜错，苏芷彤被她选为秘书，也是因为大家都忙着八卦的时候，她却在认真的复印文件。
他开始明白她的用意，只是这明显是后知后觉。无法否认，他有些跟不上她的思维和节拍。
“真的是给我的？”席沁雪露出受宠若惊的表情，那么小声的咳嗽楚凌珞也能听见，看来他也没有她原本以为的那么不堪，至少很细心。
“那我就不客气了。”
她一口气将一杯水喝得半滴不剩，望着空空如也的杯子，不满的嘟哝，“怎么就没啦？我还没喝够呢！”
“这里还有。”
半步都没离开的楚凌珞不知道从哪里又变出一个杯子，席沁雪连忙双手接过，感激得差点以身相许。
一个浑身上下都精致优雅的女人，却用那么不淑女的方式喝水，这情景让楚凌珞的心里有一丝惭愧。
“对不起！”他认真地说。
“呃……这话从何说起？”席沁雪茫然的望着他，难道水喝多了真的会装进脑子里？
其实，她刚刚还是有一丝担心楚凌珞会当众给她难堪让她下不了台，虽然真发生那样的情况，难堪的会是他，但她仍感激他在不知情的情况下
，给她留了面子。
要说谢谢嘛，她倒可以接受，道歉的话，受之有愧！
“刚刚我的态度不是很好。”
“如果我丢了一百万，我的态度也会不好。”席沁雪喃喃的说。
她不是不知道，解雇这五十个人，就显性成本而言，以他们工作了十年，月平均工资两千块来计算，公司要支付的赔偿金就是五十乘十再乘两
千，不多不少，刚好一百万。更不要说那些隐性成本，总之会是一笔很大的数字。
一句话就花掉了一百万，这比一字千金不知还昂贵多少倍，难怪楚凌珞会生气，换作是其他老板，说不定早一巴掌拍死她了。
“你不是已经帮我挣了更多的钱回来吗？”
当她在外面数落的时候，他就在里面初步估算了一下，仅从前两个人身上，席沁雪就为公司挽回了近一百五十万的损失。而且，他完全可以相
信加上后面的那些，这个数字还会翻几倍。
一百万的赔偿金，的确是他今天早上为什么那么生气的原因之一，但却不是最主要的。不过，现在事情算是告一段落，他也不必再提。
以后的问题，以后再说。
“还有，你承诺的一个月的待业金，由我来出。”
“为什么？”
“就当给你的奖金。”
席沁雪的记忆力极好，只是匆匆一瞥，她就能清楚的说出谁是谁，属于哪个部门。而他作为总经理，对于榜上有名的那些人，还有大部分一点
印象也没有。
就冲这，也值得嘉奖，非常值得嘉奖。
“那可不可以把昨天的工资补给我。”她把手伸到楚凌珞面前，一脸讨赏的模样。
“别想。”
楚凌珞拍掉她的手，打开门回自己的办公室。
“小气。”席沁雪紧握着还留有他余温的手掌，大声的抗议，“楚凌珞，你是万恶的资本家！”
清晨，寒冷的冬日难得的出现了一抹暖阳。
席沁雪的心情随之大好。她一直都很怕冷，往常的冬天，她都会找个气候相对温和的地方冬眠。今年，却例外的留了下来。
这么做，应该是因为楚天集团的危机吧，她这样想。
手上拿着一份刚刚从路边的报刊亭里买回来的新商报，她随意的翻开，发现今天的新闻果然和她昨天预想的一样，席沁雪三个字刊登在最显眼
的位置上。
仅看了第一段，她就失笑不已。
席副总上任后的首件事就是杀鸡儆猴。她的魔掌像辣手摧花般的伸向了楚天集团的各个部门，大刀阔斧的清除了第一批不合她眼缘的可怜虫。
这位容颜美丽却又心狠手辣的副总，到底拥有怎么样的背景和来历？能够空降到楚天集团，荣升副总这么重要的职位，她是否又和楚凌珞总经
理有着什么不为人知的关系？
内容有些言过其实，但也并没有完全脱离事实。席沁雪觉得无趣的将报纸丢在桌子的一角，趁着距离上班时间的空档，闭目养神。
昨晚，她又没睡好呢！
而且，今天的工作将会很辛苦，她需要养精蓄锐。
但是，好像有人并不同意她偷得浮生半日闲。门毫无预兆的打开，一到陌生的声音伴随着冲天的怒气由远而近。
“楚总，这是怎么回事？公司什么时候多了一个副总，为什么我们都不知道？”
席沁雪如猎豹般敏锐的眼睛慢慢睁开，嘴角微微上扬，飘逸出一丝嘲讽，看来退休后去路边摆个地摊帮人家占卜应该是个不错的选择。
已经到了二十五的成熟年纪，她不会天真的认为摆平了楚凌珞，就等于搞定了所有人；更不会天真的认为拿几个无足轻重的喽罗开刀，就能唤
醒大家的警觉。
真正的战役，此刻才开始打响。
如果她没有猜错，这个人应该是楚天集团掌管财务部、品质部和行政部的高级经理——楚骋，一个年近六十的，老头。
昨天和前天都无缘见他老人家一面，今天却来得挺早！
“早上好，楚经理。”
她轻轻转动原本背对着他的椅子，挂着淡淡的笑容礼貌的和他打招呼，顺便让他看清楚这间办公室里只有她这个小女子，没有楚凌珞。
“你是谁？”楚骋蓦地愣住。
谁都知道楚凌珞有不允许女人进出他办公室的习惯，可是这个陌生的女人怎么会打破惯例，一个人出现在这里？
“我姓席。”
简单得不能再简单的介绍，却足够达到让楚骋大惊失色的效果，他的声音提高了八度，意外的眼神转为警惕，“什么？你就是席沁雪？”
“正是区区在下我也。不好意思，让你失望了。”她照单全收他的表情，既然料到了他会来这里，自然也料到了他的反应。
“楚凌珞呢？”
“楚总？我不知道耶！他昨晚说今天请假，让我暂代他的职务。”席沁雪装傻的说。
其实，他们不过是换了间办公室而已，备注，被她强迫的。虽然不是什么高明的办法，但只要没有人去找她，自然就不会被识破。
而经过昨天那一幕，大家都见到她都视同洪水猛兽般纷纷退避三舍，生怕一个不小心，成为她下一个目标，谁还敢主动去招惹她。
“既然他不在，那我就先走了。”
“等一等，楚经理。”席沁雪出声阻止楚骋，不交代点事情怎么对得起自己领的这份薪水。
更何况，她等了他这么好几分钟，。
“这个月刚好是公司会计年度的最后一个月，依照法律规定和惯例，我们需要盘点公司这一年的收入和支出，计算出利润，进行股东分红，重
新统计公司的资产、负债和所有者权益。麻烦你请人把这一会计期间所有往来账目送到我的办公室。”
“这件事……”
不等楚骋说出推托之辞，席沁雪就双手递上今天的报纸，浅柔而淡定的说：“楚经理应该听闻过我是个急性子，最怕的就是等这个字。你知道
女人一旦发起脾气，是一件很恐怖的事情，尤其是像我这样心狠手辣的女人。而且，我相信，在经济仍不算很景气的今天，重组一个部门应该
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情。”
虽然这话听起来像威胁，但席沁雪觉得她说的都是实话，坚决不承认这是恐吓。楚骋这样指控她的时候她如是说，楚凌珞这么诬蔑她的时候，
她仍这样坚持。
呃，或许，她是掺杂了一点点的私人情绪在里面。
谁让楚骋那家报社要惹她，尽登些让她生气的消息。今天的是，那天的，更是！她本来就不是什么大肚量的女人，自然可以斤斤计较。
“我在和你说话，你听见了没有？”楚凌珞对着眼前神游的女人狂吼，昨日短暂的斯文形象消失殆尽。
“你又要让你给你一个解释吗？找点新鲜的词行不行。”席沁雪扬起一抹天真无邪的笑容，淡淡的说。
奇怪，外界不是盛传楚凌珞是一个好好先生吗？不管对谁都温和有礼，不管遇上什么事都淡泊闲定，做事不徐不疾，说话不愠不火。可根据这
一天多的相处经验，她觉得这完全是沽名钓誉。
“我饿了。”无视办公室内的硝烟弥漫，席沁雪看着刚过十点的时钟，轻快的宣布她的祖先是大名鼎鼎的天篷元帅——猪八戒。
楚凌珞不知道他是着了什么魔，才会又一次在愤怒中乖乖的听席沁雪的话，跟着她出来。这个时候，大多数饭店都还没有开门，而早茶餐厅的
食物也差不多卖光了。
而席沁雪，大概是真的被饥饿摧残到了饥不择食的程度，居然在路边摊上买了根油条，不亦乐乎的大口咬着。
不仅如此，她还故意发出脆脆的响声，逼得楚凌珞只得将目光往其他地方调整，来个眼不见为净。
生气的时候没在意，现在定睛一看才发现他们现在的位置地处国税、地税和报关的三叉路口。
又开始埋怨席沁雪真是能够折腾的，居然会跑到这里来吃早餐；也埋怨自己真够窝囊的，居然被她牵着鼻子走。
满腹的牢骚在他忍了五分钟之后，爆发，“席副总，如果你不能给我一个必须来这里吃早餐的理由，我将很抱歉的通知你，这是我最后一次听
你的话了。”
他，也是有脾气的。
“咦，那个人的衣服好眼熟。”
席沁雪还握着油条的手晃呀晃的晃到楚凌珞面前，指着不远处的一个身影含糊不清的说。
顺着她的手指，楚凌珞也看到了正走进国税局的人，是他们公司的总会计师兼财务经理。满腔的怒气被这始料未及出现的人影取代，他满头雾
水的问：“他怎么会来这里？”
“你可以想象他是过来送资料，你也可以想象他是过来买报表，只要你能说服自己，我完全没有意见。”
“你的意思是？”
楚凌珞有些不确定的望着席沁雪，这个总会计师呆在楚天集团的时间已经不亚于二十年了，好不容易有了今天的地位和收入，需要再铤而走险
吗？
“我什么也没说，你别想把责任往我身上推。”
轻轻松松，四两拨千斤的划清界限，席沁雪继续专心的吃着她的油条。
“你是不是又早就料到了？昨天你就说过他会是第五十一个卷铺盖滚蛋的人。”楚凌珞狐疑的看着她，猜想到她肚子饿了是假，这才是真正的
用意。
“楚总，找个地方好好谈谈吧！”
席沁雪觉得前奏到这里就差不多了，她无意在楚天集团呆太长时间，所以一切都必须速战速决。
一旦楚凌珞可以自主处理这些问题，或者说楚凌珞愿意处理这些人、这些事，就是她功成身退的时候了。
“好。”
楚凌珞依言将车驶进了一家咖啡馆，点了两杯咖啡，嘱咐不要让人来打搅他们，就开始了一场沉闷而严肃的对话。
“楚总，你知道楚天集团的问题在哪里吗？”
“管理！”楚凌珞轻啄一口不加糖少奶的拿铁，简短而准确的说。
他如此直接的回答倒是让席沁雪意外，她知道楚凌珞有敏锐的市场洞察力，也有极好的人际交往能力，无论是在供应商选择，洽谈业务或者打
通与政府机关的关系方面，都无人能及。楚天集团前期的快速发展壮大，他功不可没。
这样说来，他算得上是一个有能力有魄力的男人，但也是这样一个优秀的男人，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公司陷入了危机。
倘若他不知道问题在哪里，还有另一番说法，可是既然知道问题出在哪儿，却不思改革，是不是说明这个男人有些无能。
席沁雪的心头涌上淡淡的失望，她一直是一个完美主义者，自然希望长相有一百分的楚凌珞在能力方面也有一百分，虽然他和她除了上下级的
关系，还什么也不是。
“只是你应该相信我有我的难处。”
在席沁雪的失望渐渐扩大的同时，楚凌珞浅浅的说了这么一句，不知该算推托还是解释，却神奇的悄悄阻止了她心里那股不良情绪的蔓延。
“我听说过你是个很重视亲情的人，这是真的吗？”她凝视着他，不容他逃避或者搪塞她。
“信则真，不信则假。”
“呵呵。”席沁雪笑了，那抹笑容宛如一朵娇艳的花儿在她脸上静静绽放，越开越艳。楚凌珞这模棱两可的答案啊，她懂了。
“以下的话，我只说一次，你听好了。”她心里有了决定。
“从今天起，我做什么事都会先知会你，仅仅是知会，但这不是因为我决定着楚天集团和爱莎蔚尔的合作关系。如果你还认为楚天集团需要改
变现状，我就会坚持我的任何决定，不管你同不同意。这是我们合作下去的唯一条件，你若答应，一切继续；你若有意见，我们的合作到此为
止，今天这一天的陪同，就算是我的薪水，以后我们各不相欠。不过我可以保证，离开后，楚天集团和爱莎蔚尔的事，我绝对不会插手。”
“这是变相的要挟吗？”
楚凌珞很不喜欢她的这段话，尤其是最后的那一句，让他非常……
呃，好吧，他承认，是生气。
“算是吧！”
“好，我答应你。”
“那就让我看看你的诚意。”席沁雪端起刚刚搅动了半天的咖啡，轻轻地朝楚凌珞扬手，淡淡的说：“下周一的例会，我会宣布开除楚骋。”
她不是十几岁的小女孩，所以不会因为一句貌似承诺的话，而轻易付出自己的信任。行动才是最真实、最可靠的。
“你说什么？”楚凌珞嗖的自座位上站起来，声色俱变，“你怎么可以这么做？”
“很显然，你刚刚说的话，是谎言。”
席沁雪放下并未喝下一口的咖啡，整理衣服，起身，离开。
谈判破裂！
“等一等。”楚凌珞揣着一脸无法形容的复杂表情挡在门口，伸开双臂拦住急欲离开的席沁雪，“我并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想知道原因而已。
“到楚天集团这三天，我先后示范了明察和暗访两种工作方法，所以你应该相信，我所有的决定都不是无理取闹。如果你真的想做点什么，就
想办法让楚骋在下周一之前自动请辞，这是他最光彩的下场。”
拉下楚凌珞挡住她去路的手，席沁雪用最冰冷的声音拒绝了他的妄想，径直往外面走去。
其实，开除楚骋，并没有那么多冠冕堂皇的理由。原因只有一个，那就是他是楚凌珞的二叔。
这是她心里真实的想法，但这次，她不会再实话实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