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仙侠奇缘梦里妖孽知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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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第五章 回忆·犬晖

罗洛死了。

穆木像失了魂一样,机械的打了110,机械的回答着赶来的人们莫名其妙的问题,机械的被一群不相干的警察拉到她熟悉的某公安局。

她没有为他流下一滴泪,但目光却因为他,失了全部神采。

坐在警局里,一个肥胖的刑警,态度非常恶劣地盘问起穆木。虽然压根没有证据证明罗洛是他杀,但这胖子一口咬定穆木可疑,把她单独关到一个小房间审讯。

“你们是恋人?”满脸横肉的胖刑警拿着笔边问边记。

穆木毫无表情,双目无光,“不是。”

“那怎么住在一起?!你还是高中生吧?!”

胖刑警把一张纸和笔递给她,示意她自己写好她的基本信息。穆木接过,安静的写完那些复杂无用能证明她身份的资料。

“18岁,高二学生,父亲穆天涯,母亲周瞳……呵,这不是那两个有名的‘科学家’嘛!”胖刑警的脸上挂满揶揄的笑容,“这样的父母怎么能教育出刚成年就跟男人同居的败类女儿?”

“不是科学家,是动物学家。”穆木并没有对他的辱骂做出任何反抗,只是冷冷纠正她父母的职业,毕竟那两个被钱糊了眼的人不配被称作科学家。

“哦,动物学家啊……怪不得女儿兽性这么足,春天一到就跟狗一样发春了,年纪轻轻主动倒贴给别的男人,现在的女孩子怎么这么不要脸……”胖刑警阴阳怪气的说着,越说越激动,言语中的恶意也越来越足。

“我记得你女儿摔断过腿,在市医院住院两个月,对吧?”穆木没有发怒,淡淡问他。

“是住过……”胖刑警下意识的回答,又觉得乖乖应声失了面子,狠拍一下桌面大声骂,“关你屁事!你提怡然干嘛?!”

“如果我这样算同居,也只是与一个男人同居……那你女儿住院的时候,她是不是就和整个医院的男医生、男病人私通了?”

“放屁!”

胖刑警暴怒,狠狠把手里的记事本摔在穆木脸上。穆木没有躲避,本子上的金属装饰品在她的额头划出一道两厘米左右长的伤口。

“公报私仇,栽赃陷害,你和你女儿真是完全一样。”穆木目光如箭,冰冷的瞪视着眼前熟悉的肥胖中年男人。

“那又怎样?!”胖子冷哼一声,“这就是报应!懂吗?!你把我女儿从楼上推下去害她摔断腿,现在落到我手里,我也要你得到报应!”

“亲爱的舅舅……”穆木扬起嘴角,轻笑,“莫非,你要在这里打断我的腿?”

“你当我傻啊?!打了你我的饭碗砸了怎么办!哈,听说你逃学半个多月了,现在,就让舅舅我做个贴心善良的好警察,把迷途的羔羊重新送回温暖的校园当中吧……”

“你没有那个权力。”穆木终于忍耐不住,拍案怒骂,“你以为你算个什么东西?!你凭什么无故关押审问我,凭什么要把我送进学校那种魔窟!你女儿欺负我这么多年我已经够了!现在你也要参一脚?!你还是人吗!枉活了四十几年!你扪心自问,你女儿的腿到底是因为什么摔断的?!还不是因为我撞到她和男生干些见不得人的勾当,她心虚才从三楼窗口跌下去的!”

“啪!”胖子狠狠扇了穆木一个耳光。“闭上你的狗嘴。老子是你舅舅,我女儿是你妹妹,你怎么能诬陷她生活不检点!有你这么个亲戚真TMD闹心。”

“我也不想有你们这种亲戚。”轻叹一声,穆木眼底尽是绝望。

胖子狠狠瞪她一眼,掏出手机拨通了穆木班主任的电话。电话接通以后,他的语气立马变得温和敦厚起来,“啊,那个,李老师你好,我是穆木的舅舅……对,都是我们监督不力,给您添麻烦了……再原谅她一次吧,这次她是因为受伤才没去学校,真的,伤得挺重……好,好!明天我就把这孩子给您送去!谢谢您了,李老师!”

挂断电话,那胖子有些狰狞的对着穆木笑了起来,“哼,学习不好性格又差,跟人同居还搞出人命,社会渣滓……”

穆木对他接下来的谩骂充耳不闻,思绪飘回到了十年前……

这个胖刑警是穆木唯一的舅舅周通,他和他的女儿周怡然,是穆木一生中挥之不去的最大噩梦。

想起她在这种烂人家里寄住十年间的种种,穆木的头都会隐隐疼痛。

十年前,穆木八岁,从小带她的奶奶在那年夏天过世,常年在外奔忙吸金的父母无心照看她,把她寄放在了舅舅家中。

每月拿着可观的照管费,周通还时不时以各种不存在的理由去敲诈她父母,逢年过节还能收到高额礼金……明明捞到了那么多油水,穆木的生活还是逃不过阴云满布。

八岁。性格开朗活泼的穆木没能住在舅舅家的高档楼房,而是住进破旧筒子楼的加盖阁楼里,那是专门为她租的房子,打开房间里唯一一扇窗,一米外就是舅舅家厨房的窗户。并非舅舅家房间不够用,他们家宽敞的很,是小穆木两个月的妹表妹周怡然,她坚决不同意穆木这个多余的人介入到他们家中。

总是臭着一张脸的舅妈,每天早晚各打开一次窗户,把给穆木准备的饭放在对面阁楼的窗台上。早餐的饭碗下压着每天少得可怜的零花钱,饭吃完了,把碗洗干净放回窗台,下一次舅妈就会取回去。日子这样重复着,除此之外,那扇窗子从未在别的时间打开过。

九岁。舅妈醒悟过来,觉得放着一个免费劳动力而不去使用实在吃亏,取了一扇破旧的门板搁在那两个窗台之上,自那以后,每天晚上穆木都会通过那踩上去吱吱作响的板子去舅舅家的厨房,其中一个目的是为了吃晚饭,还有一个任务是刷干净他们家一天积下来的碗筷。把厨房收拾干净后,她再原路返回,舅舅家厨房的门一到晚上便上锁,不是防贼,是防止穆木来洗碗的时候偷偷进去。

舅舅家在三楼,每次爬在门板上,向下看去,悬在半空摇摇晃晃的她都感到很害怕。但她必须继续这样做,不吃晚饭就会没力气上学,靠早饭和只够买一只包子的零用钱,穆木的胃根本无法支撑一天。

十二岁。这样匪夷所思的生活居然持续了三年,她也得到了“阁楼妹妹”别称。邻居们同情穆木,在需要团圆的日子里,大家总会抢着把穆木带到家中一起热闹热闹,因为即使是过年,穆木也不被允许踏入舅舅家一步,连从门前路过都不行。已经很懂事的穆木觉得生活虽然有些艰难,有热心的邻居们偶尔关心一下,也还算有苦有甜,并且,妈妈每年夏至那天会去学校看她一次,夏至一天,足够她回味三百六十四天。

但意外在这年冬天发生了。那本身就很破旧的门板,在某一次穆木踩在上面的时候碎裂,她就这么从半空中跌了下去,好在刚刚下了一场大雪,掉入雪堆的她虽然摔断了腿,万幸头部没有受伤,但至今大腿还有摔在地上时木板穿入留下的二十多厘米长的丑陋伤疤。因为伤到脊椎,穆木的身高也永远停在了150cm。

事情闹大了,周通的职业是警察,如果再这样下去,他势必遭到强烈谴责。这下,他们才勉强把穆木接回了家中。但她并不觉得庆幸,她永远忘不掉舅妈从窗台向下看着受伤的穆木时,说出的第一句话是什么。

“该换个结实点的板子了。”

十五岁。住进舅舅家的三年间,穆木无比怀念曾经在阁楼的日子。

搬到了舅舅家,她的房间是有些阴冷的杂物间,杂物间的隔壁是卫生间,经过一小段走廊,转弯就是舅舅家的客厅。

但在通往客厅的走廊上,却安了一扇铁栅门。

铁栅栏上有一把大锁,门只会在早上穆木上学的时候打开,晚上穆木放学回来后,舅妈便会锁上它。

那个任性的周怡然,依旧把她当成秽物,不给她好脸色看,把她像佣人一样支使。

所有人都被舅舅一家的谎言蒙骗,他们以为穆木是个需要爱心管教的少年犯,而周通一家人则是愿意与少年犯同吃共住死,不惜用亲情感化她的圣人。

只有她知道,公主一样骄傲的周怡然身上摆阔的名牌、奢华如皇宫的卧室、高档化妆品、吃不完的零食……都是用本该属于穆木的钱换来的。

穆木不在乎钱被抢走,但她在乎自己的自由。她一直努力争取着独居的权利,直到十五岁那年的夏至,妈妈同意了穆木的请求,不再支付给周通生活费和照管费,而是将那些钱直接汇入穆木的存折里。

当天穆木就找到了满意的房子住下,再没有去过周通家一次,也没有带走任何她的东西。

十六岁。终于能够过上平静生活的穆木,成功考上附近一所知名高中。可命运总是那么过分,周怡然居然变成了她的同班同学。

少女的心态总是很奇怪,尤其是周怡然这种常年以践踏穆木来达到自我满足的病态少女。

因为穆木的离去,周怡然失去了奢华生活的来源。曾经那些酒肉朋友也离她远去,她把这一切都归罪于穆木。

在畸形的生活环境里长大的穆木,性格变得敏感脆弱,孤僻寡言,怯懦多疑。这样性格的孩子总是会遭到更多同龄人恶意的欺侮,尤其是在周怡然肆无忌惮的带头之下。

十七岁。周怡然开始与小流氓厮混在一起之后,原本只是在学校里对穆木的排挤和孤立,变成了肉体上的伤害和栽赃陷害。周怡然每天都会抢走穆木的零花钱,供她那群狐朋狗友享乐,而当周怡然捅了娄子,她便会和她的刑警爸爸周通合伙把一切罪名栽赃到穆木身上。包括反抗过度失手杀人的罪名。具体都受了多少苦穆木已经记不得,也许日记本和那些医务室的档案能记录她其中一部分屈辱。

暑假中的某个傍晚,穆木藏在曾经住过,后来已经废弃的阁楼中,躲避那几个把她当成移动银行的小混混。从她熟悉的窗口望出去,她恰巧看到对面的厨房里,周怡然在和一个黄毛少年企图偷尝禁果。

忘我的二人没有看到穆木已经站在窗边注视他们半天,所以当周怡然一个转身伏在窗边的时候,与那边的穆木正正对视的她呆住了。

周怡然似乎受到很大惊吓,手一滑摔下三楼。

冷漠的看着楼底血泊中衣衫不整的周怡然,穆木突然想起自己十二岁那年的意外,还想起了某一句舅妈说过的话。她不自觉睨着周怡然吐出那句话来:

“该换块结实点的板子了。”

她也因为这句话,再次被诬陷成她把周怡然从三楼推下,周通动用私刑,拘留了穆木一个月……

……

穆木深吸一口气,从回忆中逃出,站起身来,径直向审讯室的门走去。

“谁让你走了?!”

周通粗暴地拉住穆木左手,她还没有完全痊愈的伤口在他用力的拉扯下似乎崩开了,白衬衣袖子上透出点点血迹。

穆木怒视周通,不管什么旧伤,用力把胳膊抢了回来,“我已经受够你们了,现在不放我走,等我出去的时候就是你接到法院传票的时候。”

“你受够了?好像你受了多少委屈似的!”周通冷笑,“我们一家悉心伺候你,养着你,你要告我们?可笑!你倒是说说,用什么理由告我?!”

“强奸罪。”穆木嫌恶的看着周通因为这三个字而扭曲变形的脸,自信的笑道,“别以为我永远都处于被动状态!我只是不想太早亮出王牌。”

周通那张丑陋的脸因愤怒和惧怕而狰狞,他摇头拒绝承认,“我从来没做过那种事!”

“没做过吗?那我录音笔里的东西会是什么呢……还有我电子邮箱里,那个女孩自杀前发给我的邮件,我现在都保留着。”穆木扶额苦笑,“那女孩是我唯一的朋友,我不想她死后还要因为曾被我的舅舅强暴过遭人非议,所以才一直忍耐你们……”

“你以为那种东西能当证据?!”得知罪证是电子邮件和录音的周通松了一大口气,嚣张地说,“那种证据完全不能把我怎么样!”

“送去法院可能的确不能把你如何……”穆木凝视周通的肥脸,露出略带邪恶的笑容,“我的目标是她的父母。也许我也会因此被怨恨,不过我现在已经明白,别人的眼光对于我来说,根本毫无重量。”

“你这个!”周通恼羞成怒,扬起了手臂。

“有种你就打。”

扬起的手始终没有挥下,穆木挂着轻蔑地笑容,打开审讯间的门。

她以为她总算胜利了一把,可她的脚刚迈出一步,就感觉后脑被什么东西猛地撞击了一下,之后眼前一黑……

周通放下手中带血的花盆,怒视着倒在地上的穆木,眼中闪着凶光。

娄狱。

罗洛来到刚才救了他一命的女妖家门口,推门而入。

“是你。”躺在榻上梳着两条马尾辫的黑发“少女”看向门口的不速之客,轻甩黑色尾巴,大且明亮的眸子中投射出一丝狡诈,“怎么回来了?”

“想请你帮忙……”

罗洛简单与她说明了情况。

“咦?!狼妖王?!”少女小巧的黑耳抖了抖,做出一副怯弱的样子,“咱可不敢和狼妖王作对!”

“我知道你有那个能力。”罗洛既坚定又坚持。

“咱没有!”她摇头抗议,辫子上的四枚大铜铃被甩的叮呤作响,“咱只是一只普通野狗,汪汪!”她调皮的蹦下床,跳到一脸无奈的罗洛面前,嘿嘿一笑,“咱不是不想帮你,咱真的无能为力!不过咱可以告诉你狐尾山庄在哪儿,还能给你支个招!把耳朵拿过来……”

罗洛点头,乖乖俯下身来。

少女坏笑着扑到罗洛身上,紧紧环住他的脖子,满口撒娇的语气,“我说,你啊!真的很像犬晖呐!真的好像!如果你说你是犬晖,我看,就算是狼妖王见了你……”

她俏皮的眨了眨眼睛,“也分不出你和犬晖的区别!”

“你的意思是……”罗洛蹙眉,摸摸自己头顶质感很差的假猫耳,不太自信,“恐怕行不通吧……”

少女从柜子中翻出一张地图,重重拍在罗洛怀中,眉一扬,食指指向门外,“随便你!反正,咱是不会主动帮你的!”

罗洛无奈地双手一摊,“也只能这样了!谢谢你了,恩人!我会报答你的。”

说完,他与少女道别,按着她告诉他的地点寻去。

看着罗洛身影隐没在茫茫雪地中,谷铃铃打了个喷嚏,嘀咕道,“真是天真的孩子……”

郊区的农舍,鸡笼,娇小少女浑身鲜血被绑在笼中央的铁柱上,低垂的头还在缓缓滴着血。

几百只鸡围着她,发出好奇的“咕咕”叫声,有只胆大的公鸡,扑腾着翅膀凶狠的用尖利的喙在她手上敲出了个血洞,即使这样,少女也没有任何反应。

一盆水把穆木泼醒,接着是一个耳光。

“臭丫头,敢威胁我!也不看看自己有什么能耐!”周通一脸凶残的取出刀指着穆木的脸,“老子是刑警,怎么杀人不会被警察查出来,老子最清楚!敢威胁我!”

穆木眼角垂下一滴泪,流泪不是为后脑伤口的剧痛和那一耳光,是为自己的蠢笨和大意而懊恼。

归根结底,她还是高估了舅舅的人性。

如果就这样死了,也好……罗洛为她而死,她也因为罗洛落入了舅舅手中,这样算是扯平了吧!她也不必为欠了罗洛的命而自责一辈子,也不必迷惘依赖上罗洛的她以后该怎么生活……

如此想着,穆木释然,闭上眼睛。

“想杀就快些……”

听到穆木逞强的话语,周通更加兴奋,露出疯狂的笑容,“这个农场是我用你的钱开的,这儿什么动物都有!猪!牛!羊!鸡鸭鹅!狗!马!我要用院子里的粉碎机把你绞成肉馅,你想把你的尸体喂哪种动物?舅舅最疼你了,你想喂谁我都答应!”

“动手前……”失血过多,穆木的头有些晕眩,呼吸也变得困难,她大口吞吐着鸡舍里的污浊空气,虚弱的问周通,“告诉我,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怎么对你?”周通摆出一种很做作的震惊表情,以受害者的姿态说,“我们怎么你了?!不就是把你的钱都花了而已,你不是很清高么,你不是视钱财如粪土么,我们是在帮你呀!”

“钱?钱我不在乎!但是,害我从三楼摔下去……把我像狗一样关着……你女儿做了坏事让我背,害我被她的仇家打了不知多少次……这些,和钱有关吗?没关系吧!那,为什么!”

穆木猛地抬起一直低垂着的头,绝望和不解的眸子中,涌出两串怨恨的泪。

她不理解。除了心理变态这四个字,到底还有什么理由能能解释他们一家人的行径。

周通好像很苦恼,刀子也从松开的手滑落到地上。倒退一步,他捂住脸用自责的口气叹道,“为什么呢……到底为什么……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啊!最开始是因为姐姐,她明明那么有钱,也不赞助我开农场!然后……然后等我发现的时候就已经这样了,就已经变成……”

说到这,他顿了一下,将手从脸上拿开,脸上挂着如修罗一样残忍的表情,一字一顿继续说:

“一天看不到你痛苦的小脸,我吃饭都不香。”

“我明白了……”穆木眼神空洞,喃喃,“那……就把我喂狗吧。”

“呵呵!杀了你那我以后还有什么玩的?你就那么想死?我偏不让你死!明天,我要让你穿着现在这身沾满鸡粪的衣服去学校。”周通为自己想到这个好点子而兴奋的直拍手,“真想看看他们是怎么嘲笑……”

“她都说喂狗了,那她就是我的食物,死胖子你别想再碰她。”

门口,一条通体雪白眼神锐利无比的京巴狗,开口打断了周通的话。

周通听到声音吓了一跳,拔出手枪,四处寻找起说话的人在哪。

“啧,这个借来的身体太容易被无视了,那么……”

京巴周身迸发出一阵耀眼白光,光芒消散,京巴狗倒在地上吐着白沫,小狗身边,多了个相貌俊朗,笑容魅惑的男人。

一头雪色长发披散在腰际,白西裤,洁白的长风衣……

“罗洛!”视线已经开始不太清楚的穆木,瞥到男人的样子后,眼中即刻绽出光彩。

不、不对!

仔细一看,虽然那男人的确不管从身形、气质、相貌都和罗洛一般模样,但惟独那双眼睛,是冷漠又纯净的冰蓝色。

“砰!”

周通果断扣动扳机,眼前的白衣男子虽然眼神是那么单纯清澈,但那抹笑容却出卖了他。

他认得这个白衣男子,他绝对是那个人!

警察生涯二十几年,这种极度自信,君临天下又透着些黑邪之气的笑容,周通只见过一次。那个会这样笑的人,是悠然走入本市戒备最森严的监狱,屠杀了里面全部犯人与狱警后,浑身鲜血轻松离去,从此再没出现过的杀人狂魔。

当时,他周通也是那所监狱里的狱警,惟独他侥幸躲过那一劫。也因为如此,他怕极了监狱,不惜倾尽家产贿赂上司转成刑警。

子弹飞向白衣男子的额头,他不疾不徐地抬起手臂,以手心挡下子弹。子弹钻进了他的手掌,却没有留下血洞,也没有从手掌的另一面穿过。

那枚小小的金属弹,就这么在男人掌中消失了。

周通冷汗直流,有些绝望的扯了扯嘴角,惊恐到不知摆什么表情好的他居然笑了起来,那笑容极为难看。

“真的是你……妖……恶魔……魔鬼……”

他没有再开枪,而是有些可笑的把手枪当做砖头一样丢向男人的头。周通的意志已经崩溃了,十年前监狱里那场屠杀,那比地狱更让人发毛的修罗场,屹立在尸堆中双手染血的魔鬼,也是同样的刀枪不入。

再次把手枪也“吞”入自己掌心,男人迈步走向周通。

“魔鬼?真没有礼貌。”白衣男子对周通露出清新爽朗的笑容,头轻轻一侧,眼神凛冽地开口道,“我叫犬晖,记住我的名字,因为我下一刻会杀了你,这是我能给你最大的仁慈。”

犬晖轻轻挥了下手,刚才那颗钻入他手掌心的子弹竟以原速从他手中又飞了出来,它直直冲向周通的脑门,下一秒,周通倒地,血流成河。

走到周通身边,甩了甩手,那把手枪从他掌中掉了出来,落在周通手边。犬晖蹲下身,邪笑,“枪里少了一颗子弹,枪上又只有你的指纹。谁都会觉得这是自杀吧!啧啧,干嘛这么想不开呢,死胖子……”

“犬晖?你居然是犬晖!”穆木瞪大双眼,不可置信地瞪着眼前的美青年。

犬晖温柔的笑了,眼里眉间的确有犬曜的样子。他不在乎鸡舍里满地的鸡粪弄脏他白色的皮靴,走到穆木身前,替她松了绑,“犬曜那孩子,过得好吗?”

犬曜那种内敛冷淡的性格,她怎么猜得透呢?想了想,穆木如实说,“……有两个很棒的朋友。”

“朋友?!那对他来说还真难得……”犬晖若有所思,递给穆木一个MP4,“我也不知道你什么时候会睡着……先把这个拿着,到时带到娄狱,给犬曜看。里面有我想说的和你想问的一切。”

穆木茫然地瞅了眼周通的尸体,又看看犬晖那只挡下子弹的右手,满腹疑问也不知从何开口,只好接过MP4,轻轻颔首。

“好奇这个吗?”犬晖伸出了他的右手,“我能够随意扭曲空间,制造空间,连接空间。你手上的玉盘也是我利用这个能力制造出来的,只要设定好轨道和形成条件,它就能轻松把你送到其他空间。明白了么?”

穆木似懂非懂的傻傻点了点头。

“嗯,这是个无聊的问题,不用想得太仔细。”犬晖拍拍她的头,“走吧,这儿很臭。”

“去……哪……”

“能给你的头止血的地方。”犬晖扶住站都站不稳的穆木,“你要好好活下去。罗洛还在娄狱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