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约会办公室
星期六早上，小山睡到十点多才自然醒。
她在床上伸了下懒腰再伸长手从床头柜拿回手机，一开机，短信息的报告声旋即响了起来。
“Hello，Hello！短信来啦！”
小山轻笑着打开收件箱。
当然是夏泽，他说：小懒虫，睡醒了就给我打个电话吧。
她拔通了电话，那头传来夏泽的磁性低沉的声音，“刚睡醒？”
“呃，”她钻进被窝中，“你工作快完成了没有？”
昨晚加班到十一点半才下班，今天星期六九点一到又去加班，这人可真能当她的偶像了，当总经理都拼成这样……实在无法想象他在总公司会拼成什么德行！
“还没有，不过我可以提前半个小时去接你。”电话那边的夏泽看了看时间，“现在差不多十点半，你换好衣服梳洗完我就差不多到了。”
“不用不用，”她连连否决，“你做你的事，我可以自己去公司找你。”
夏泽想了想，又说：“好吧，你记得先吃点东西再过来。”
“好！”
等小山到公司已经快十一点了。
夏泽坐在他的电脑前“噼噼叭叭”地打着字，她就在他的书架边乱转，偶尔拨了拨白色百叶窗帘看着空无一人的行政人员办公室。
夏泽偶一抬头就看到她走来走去的不亦乐乎的样子，嘴角挂起不易被人察觉的微笑。
小山长得并不能算美，只能说很清秀。鹅蛋形的白皙小脸上一双弯弯的柳眉和那双很清澈的眼眸最能吸引人，一颦一笑都算得上可爱。
而她身上那种淡淡的宠辱不惊的淡然也一直是他非常喜欢的。如果问他为什么会爱上她，大概就可以从这个回答开始吧？
以前在读书时她很害羞，和男生说不到几句话就会脸红，刚开始认识他还会吓得绕道走。他突然很好奇，小山是什么时候开始爱上他的呢？
五年的日子不算太长，却也不经意间改变了她。
当然从外表上看，小山还是像在校女生，但多了一份社会历练的成熟与知性，不过这看在他眼里却成了“妩媚”的代名词。
“喂，你笑什么？”小山伸出手指在他面前晃了晃。
夏泽没回答，只是看着她越发笑得灿烂。
“你在笑我？”她以为他在笑她在他的办公室里无所事事地踱来踱去。
“对，”他站起来，很随意地揉揉她柔软的发顶，“笑你在看时间，却看到我下班你都不知道！”
小山睨一眼，“无聊！”
夏泽穿上西服外套，“好了，走吧，吃午饭去！”
他们在公司对面街的“必胜客”吃午饭。
夏泽给小山点了一份莳萝芦笋三文鱼面，自己则点了一份意式肉酱面，然后又点了一份番茄培根卷、一杯抹茶浮雪和依云矿泉水。
小山一直都很喜欢这儿的番茄培根卷，鲜嫩的培根片卷入新鲜可口的樱桃小番茄，经烤炉烘焙后香气漫溢，外香里糯，酸甜可口。
以前读书时夏泽带她来过这儿几次，后来她和冬冬、乐乐来时都要点上一份。有时小山觉得其实爱情在经历甜蜜的时刻就像这味道一样迷人。
夏泽喝了口冰矿泉水，突然伸长手帮她拨了拨不经意从耳后散落过来的发丝，那么亲昵，旁若无人的样子。
小山不禁红着脸低下头，正要开口说些什么，夏泽的手机却响了。
“你好……”夏泽脸上带着的笑意似乎在听到对方的声音后不自然地停滞了一下，又说：“有什么事？”
小山听到夏泽的语气不太好，认识他这么久倒是很少听到他用这么坏的语气跟别人说话。
接着，夏泽的口中突然爆出一长串的英语，最后又说了几句德语，他的脸色就变得糟糕，最后还狠狠地挂了对方电话。
小山吓了一跳，周遭的人也因为他的流利的爆发力十足的两门外语侧目不已。本来他气宇不凡的混血儿外貌，走到哪儿都还会引人注意……
“对不起，吓到你了吧？”他深深地吐出一口闷气，平缓了自己的情绪，才惊觉自己吓到了她。
“没，没事。”小山回答得有点结巴，怯生生地问：“你怎么啦？”
夏泽叹口气，话到嘴边又咽下，脸上爬上可疑的红痕。
没错，小山思索着，这的确是某人不好意思的表现……
而他这个人厚脸皮的程度简直已经到了令人发指的地步，除了六年前他因为乱吃飞醋夺走她的初吻被她赏了一“锅贴”后，她还是第二回见到他这样。
难道……
“我、我爸。”夏泽说这话时表情是无可奈何的郁闷。
夏泽是个中德混血儿，夏爸爸年轻时来到中国遇到还是大学生的夏妈妈，两人一见钟情后不到一年就生下了他。
只可惜夏爸爸是个花心大萝卜，夏妈妈后来悔得肠子都青了，最后在夏泽三岁时改嫁了。在夏泽十四岁时，夏妈妈不幸出车祸身亡，夏爸爸为了纪念夏妈妈就让夏泽改了母姓。
夏泽讨厌爸爸的花心成性，所以打死也不肯跟他回德国。夏泽的外婆一家在他还不懂事时早就移民加拿大，在夏妈妈过世后自然也就失去了联系。
和夏泽开始交往后，有一次他偶然说起这件事给她时还让她心疼得落了泪。那时心里在想：怎么这个人，竟会吃了这么多苦头呢？
小山握住他略微发冷的手，“别这样，夏泽。”
“他竟然说他要结婚了！”夏泽冷笑，“一把年纪的人还这样！”
“夏泽，”小山轻轻握住他的手，宽慰道：“伯父一个人也的确是需要一个伴的，毕竟伯母已经……不在那么多年。你今年都二十八岁了，你想想自己有超过几年没见他了，伯父一个人生活也不容易……”
夏泽不以为然地哼了一声，表情复杂，“他也会不容易就有鬼了！他整天挥霍着爷爷的遗产，换女人像换衣服，他还不容易……”
“夏泽！你冷静点好不好？”
地下停车场里，夏泽有点懊恼地一手拍到方向盘上。
小山见状不由得从背后轻轻环住他的腰，“别这样……”
夏泽不禁全身一僵，呆了几秒钟才转过身主动揽住她的肩，语气中多了几分温度：“抱歉，让你担心了。我一碰上……不知道为什么就很难控制自己的情绪。”
“我知道，我明白。”
小山靠在他的胸口上，听着他渐渐平复的心跳，脸上才露出了笑意。
“夏泽，迎新会我不去参加了，好吧？”
他睁开眼睛，脸上已经风平浪静，丝毫瞧不见之前的情绪。听到她说的话，唇角露出笑，懒懒地说：“不去也好，你的脚还没完全痊愈，不该陪着我们到处走。况且我们俩已经够熟了，犯不着再重新认识。”
小山一笑，松开环在他腰上的双手，打算离开他的怀抱，但夏泽却没放开手。
“喂！”她从他怀中抬头斜睨他，眼神妩媚。“你好放开我了喔！”
夏泽蓦地一手支起她的脸，说：“下个月我搬出宿舍你总会去吧？”
她撅起唇作思索状，一会儿才说：“这是等价交换吗？”
他点头，脸上露出高深莫测的笑，“你不会吃亏，到时还会有惊喜给你，怎样？”
“什么惊喜？”小山马上双眼发光，亮晶晶的瞳眸和脸上期待的笑意看起来煞是可爱！
夏泽趁机低头在她颊边落下一个吻，坏坏反问道：“所谓惊喜嘛，先说了就不叫惊喜了。”
她点点头，又有点调皮地补充道：“知道啦，我会去！不过你可别指望我帮忙搬东西喔！”
人家她手无缚鸡之力，又是出名的懒，连帮他拿个枕头她都懒得动。
小山的座右铭是：不要和我比懒，我懒得跟你比！
夏泽摇头失笑，“没叫你搬家那会去，再说有搬家公司呢。只要你那晚陪我吃晚餐可以吧？”
她以非常认真的口吻说：“行，这么简单的任务我一定给您执行了……请问现在可以放开了吗？”
夏泽缓缓放开手，边说：“好吧，我现在还得回去加班。你呢，想去哪儿我送你。”
小山系上安全带，可爱地朝他眨眼，“反正我没什么事，就牺牲点陪你一起加班吧！”
“你不会嫌无聊？”夏泽大喜。
刚到夏泽的办公室，小山的手机响了。
她一看，是乐乐。“喂，乐乐啊。”
乐乐劈头一句就不客气地说：“真是有异性没人性啊你，明小山！”
小山一愣，问：“怎么啦女王殿下，偶哪儿招的惹的你了？”
“嗬，你好意思说啊你！你自个儿好好想想，你昨儿个下班后答应我什么来着？”
正在这时，副总楚天阔来敲门，门没关，他径自走了进来。
“先等等，”小山压低声音，突然想了起来，说：“我昨天说过下午咱们去逛街，不过现在改变策略了，我在打探军情呢。”
“你说什么呢？”电话那头的乐乐听得一愣一愣的。
“副总啊，”小山低声说，抬头见目标人物正向自己点头致意，她也颔首露出一个笑容算是打招呼，“他快过来了，我晚上再给你打电话。”
“你好！”楚天阔走了过来。
小山收起电话微微一笑，“副总下午好，我……”
楚天阔摆摆手，看看正整理文件的夏泽，给了她一个了然的微笑，又说：“没事，你坐。我找夏泽谈谈新计划的事。”
“好。”
小山说完并未依言坐下，只是先走到饮水机给他们倒了两杯水，再走到书架拿了一本书来看。
夏泽连接了记忆卡不知打开什么东西给楚天阔看，只见他脸色有点难看，两个人又低声不知说了些什么，然后换楚天阔坐到电脑前打了些什么资料出来，夏泽从抽屉里拿出一份文件认真地对照着……
小山手中在翻着书，眼皮却不由得越来越沉重。
昨夜夏泽加班到十一点，她强打起精神撑到十一点多给他打了电话，两个人一边聊她还一边打哈欠，最后还是夏泽不忍心她熬出黑眼圈主动说拜拜。她应了一声迷迷糊糊按了关机键就沉沉睡去。
她一般都是十点半之前就已经睡着了，所以她现在非常想睡觉。
夏泽看完楚天阔给他的资料，揉揉有点发疼的太阳穴，问道：“这些你是多久前发现的？”
楚天阔喝了口水，才说：“大概有一两个月了。”
“那么长时间？”夏泽皱眉，心里快速地盘算着。
“那时我大哥正忙于年度结算报告和交接处理，再加上伊秘书请婚假和我大嫂闹离婚，他根本抽不出时间和我谈这个。”楚天阔坐在办公桌一角，叹口气有点颓丧，“可是我暗中调查出的越多，就越觉得这件事更复杂。”
夏泽点点头，这当然也是老总裁为什么急于让他回来的最大原因。
天阔太善良，天宇的私事还没处理完，所以这些人才有机可趁，暗地里搞小动作也不容易被察觉。
“小山，”楚天阔朝她的方向挑挑眉，“刚好就在这个部门，你不会有所顾虑？”
夏泽看着正坐在高脚椅上昏昏欲睡的小山，嘴角露出一抹笑，眼神却犀利无比，说：“我了解她，她绝对不会牵涉其中。”
“那自然是最好不过。”
在公事上他佩服夏泽做起事情来的快准狠，在私人感情上更折服于他对感情的专一，所以于公于私他都不希望夏泽受到伤害。
“天阔，何秘书下星期三正式上班吧？”夏泽忽然问。
他点点头，“有什么问题吗？”
“没什么。”他暗自松了一口气，又有点头疼地问：“何秘书应该会住你家吧？”
楚天阔一笑，拍拍他的肩，“我知道表姐现在对你还没死心，她向我爸自荐来帮你也一定另有深意。你自己小心点！”
夏泽没说什么，只是忍不住多看了一眼已经趴在书架上睡着了的小山。
楚天阔忍住想笑的冲动，说：“我以前确实有点不明白你为什么没接受我表姐，好歹她的确是十分能干。不过现在我知道了，小山真的挺可爱的。”
小山醒来时，发现自己正躺在办公室的真皮沙发上，身上盖着夏泽的西装外套。
办公室里静悄悄的，不见夏泽和楚天阔的身影。
她慢慢坐了起声，问：“夏泽，你在吗？”
没有人应，大概是出去了。
她给自己倒了杯水，刚喝到一半就见夏泽推门进来。
他笑着问：“睡饱了？”
小山轻点头，俏脸因为浓睡过后染上一层红晕，眼神略显迷蒙，就像是磁铁般紧紧吸引住夏泽的目光。
感受到他灼热的视线，小山有点不自在地别过脸看了看墙上的挂钟，时间是四点五十八分。
他走过来挨着她坐下，爱怜地捏捏她的俏鼻，并俯首在她唇上印上一个吻，“我和天阔到外面聊了一会儿。”
小山皱皱鼻子，闻到了他身上淡淡的薄荷味、烟味以及……空调的味道。
现在已经是初秋，今年的夏天走得很快，吹空调会太冷。唯一的解释是：这人抽完烟之后特意开空调吹走了一身的烟味才回来。
“怎么了？”他笑她像只小狗似地钻到他怀中闻着什么。
她却抬头问：“你有事情烦？”
很累的时候或者有棘手的麻烦时，他偶尔会选择抽几根烟，这是他的习惯。
他不说话，只是若有所思地看着她，眼神复杂。
“夏泽，”她双手勾住他的脖子拉下他的头，额头抵着他的幽幽地说：“为什么我总觉得你有很多心事呢？”
他轻轻叹息，几乎低不可闻，就在小山想再说些什么时，他突然把她压倒在沙发上。
“嗬，”小山一惊，“你……”
夏泽一手托住她的后脑勺让她更贴近自己，双唇立刻霸道地吻住她的……渐渐的，小山推拒的双手也无力地垂下。
就在小山感觉脑中一片空白，快缺氧的时候，夏泽才放过了她可怜的唇。
“不要……”她可怜兮兮地抗议，语带哽咽。
他仍把她压在身下，暂时没有放开的意图，只是一动也不动地把头埋在她的肩狎处。
“喂，夏泽，你要压扁我了啦……”呼吸困难……
孤男寡女共处一室，要是不小心擦枪走火到时天雷勾动地火的，她非得让老妈赶出家门、断绝母女关系不可。
她不安地挣扎着，突然听他痛苦的低吼声：“别动！”
小山吓得半死，泪眼汪汪地全身僵住，心里却不满地咕哝：咳，这都什么人啊，现在怕的人是她好不好？
过了半晌，夏泽才缓缓起身并把她也拉了起来。
小山刚想开口，但见他一脸菜色，额上似乎还布满细细密密的汗水，担心地问：“你、你没什么事吧？”
夏泽极为缓慢地吐出一口气，脸色才渐渐回复正常，勉强露出一个笑，“没事。”
她偏过头仔细地、认真地思考着……慢慢地，她的脸上绽开神秘的微笑。
她也不是没有学过卫生常识，只是这么多年来他好像还是第一次这么失控。
夏泽叹，有点挫败地问：“你到底在笑什么？”
他不问还好，一问就让小山想到他为了不伤害她硬生生地压下他的冲动，自己却还不明就里地在他身下挣扎着想要推开他，怪不得他犹如受伤的狮子般低吼。
小山脸上的笑意再也盛不住，忍不住笑得开怀。
“明小山！”他十分不满地叫道，脸上、脖子上都爬上可疑的红潮。
“哈哈……”小山更加恣意地笑弯了腰，眼泪都飙出来。
“闭嘴！”夏泽不爽地捏她的脸，“丫头，我这还是为了保护你呢，你有必要笑成这副德行吗？”
小山抹抹眼角笑出的泪，好不容易才止住了笑，皮在痒地说：“那是好玩嘛！”
好玩？！天晓得他忍得多痛苦！
夏泽不满地干瞪她几秒，不过旋即又笑出声，问：“你的意思是要我继续未完的部分啦？”
“不是、不是！”小山连连求饶，侧过身闪开他的魔掌：“大人饶命，小的知错了！”
夏泽这才停了手，问：“真的不笑了？”
“千真万确，钻石都没有这么真！”
为表诚意，她用双手的食指与拇指捏住自己的耳垂，低下头非常委屈的样子，夏泽被她逗笑。
“放过你，下不为例。有事启奏，无事退朝！”夏泽难得搞笑一回。
“是，大人，小的还有要事上奏！关于副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