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古代言情算上一卦,再嫁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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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第八章 神棍,我救了你哦

第四天,丑时。

皇宫某处,黑暗无人的角落。

“铁一师,你准备好了吗?我们可是要,准备逃跑咯。”

“是的,我准备好了。”

两尾鬼鬼祟祟的人影,在一片杂草丛生的围墙底蹲下,用手掏啊掏。终于,一个赫赫有名的黑洞出现了。

噔噔噔噔。

没错,这就是传说中的逃亡必杀技——钻狗洞,是也。

“你说得没错,这里真的有一个狗洞。”

“当然啦,这可是我费劲千辛万苦才打探来的独家机密啊。”当然,她也稍微动用了那么一点点武力。

呼呼,到现在,可爱的小拳头还在隐隐作痛呢。

狗洞,伊竹萱率先爬进去,顿住,然后又退了出来,“等一下,我想起我还有点事情没做。”铁一师呆愣。

“我,伊竹萱,是不可以就这么放过那个死妖人的。”她这么咬牙切齿地说,所以呢,“我要点颜色给他瞧瞧。”

例如呢。

“如果说,让一只寄居蟹失去它寄居的房子,你猜,它是不是很像一只被剥光了衣服的蜗牛呀?”

啊哈哈,好囧哦,好囧,一想到这就止不住地兴奋、止不住地狂笑。

“喔呵呵,死妖人金穗,这,就是你得罪我的下场。”伊竹已经完全把报仇二字摆放到逃跑第一前面去了。

铁一师在一旁,再次得出一个结论:得罪魔鬼也好,千万不要得罪女人啊。

不过,望着她那因兴奋而显得格外闪亮亮的精致脸庞,不知道为什么,却是如此温柔地露出宠溺的微笑。

月黑风高,杀人夜,水稀物燥,放火天。

“着火啦,着火啦,金穗王子的寝宫着火啦,快点去救火啊。”

月华高照,火光冲天。

永别了,沙漠里的托里郎卡皇宫。

永远了,妖人王子,就让我和你的结下的仇恨,化为这夏夜沙漠里一道最动人、璀璨的风景吧。

浩瀚无垠的沙漠上,伊竹萱欢笑狂呼着,“耶,自由万岁。”

沙漠的夜,给人是一种无止尽地空旷、寂寞的感觉,狂沙呼呼地吹着,撩人的发梢,睫毛,心里刺痒痒地,却又轻舞飞扬。

是因为她吗?

“喔耶,沙漠万岁,铁一师,我们逃出来了。”她激动地,使劲摇晃着他。

他微笑着,点点头。

“怎么样?心情和我一样激动吧?”她朝他俏皮地,眨眨眼。

他开心地,再点点头。

“那你很佩服我的聪明才智,又很感激我?”她背着双手,倒退着迈着步子和他说话,自卖自夸。“我也觉得我很了不起,我也太爱我自己了。”

他嘴角含笑,又一次点点头。

“那,铁一师,我救了你的命对吧?”还有清白。

铁一师更用力地点头。

她露出了太好了的表情,指着他,“那,你会对我以身相许吧?”回头,转身,立定。

夜色飘渺之间,百花之王般对他一笑,绽放出,绝代风华。

他愕然。

“怎么?滴水之恩涌泉相报,你该不会想就这样一笑报恩吧?”她生气,嘟着粉艳地嘴唇,翘起。

这世间,哪有那么便宜的买卖。

“可是……”

勾唇,她双手打X,把他的话音止住,“我事先告诉你哦,你救我的不算,因为那是你自愿的,别想着两相抵过。”

霸王吧?没错,她就是一个霸王。

一双美目微微眯起,一脸坏意地望着他,“你,该不会是想……”回到妖人金穗的身边吧?

上秒,她嘴角边的那抹坏意还未停。

下秒,铁一师的眉毛便不合宜地皱起,凌然地转身,神情严肃地望着被夜色掩盖的后方,说了句,“来了。”

来了?什么来了?

呼呼,一阵狂妄的风沙劲吹,掀起衣摆袖角,迎风而动,他用从未有过的深沉表情,低吟了句,“狼来了。”

别,别开玩笑了。

“只是一阵沙漠的风而已,别弄得草木皆兵,好不好?”伊竹萱一派轻松,俏皮耸肩。什么狼啊,她只听见一阵悠然轻快的笛声而已。

笛声,他也听见了,那种绝不容错听的笛声。

首先,会是悠然轻快,像是一缕夏日的微风吹过竹林;接着,风吹入竹林,会发出撩动竹叶的沙沙响;紧跟着,竹叶带动枝节,像要被连根拔起……

沙漠,连同风暴一起席卷而来。

“跑,快跑。”

仅仅是震惊一秒,铁一师当机立断地牵起她的手,疯一样地往前跑,“听着,无论如何,都不要回头看。”

风沙之中,他大吼。

真是见鬼了,没想到会那么快追来的。

“铁一师,那是什么啊?”不听劝告的孩子,回头一看,立马吓得美目含泪,腿脚都软了。

是狼群,黑黝黝的,好大的一群狼群。

鹅滴天哪,那一双双绿幽幽的眼睛,好像恨不得立刻扑上来把他们吃了。(确实已经在扑过来了,目测也只不过离了几百米。)

“不是叫你不要回头看吗?”铁一师轻叹,真是败给她了,好奇心果然能杀死猫。

“怎么了?”

突然停了下来,因为她一个慌张,跌了个狗啃泥。伊人双眸含泪,轻咬着下唇,哭诉着,“呜呜,我的脚,扭到了。”

他轻轻地帮她拍了拍身上的风沙,顺便把她小花猫一样的脸擦干净,蹲下,背对着她,轻柔地说了句,“上来吧,我背你。”

望着那尊看起来既宽厚又温暖的背,她立马破涕为笑,不忘讨价还价,“告诉你哦,这样不算报恩哦,是你自愿的。”顺带后面有狼群的事情也忘了。

“是,我的大小姐,这不算报恩,这是我自愿的。”

两条腿,是跑不过四条腿的——

这一点,是人都应该知道。

更何况那两条腿的家伙,还背了只一直在咋咋呼呼的麻雀。“天哪,铁一师,它们在盯着我们流口水也。”

“看,快看,它们又上前一步了。”

伊大小姐缩缩缩,使劲地想要把自己缩成一只小虾米藏在他的背上。“铁一师,它们好可怕啊。”

说到这,语带哭腔了。

“可恶,狼会把我国色天香的脸,抓得面目全非,会把我啃得衣衫褴褛,一根骨头也不剩的……”

“因为狼,根本没有一点审美观念,是没有人性的,更加不懂得什么叫做怜香惜玉。”

小虾米自言自语地咕哝。

“人类对于它们来说,只是食物,不分美丑的。”

她不怕死,可是怕没有尊严地死去。

她怕她死后,只化为这茫茫沙漠中的一只毫无特色的白色髅髅骨头(通常人死后,留下的就只有一颗空脑袋)了,某年某月某史书还会这样记载:编号ZY骨头。特点:狼咬。

拜托,难道这种时候,她能想到的,就只有这些吗?

咦?

“铁一师,你在做什么?”

干嘛把自己的衣服脱了,难道要告诉狼:我很瘦,不要吃我吗?在脑海中,还赞同着:嗯,这好像也是一个办法。(没有办法中的办法——)

“放心,这么漂亮的脸,我怎么舍得让它为我花掉?”没有回答她的话,他揉了揉她的头发,忙不迭地把脱下的衣服给她穿上。

“你先走,往东面跑,我会设法拖延住它们的。”

“可是……”这是狼啊。

“没有可是,穿上了快跑。”

这狼群看起来虽然凶猛,但是它们一直与他们小心翼翼保持着距离,并没有立刻扑咬过来,证实了他的猜测:

它们在等,吹奏笛声的人出现。

“可是,铁一师。”

“放心,我可以的,我是铁一师啊。”

在遥远的天边,摇曳着橘黄色的火光之中,他那双皓白的眼睛褶褶发亮,甚至让人无由地觉得,他比这闪耀在黑暗之中的光芒更值得让人信赖和托付。

他是,像蟑螂一样生命力顽强,而又乐观的铁一师。

“放心,我会没事的,你要相信我。”再次揉了揉她的头发,“因为我,还没有报恩,还没有对你以身相许啊。”

她低着头,羞红了脸。

“我会回来找你的,不会丢下你一个人不管的。”发过誓的啊,除非,她安全了,已经不再需要他了,在那个时候之前——

都不会抛下她一个人的。

风,来从中原来的风,轻轻叹息。

“我会回来找你的,不会丢下你一个人不管。”如痴如醉,浅吟低唱着。

虽然,他这样说——

可是,伊竹萱的一颗心却忐忑不安地纠结着。

一步三回头,小跑了一段距离,伊竹萱神色不安地,顿足回头张望着。而也正如他所说的,狼群似乎真的被拖延住了。

真的,并没有狼跟上来。

他究竟,用了什么办法呢?

噗通、噗通。

一颗心脏在强烈跳动。

嗷呜——

圆月被食,伴以狼的嚎叫。

“阿里,放我下来。”乌云,被风吹开,像一块少女的面纱一样,遮住了原本清明皓洁的天空。

赤足行走于沙漠地带,少女,抬头望了望残缺了一块的月亮,眸色幽蓝,说了句,“晦月。”

“阿里,要快点。”

从太湖追寻而来的风告诉她,晚了,就来不及了。那干燥的风沙中夹杂着的,是熟悉的鲜血的味道。

狼——

来了。

“哟,美人,我们又见面了。”

“金穗王子,没想到你那么快就追来了。”

“诶,没办法嘛,皇宫里太热了,想出来吹吹风。”其实是火光冲天,火烧燎原了。伊竹萱放的火。

金穗以手扇扇风,一副好热好热的表情。

今夜的他,只着了一件金丝长袍,摈弃了白天华丽又夸张的装饰,站在一只由三只狼拉着的木橇上,出场依旧仓促、诡异。

熟知他的人都知道,这样的金穗,危险得生人勿近。

风在吹,沙在卷,杀气在蔓延。

“美人,今晚月色看似不错,正适合你我赏月了。”

“是吗?我想你现在,应该没那个闲情雅致吧?”望着他,铁一师可不那么认为,依他对月氏一族的了解,这金丝长袍,可是一件名为撒旦之吻的战袍啊。

“哟,美人果然是深懂我心啊,那就快快随本王子回宫吧,你今晚的不乖,本王子可以既往不咎。”

抽搐,“我有约了,恕难奉陪。”

“哟西,你是说那个丑女吗?”东张西望,“真奇怪,她人去哪里了?”

“喔——”

莫名地大叫一声,恍然大悟的表情,“难道她知道本王子要来,吓得丢下你一个人逃跑了?”啧啧啧地连声叹息,“真没义气。”

金穗蹲下,摸了摸其中一头额前有金色卷毛的狼,“我说狼儿,现在去追应该还来得及吧。”似是在和狼说话,又似是在自言自语。

不过,那双诡异的眼睛,可是一直在紧锁住铁一师啊。

闻言,美丽的男人(简称美人)眉毛皱起,双眸中闪过一丝凌厉的杀气。“金穗王子,我一个人陪你玩就好,没必要扯上她。”

“那可不行,少了她没意思。”同样充斥着肃杀之气,金穗吹奏起手中的金色竹笛。

这节奏像雨打芭蕉叶,忽快忽慢,是搜寻之音,透过笛声控制狼群,利用狼的敏锐嗅觉去找寻猎物的藏身之所。

笛声,一丝丝,像春蚕吞食桑叶般,缓慢渗透入耳,狼群在笛声的促使下焦躁不安,蠢蠢欲动。

“美人,想要保住那少女,就让本王子见识见识,你们中原铁氏一族号称异能天赐的本领吧。”

沙漠里,长满了带刺的仙人掌,只有这种生命力强韧的须根系植物,才有资格在气候恶劣的自然环境中生存下去。

然而,他也是。

闻言,只见铁一师不紧不慢地掀开衣袖,夜色下,妖魔般地勾唇一笑。

“金穗呀金穗,竟然知道我的身份,可就不要低估我们铁氏一族的天赋异禀哦。”伸出修长白玉似的手臂,以指甲轻轻在表皮划开一道血痕,新鲜红艳的血迹立刻慢慢渗出。

丝毫不见疼痛般,他浅唱低吟似的,“以血立契,续命延魂……”

金穗见此动作,倒也不惊讶慌恐,反而露出兴奋及期待的笑容。

没错,他猜得没错,从第一眼见到他开始,他就知道他绝非寻常人,除了掩藏在污垢下的身为男子不应该拥有的妖艳容貌,那空气中弥漫着的不寻常的气息,都在兴奋地告诉他:这人,会让他长久以来的宿愿得以实现。

我,终于要等到这一刻的到来了。

疯狂、喜悦、痴癫,一个完全着了魔、入了邪的妖人金穗。

所谓御狼术,其实就是引狼之术,以鲜血引诱狼,佛祖当年割肉喂鹰,是为了拯救苍生,而如今他滴血诱狼,“来吧,我愿意给你,我的鲜血。”

可是,却要将它们,推入万劫不复的——

深渊。

就像产自西域美丽又能致人性命的罂粟之花,铁家的血,对其它未经驯化的狼族来说,既是美味诱人的佳品,又是能引发它们陷入疯狂的迷幻毒药。

“我的血,可不是你们这种肮脏又低等的生物承受得起的。”

铁一师夜妖鬼魅似的扬唇一笑。

“来吧,尽情地享用吧。”随着即将会在他面前拉开帷幕上演的,一场狼族之间自相残杀的好戏。

就让妖人金穗瞧瞧,见识一下吧。

嗷呜——

兽类陷入疯狂之前的吼叫,首先尝过鲜血的狼族的首领,此刻像疯了般地攻击自己的同伴,美味的鲜血在它喉咙里流动,甚至还来不及往下咽,幻想的世界已经在它的眼前拉开帷幕,呲牙咧齿,面孔狰狞,它背部的毛发竖起,进入战斗地弓起身子。

它,要杀死所有胆敢靠近它的猎物的野心者,铁一师妖魅微笑着,看着在这群狼的世界,在他的面前一点点地被击溃——

团结,不再是它们引以为傲的代言词。取而代之的是,物竞天择,弱肉强食。

迎着风沙折返回来,看到的就是这副充满血腥的惊人画面,铁一师身上血迹斑斑,袖子已经断了一截,面对狼群背对着她,凶狠、咆哮、双眸闪耀着骇人的绿色眸光狼群想要对他进行撕裂、抓咬。

而他,却像来自黑暗世界的夜妖似的面色自若,璨如星辰的双眸绽放出异彩流光的鬼魅颜色,这样的他,她从未见过,如妖似魔。

“铁、铁一师……”她纳纳地唤出声,是你吗?话到嘴边,咽了下去。

身形一愣,他缓缓地转身,在看清了她眼中的惊疑之后,神色一僵,附在身上的魔物瞬间被消除般,妖气尽散。

“铁一师,你没事吧?你流了好多血啊。”

“笨蛋,不是让你先走了吗?”

“我不放心你啊,要是你有什么事,我会恨死我自己的。”怎么听他的话先走了?怎么可以把他一个人丢下?会活在无止境的内疚中,不停地责怪自己。

她的一颗心,早已经不允许自己这么做了。沦陷了,不想从他身边逃离。

“傻瓜,我无所谓的,我不在意啊。”像这种事情,怎么会怪她?

“可是,我有所谓,我在意。”再也不想做这种把心遗弃的事情了,没有人可以违背自己的心,一个人去逃亡的。

“可恶,你们在做什么?心意表白吗?”完全忽略他的存在了是不?金穗生气,妖魔化的脸,青筋爆起,泯灭人性的灰白。

“快走,太危险了,不要呆在这里。”

“不,我不会走的。”她以肯定的神色,回望着他。

她决不能,丢下他一个人不管。

脸被抓花也好,被撕成碎块也好,就算变成没有特色的髅髅骨头也好。他是她的,谁也不能从她手上把他抢走。

她像在森林里怕黑一样,紧紧地抱住他的脖子不放。

“铁一师,我要和你在一起。”

“丑女,你回来了,我会让你会后悔的。”

你的选择。

金穗在风中被舞乱的头发,狐裘尾巴一样飘扬,让他看起来,像是只修炼了千年的九尾山精(不乖乖呆在老巢,却跑出山洞害人)。

“死妖人金穗,以为我是那种可以任人欺负的善男信女吗?这个男人……遇上你这个变态狂魔。”指指铁一师,再回指金穗,勇敢地,面无惧色地。

“还要笑嘻嘻地说谢谢惠顾,你请慢用吗?”爱抢人东西的那个人向来是她好不好?一想到这,千金小姐的蛮横劲又来了,她用力给他呛声。

“他是我的,不会留给你,死心吧你。”

“是吗?为了他,连死都不怕啊。”

“废话,就算要我死,你也不会轻易得逞的。”所以,想要和她抢男人,下下辈子再下下下辈子吧你。

“哦,这样啊,如果说,是他死了呢?”

“他死了,也绝对、不会放手。”死胡人,不懂中原一句古话吗?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吗?

“他若死了……”双眸凄美地含泪,“我也,绝对不会独活的。”

“他活,你活,他死,你死。”重复她的话,金穗沉闷着,“这可,有点难办了。”因为,他的目的可是——

要把两个人分开的呀。

怎么能够让她如愿呢。“这个人,要么活着让我带走,要么,死了留给你。”露出不容置疑的阴暗神色。

“再给你一次机会,两个选择,你选一个吧。”金穗仁慈地说。

“不必选,他不管活着还是死了,都不会属于你的。不劳你费心。”

好,很好,很有气魄。

他改变主意了,他残忍地微笑着。

“那么,就让你这个丑女见识一下,我们月氏国的狼蛇咒吧。”

金色的长袍,随风扬起,笛声晦暗,嘶嘶嘶地,一望无垠的沙漠中,好像什么东西在地底下以闪电一样的速度,钻动快速穿行。

狼蛇咒。

狼只是试探性的前锋,而蛇,才是最犀利的武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