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仙侠奇缘媒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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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040 招魂

白羽纱体内的那一丝残魂,带着残留的炙热的情绪,无比留恋的伸出手,想接住赤阳眼底的那一滴泪。温热透明的液体,从赤阳眼底涌出暴露在地穴中,骤然变得滚烫如火,毫无阻碍地穿过残魂的手掌,滴到湿腻的地穴中。

残魂一怔,手停在半空中许久。记忆里那种炙热亲密的肌肤相碰,记忆里的眼泪和微笑,都已经变了模样。她只是一缕残魂,不再是能够爱着赤阳的完整的二重身了。

所有的记忆在眼前重叠,无情地滑过。白羽纱的残魂在一点点消散···

缠绕在血炼身上的血腾,被打在地上激起的泪花溅到,滋滋地发出烤焦的声音。血藤忽的抽回了盘桓在地下的粗藤,无比委屈。火克木,赤阳的泪水与它而言,好似是要命的毒火。

血炼安抚似的看了看血腾饱满的藤蔓上被烫出的干枯大洞,又看了看赤阳大人,张嘴想说什么,被赤阳眸子里燃烧的火焰生生逼了回去。

红眸中的黄色火焰如同沉寂的睡莲,炽热又内敛,映照着赤阳的脸。

等了五百年,赤阳终于拔除了心魔,即将冲破瓶颈。

五百年前,白羽纱用生死祭终结了她和他的爱情。他一直在等待一个机会,等待五百年后,用生死祭复活白羽纱。想不到她却用这么决绝的方式,选择了破坏他精心设计五百年的局。她不留恋生,不害怕死,身既灭何来困局。

赤阳眸子里的火焰,越来越趋于正红色。

五百年前,他与她相遇在蝴蝶山那棵合欢树下,她身着一袭鹅黄色的纱裙,倚在树下的石板上小睡。树上粉色的绒花像是撑开的小伞,粉缨在轻柔的风中瑟瑟摇摆,跟树下被风吹乱秀发的美人相得益彰。

赤阳好奇地蹲在树下,看她微张着小嘴酣睡,她那明黄色的小手绢随意搭在一旁任风蹂躏。

五百年前的他,不自觉地笑出声来。竟没有去想,即将被屠城的寰城,哪里会来这么清逸脱俗不谙世事的女子。他一笑,她一醒,如水般澄净的眼睛让他沦陷了。

五百年前的白羽纱,只是寰城最普通不过的闺中女子,可人界的四大家族找到了她。她性属阴,阴年阴月阴日生,赤阳则是纯阳之体,二人的血液,最适合做生死祭。从此,她再无个人生死,她的命是寰城的是四大家族的。

五百年过去了,时移世易,四大家族已经由当初的天家,卜家,修罗家,阴家,变成了现在的李家,卜家,寰家,萧家。卜家之所以屹立不倒,皆因族人能知天命明死生。卜家曾为她卜过一卦,她逃不过寰城大劫。

少女情愫的她对眼前红眸的赤阳,充满爱意,又不得不恨。

爱情让她无比盲目,可寰城百姓的生死,又让她清醒。魔界屠城的前夜,她设计迷昏了赤阳,带他到这个四大家族很久之前就挖好的地穴中。卜家窥得天命,却逆天而行,强行改变星位,将赤阳跟白羽纱放上了血祭坛,开始了七七之数的生死祭···

余媺依手里握着纸扇,围着那棵合欢树,漫无目的地绕着圈子。

旁人看过去,觉得她像是在漫不经心地散步,可余媺依眼里,她却是在绕过一个接一个的屋子,找一座藏着袖珍木盒的房子。那个东西似乎很重要。

白羽纱的记忆,一点不漏地全部出现在她的脑海里。白羽纱死后,才知道自己二重身的身份。

三界之内,拥有二重身的极其稀少。在仙界中身份特殊地位卓然的大家族族长,会传承家族的二重身。在上界中,没有传承仍能自己修炼出二重身的仙人,不超过三个。界宗白家虽然没能强盛起来,白家的老祖白念儿,却是上界屈指可数修炼出二重身之人。二重身不能跟本尊同时存在于一界,白羽纱正是白念儿在人界的二重身。

余媺依猜想,自己这具身体,很可能是上界余鱼儿的二重身。不过余鱼儿在上界,人微言轻,没什么修为,怎么会拥有二重身?何况,还有什么预言,说她是三重身,莫非上一世的自己,也是余鱼儿的分身?余媺依摇了摇手中的扇子,打消了这个可笑的想法。

之前在树下徘徊的书生已经不见了踪影,尽管余媺依在绕着树转圈,可在她眼里,合欢树也神奇的跟着书生一起消失了。

萧翳风就是这样迷路的,身为师父的萧翳风此刻也好不到哪里去,也穿梭在各种房子中,疯狂地寻找那座藏着袖珍的嵌金丝沉香木匣子的屋子。

甚至不只是这师徒二人,总有三三两两的人,时不时地出现,跟余媺依她们一起兜着圈子,可她们却看不到彼此。

只有书生能看到这一切,那个执扇的书生,茫然地坐在合欢树旁,数着不时出现的攒动的人头。他似乎已经习惯了这一切,点起人头数来,熟练而且麻木。

合欢树调皮地抖了抖身子,将挂在枝桠上的粉色扇形粉缨抖落下来,纷纷落到书生身上。书生抬头看了一眼,又继续数不时出现的人头。

合欢树终于忍不住,幻化作了人形,跟白羽纱的模样并无二致。

“齐公子,你就这么想出去?”合欢树幻化成的妙龄少女,穿着粉缨襦裙,一双草绿色绣鞋露出个小尖尖,煞是好看。

齐书生木讷地点了点头。

他不知道自己在这里多久了,可他想出去。他不喜欢这里湿濡血腥的气息。他记得他迷迷糊糊做了一个梦,就来到了这里。可是梦始终没有醒。梦里有一株开满了花的合欢树,似乎会笑,总是颤着留下一地落英。

有一天,合欢树告诉他,这里很快就会有人来,他可以坐在她的身边数人数,什么时候够了七七之数,喊出那个人替他,他就可以回家了。

他一直在数,可是,人头攒动不停,他数了这么久,也没有数到真正的七七之数。

绕着树转圈的余媺依,却突然停了下来。静下心来的她,似乎感知到两双充满好奇和打量的眼睛在望着她。一双欣喜一双怨怼。

余媺依站定了仔细看去,入目的错综的房屋都不见了,只剩下一男一女在望着她。

男的正是那书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