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委屈
当早晨的第一缕曙光透过纱窗轻柔地照在佟喜竹满是泪渍的小脸上，丁无尘心痛得无以复加。
一整夜，他痴痴地守在她的身旁不曾离开半步，一种害怕失去她的情绪让他猛然醒悟，他已经在不知不觉间爱上了她，再也离不开她了！
“竹儿，对不起。”望着她红肿的眼睛，丁无尘心底有着深深的愧疚，他不该质疑朴石对自己的兄弟之谊，更不该质疑她对自己的忠诚之心，如今大错铸成，他不但伤害了朴家兄妹，也伤害了爱他至深的她。
睡梦中的佟喜竹很不安稳，一会儿哭泣，一会儿大声呓语，让丁无尘再也无心睡眠，他知道她是因为受了昨晚的刺激才会变得如此脆弱，这使他恨不得杀了自己，轻轻地抚摸着她的脸颊，一股怜惜之情顿时油然而生，曾几何时，这个执着的女子已经深深地印在了他的心版上？
“大哥哥，你别走，等等我！”不知道做着什么样的噩梦，佟喜竹的手突然挥舞起来，像是要抓住什么宝贝东西似的，丁无尘几乎是反射性地将自己的手伸给了她，说也奇怪，佟喜竹马上安静下来，嘴角露出一丝梦幻般的笑意。
大哥哥？丁无尘感觉这一声呼唤好生熟悉，仿佛在哪儿听过，可是一时间却又想不起来了，而且他现在正不知该如何排遣心中的懊悔之情，哪里有心思去探究这一声最寻常不过的梦呓呢？
“丁无尘，你给我出来。”丁无尘正愁着该怎么向佟喜竹致歉时，门外传来朴石气急败坏的叫声。
糟糕！洞房花烛夜冷落了新娶的小妾，跑到正妻的房里来求欢，这算哪门子稀奇事？丁无尘头痛地揉了揉太阳穴，恨不得地面立时裂开一条缝，就此土遁而去！
如果被朴石看到自己在佟喜竹房里，他一定会大发雷霆，痛揍自己一顿，正在他为难之时，佟喜竹却幽幽地醒了过来。
“竹儿，你醒了？”丁无尘什么都顾不得了，此刻他的眼里心里最在意的只有她了。
佟喜竹一时反应不过来，全身如同散架似地酸疼不堪，而使她蒙受痛苦的罪魁祸首却用一种从来没有过的温柔眼神凝望着她，这是什么状况？
“你怎么还在我房里？”佟喜竹戒备地瞪着他。
“我走不了呵，朴石在外面堵着我呢！”要是他现在出去，势必成为世人口中的笑柄。
原来他并不是心甘情愿地守候在她身边，而是因为害怕朴石的责难才不得已留在这里，还以为他对自己心存怜惜，结果却是自己自作多情！
“想不到霹雳神箫也有为难的时候，真是难得。”佟喜竹忍不住挖苦他，他不但蹂躏了她的肉体，也彻底伤透了她的心。
“我……”丁无尘被她说得脸上发烫，“竹儿，你就不要落井下石了，好不好？你忍心看自己的丈夫被别人笑话吗？”
佟喜竹刚想争辩，朴石的声浪已经冲到了门口。
“丁无尘，你快出来，我知道你在里面。”要不是碍着佟喜竹，依着朴石的性子早就破门而入了，这浑小子新婚之夜居然撇下自己的妹妹，实在可恶之极！
“竹儿？”丁无尘急得抓耳挠腮。
见他着急得风度尽失，佟喜竹不由又是好气又是好笑，也许这是上天的报应！这样一想，她的心里总算是好过了些。夫妻本是同林鸟，他要是丢人现眼，自己也好不到哪里去，所以佟喜竹暂时按下满腔的愤怒和怨怼，一边懒洋洋地出了声。
“门外是谁呀？”
朴石听是她的声音，心底自觉有愧，说话顿时没了刚才的气势。“对不起，小嫂子，把你吵醒了。”
“哦！是朴大哥呵，有什么事吗？”佟喜竹根本没有起身的打算，事实上她现在这副蓬头垢面的狼狈相实在也出不了这个门。
“呃……”朴石不知道该怎么措辞才好，“无尘他不见了。”
“什么？”佟喜竹不善说谎，鼓了半天的勇气才硬着头皮回话，“朴大哥，你该不会以为无尘在我房里吧？”
“这个——”朴石被她这么一抢白，顿时哑口无言，暗暗责怪自己太过鲁莽，没有顾虑到佟喜竹的感受，丁无尘和自己妹妹成亲，伤害最深的莫过于身为正妻的她呵！“我只是随便问问，既然无尘不在，那我到别的地方再去找找，不好意思，打扰小嫂子休息了。”
“没关系。”佟喜竹的声音透着一丝无奈，“朴大哥请放心，一会儿我若见着无尘，一定让他到玉妹妹那儿赔罪去。”
“小嫂子误会了，我没有责怪无尘的意思，我知道一切都是阿玉一厢情愿，可是既然他已经娶了阿玉就该负起责任来，避不见面是解决不了问题的，男子汉大丈夫，一言九鼎，如果他不能给阿玉幸福，那么请他当面跟阿玉说清楚，我这个做哥哥的只能言尽于此，请他好自为之。”朴石深知妹妹并不是丁无尘的感情归宿，他真正喜欢的是佟喜竹，只是不知道两人闹了什么别扭，弄到今天这种不可收拾的局面，因此虽然明知丁无尘就在房里，他也不去点破，免得大家见了面难堪，他的这一番话明着是对佟喜竹说，暗地里却是说给丁无尘听的。
丁无尘岂会不知他的用意，只是他现在除了满心的悔意，实在想不出好法子来解决自己和朴玉之间的感情纠葛，唉！真是人算不如天算，如同下棋，错一步棋就满盘皆输了。
“朴大哥教训得是，我会把你这些话原原本本地告诉丁大哥的。”想到无辜的朴玉，佟喜竹顿起惺惺相惜之情，“朴玉她……没事吧？”
“朴玉没事，就是有点伤心难过。”朴石脑子里浮现妹妹肿得跟核桃似的眼睛，猜想妹妹昨晚必定是哭泣了一整夜。
“朴大哥，你让玉妹妹放宽心，我……我会替她做主的。”佟喜竹主意已定，与其三人痛苦，不如自己退出成全他们，反正经由昨日之事后她已心如止水，对丁无尘已然断了痴念，又何必为了顾全面子而强颜欢笑呢？
丁无尘心下大乱，不知道她话里面藏着什么机锋？
“小嫂子，是阿玉冥顽不灵对不起你，我在这里替她先向你赔个不是了。”朴石恭恭敬敬地做了个揖，尽管佟喜竹看不见，但还是从他诚挚的语气里感受到了他的歉意。
“感情之事谁能自主？此事怪不得玉妹妹，朴大哥就不要自责了。”佟喜竹心如刀绞，要放下心中所爱的男人原来这么难哪！
一旁的丁无尘见她泪盈于睫，不由心疼万分，想要伸手拥她入怀，却又不敢造次，昨夜自己的行为实在是禽兽不如！
“小嫂子，你嗓子怎么哑了？”对着通情达理的佟喜竹，即使隔着一道门，朴石的心还是忍不住怦怦乱跳。
“呃……大概是昨晚没睡好的关系吧！”佟喜竹不由怨恨地瞪了丁无尘一眼，这可都是拜他所赐。
“哦，是这样呵！那我不打扰小嫂子了，我走了。”猜想她可能一夜无眠，朴石突然有点不好意思。
“好好照顾朴玉，我一会儿就过来。”佟喜竹松了一口气。
朴石一走，屋子里顿时呈现剑拔弩张的态势。
“你还留在这里干什么？”佟喜竹冷然地下了逐客令。
“竹儿，别再生我的气了，好不好？”丁无尘温柔地握住她的手，放到自己的脸颊上，“如果打我能让你出气，那你就打吧！”
打他就能挽回自己的清白和尊严了吗？又不是小孩子玩家家！佟喜竹紧咬唇瓣，不发一言，只是用充满恨意的眼睛瞪着他。
“我承认我昨晚是粗鲁了些，可是这不是你做妻子应尽的义务吗？”她决绝的神情让丁无尘心慌意乱，事实上这件事也不能全然怪他吧？谁让她和朴石眉来眼去的，害他嫉妒得发狂！现在他终于明白了这一个多月来心底翻滚的那种患得患失的感觉是什么了，是的，他在吃醋！他不允许别的男人亲近她，她是他的女人！
“在你和朴玉的洞房花烛夜你要我尽一个妻子的义务？”佟喜竹忍无可忍，这个没心没肺的男人得了便宜还卖乖，居然把责任推得一干二净？
“我喝醉了嘛。”丁无尘难为情地替自己找借口。
“醉酒了你就可以胡来了吗”佟喜竹气恼地甩开他的手。
“我承认我错了还不行吗？”丁无尘受不了她的冷眼相向，一直以来都是她在讨好他，现在反过来要他去取悦她，他还真是不太习惯。
“那好，我问你，你昨天说的那些话是什么意思？”佟喜竹气势汹汹地跟他翻起旧账来。
“什么话？”丁无尘故意装糊涂，要是被她知道自己的想法那还了得，她一定记恨他一辈子。
“我几时红杏出墙了？你口口声声骂我是贱人，又叫我不要装出一副冰清玉洁的样子，你说你究竟是什么意思？你要和朴玉双宿双栖，我可以成全你，但是我不允许你这样侮辱我，请你不要把我当傻瓜。”佟喜竹不容他打马虎眼。
“我那是醉酒后的胡话，你怎么就当真了？”丁无尘的脸红得像关公，她的记性也太好了吧？
“酒后吐真言，你难道不知道吗？丁无尘，如果你连这点诚意也没有，那么我们之间就没什么好说的了。”佟喜竹索性别过头，不再看他，一副当他不存在的架势。
“竹儿，对不起，是我误会了你。”丁无尘羞愧难当，面对盛怒中的小妻子，他不得不坦白。
“你误会我不要紧，你还误会朴大哥！”佟喜竹总算理清了事情的来龙去脉，怪不得那天他和朴石大打出手，原来是为了这么一个荒谬的理由！
“朴大哥、朴大哥！你心里就只有你的朴大哥吗？那天我也受了伤，你为什么不来照顾我？”直至今日丁无尘仍然对她丢下自己去检视朴石伤势的行为耿耿于怀。
“是你有错在先，你还怪我？朴石是局外人，于情于理我都应该先去关心他吧？”佟喜竹哭笑不得，看不出来他长得一副聪明相，要紧关头却傻得可以！
“你真地这么想？”她将朴石列为外人，那是不是证明她的心里根本没有朴石的存在？这层认知让丁无尘不觉喜笑颜开。
佟喜竹莫名其妙地看着他，他是转性了还是受了什么刺激？刚刚还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现在却突然变成了一尊弥勒佛！
“我怎么想反正都已经无所谓了，朴玉是个好姑娘，你不要辜负她。”佟喜竹神色黯然，失落的情绪倏地爬上心头。
“你不爱我了？”丁无尘激动地盯着她的脸，在他好不容易明白自己的心意后她却要舍他而去了？
“爱？”佟喜竹心中五味杂陈，到现在他还在质疑她对他的感情吗？在她被他伤得遍体鳞伤后他居然还有脸问她爱不爱他？“我的爱对你来说还有什么意义吗？”
“当然有意义，你是我的妻子，我不许你停止爱我。”丁无尘霸道地将她揽入怀中，她休想收回对他的爱！
“你还有朴玉，不是吗？”她可以容忍他不爱她，却不能容忍他对她的背叛，他不该在娶了她之后再去招惹别的女人！
“你在吃醋？”丁无尘轻柔地托起她的下巴，狡黠地看着她娇美的容颜。
“我才不会像你那样乱吃飞醋呢！”佟喜竹情急得像是一只被踩到尾巴的小老鼠。
“那你的眼睛为什么无缘无故地红了一圈？”丁无尘不怀好意地低下头，装模作样地打量着她的脸。
“那是给你气的。”佟喜竹慌乱地找着理由。
“嘴硬！”丁无尘咕哝着，随即迅雷不及掩耳地一口含住她的小嘴，恣意地品尝起她的甜美。
“唔……”佟喜竹忍不住一阵拳打脚踢，他怎么可以不经她的同意偷吻她？
“乖一点，别逼我用强的。”趁着喘息的当儿，丁无尘暧昧地冲她微微一笑。
佟喜竹听了他的暗示，果然不再挣扎，事实上她早已被他吻得七荤八素，哪里还知道反抗？双手像是自己有意识地主动攀上他的颈项，樱唇微微开启，他的唇舌立即乘隙而入，势如破竹地攻城掠地，她除了缴械投降之外根本没有别的出路！
直到感觉空气稀薄得不足以自由呼吸，两人才结束了这个缠绵悱恻的吻！
“不要再自欺欺人了，小傻瓜，难道你真不介意我这样对待别的女人吗？”丁无尘笑得好不得意。
“你卑鄙！”居然威胁她，佟喜竹羞恼不已，为什么他不肯放过她？“你都已经娶了妾，现在还好意思说这种风凉话？”就算她吃醋又怎样？他能改变既定的事实吗？
“我说过我不会辜负你的。”丁无尘爱怜地与她面贴面。
“我和朴玉之间你终究要辜负一个，难道你忍心辜负可怜的朴玉吗？”佟喜竹难掩心中的苦涩，为什么在感情上她总是退让的那一个？
“我只是把朴玉当妹妹，在她有生之年我会好好照顾她。”丁无尘的语气中满是无奈，事已至此，也只有走一步算一步了。
听了他的话，佟喜竹不知是该喜还是该忧，轻轻地依偎在他的怀里，酸楚地贪恋他难得展现的温柔。
朴玉呆呆地望着桌上的残烛，心里涌起一股悲凉，洞房花烛夜被自己所爱的丈夫弃置一旁，实在是她始料未及的事，因为在她的记忆里，丁无尘是个有情有义的人，即使他喜欢的不是她，他也不会做出这种不负责任的事情来，难道他变了吗？还是他后悔娶了她？
“阿玉，别想那么多了，来，快把药喝了吧，一会儿药凉了味道就更苦了。”朴石心疼地看着妹妹落寞的神情，叹了一口气。
“我不要喝。”朴玉耍着脾气，要在平时再苦的药她都不会皱一下眉头，她知道自己不应该再让哥哥为她操心，因为她拖累了哥哥，她欠他的情恐怕这辈子都还不起了。
“你不要自暴自弃好不好？难道无尘对你来说真地那么重要？”朴石不知道该如何安抚她的情绪，女儿家的心事实在让人捉摸不透！
“为什么他要这样对我？难道我不够好吗？”听到丁无尘的名字，朴玉总算有了反应。
“不是你不够好，而是他没看见你的好，阿玉，你为什么这么傻？明知他心里爱的不是你，你为什么还要嫁给他？”这句话朴石早就想问了，只是一直没有机会。
“是，我是傻，以为只要嫁给他就能得到他的垂青，可是他连一点点的爱都不肯给我。”凭着女性的直觉，朴玉明白，不管丁无尘是有意还是无意，他之所以答应娶她，是因为他要激怒佟喜竹，他真正在乎的是他的正妻，而不是她这个无足轻重的小妾。
“唉，爱是不能勉强的，阿玉，为什么你不能早一点明白这个道理呢？”朴石不知道怎么安慰自己的妹妹才好。
“我该怎么办？”朴玉虚弱地靠在朴石的胸口，泪流满面。
“你放心，无尘他不是轻浮的人，他会负起责任来的。”尽管朴石不指望丁无尘会爱上自己的妹妹，但他希望丁无尘能让妹妹在有生之年过得快乐点。
“我不要成为他的累赘，更不要他可怜我，这辈子就算只做他一天的新娘，我也心满意足了。”朴玉痛定思痛，反而想开了，强扭的瓜不甜，既然丁无尘爱的不是她，就算他们勉强在一起，也不会有什么幸福可言。
站在门外的佟喜竹和丁无尘听了朴玉的真情告白之后，忍不住神色复杂地互看一眼。
“我看我就不进去了，玉妹妹现在最想见的是你，不是我。”佟喜竹说不清心底的感觉，只觉她和丁无尘之间无形间多了一条看不见的鸿沟，让她进退维谷。
“这样也好，你先回流云苑等我的消息，我会处理好这件事的，相信我，嗯？”丁无尘轻柔地捏了捏她的粉脸，后悔自己一时糊涂，给她和自己造成了不必要的困扰。
“你说话要注意分寸，千万别伤了玉妹妹的心。”将心比心，佟喜竹觉得朴玉的境遇比自己可怜多了。
丁无尘点点头，随即推门而入，佟喜竹则黯然地回了流云苑。
一见丁无尘，朴石禁不住火冒三丈，对准丁无尘的脸就是毫不留情的一拳。“你还有脸到祁风苑来？”为了方便照顾朴玉，她和丁无尘的新房就布置在朴玉的闺房里。
“哥哥……不要这样！”见丁无尘不避不闪，挨了哥哥盛怒的一拳，半边脸立时肿了起来，朴玉忍不住心痛莫名，情急之下顿觉气喘。
“玉儿，你不用替我求情，这一拳是我该受的。”朴玉的黑眼圈让丁无尘的心里充满罪恶感，即使自己在新婚之夜冷落了她，她还是一心一意地袒护着他，可见她爱他至深！自己实在是受之有愧。
“你今天当着我的面把话说清楚，你心里到底有没有阿玉？”朴石双眼似要喷出火来。
“我……”丁无尘心内天人交战，不知该怎么回答才好？如果直言无忌，必定会伤了朴玉的心，想到朴玉对自己一往情深且身染重病，自己怎么忍心给她致命的打击呢？但要是自己一错再错，说出违心之语，只怕他、朴玉和佟喜竹都将陷入感情的泥淖中不能自拔了。
“哥哥，求你不要再问他了。”朴玉早就知道他的答案会是什么，此刻她却只想做一只鸵鸟，心碎的感觉让她突然胸口一阵剧痛，随即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玉儿！”丁无尘大惊失色，急忙一个箭步冲上前去，将嘴唇发紫的朴玉紧紧地拥入怀里，朴石也被这突来的变化骇得魂飞魄散，当下手忙脚乱地死命掐着朴玉的人中。
“阿玉，你可千万别走呵！”朴石心胆俱裂，忽地怒目一扫丁无尘，“如果阿玉有个三长两短，我决计饶不了你。”
“你不要再吵了，现在不是你我算账的时候，杏儿，你赶紧去清风苑把曲大夫找来，快一点！”丁无尘极力稳住自己的情绪，镇定地吩咐着。
“是。”一旁吓得目瞪口呆的杏儿这才如梦初醒地拔足狂奔而去，过了一会儿，曲行云身背药箱，气喘吁吁地跑了进来。
“曲大夫，你一定要救救我的妹妹呵！”朴石含着热泪，语气哽咽。
“行云，玉儿她……还有救吗？”丁无尘悔恨交加，恨不得杀了自己。
曲行云面色凝重地看了看朴玉青紫的嘴唇，皱着眉头说：“现在情况危急，必须立即施行手术，不然玉姑娘性命堪忧，但是因为玉姑娘的病拖得太久，心脏很弱，因此手术风险相对较大，我实在没有十足的把握，你们还是考虑清楚再做决定吧！”
曲行云不敢打包票，毕竟人命关天哪！而且自己是佟喜竹的姐夫，难免多了一层顾虑，手术成功那是皆大欢喜，可是万一手术失败只怕会遭人非议，到时落个好心办坏事的结局就不好了。
“这个——”朴石不由迟疑不决，事关妹妹性命，他可不敢让妹妹以身犯险哪！丁无尘心中一时也没了底。
“与其……苟延残喘，不如……拼死……一搏！”此时朴玉竟然奇迹般地睁开眼，而她的眼神里清晰地闪烁着求生的欲望，她不想这么早离开人世，她心里还放不下哥哥和心爱的人哪，她不想就这样仓皇地踏上黄泉路。
“玉姑娘实在是勇气可嘉！”曲行云忍不住竖起大拇指，一个纤纤弱女子敢与命运抗争到底，实在是难能可贵！眼光缓缓地移到丁无尘和朴石身上，“你们两个的意思呢？”
“阿玉都这么说了，我没什么可以顾虑的了。”朴石握住妹妹的手。
“我尊重玉儿的选择。”丁无尘决定破釜沉舟，跟命运赌上一赌。
“好！既然你们都同意了，那就动手准备吧。”曲行云豪气干云，好久没施展绝活了，不知道自己的医术退步了没有？“我需要两个帮手，你们俩自是义不容辞了。”
殷红的鲜血染红了雪白的床单，当一颗跳动的心脏出现在丁无尘和朴石面前时他们差点当场晕了过去，而当他们看见曲行云利落地拿起明晃晃的剪刀，小心翼翼地剪开那一层包裹住朴玉心脏的薄膜时，丁无尘和朴石忍不住不约而同地闭上了眼睛，不敢再接着往下看，这实在是见所未见、闻所未闻的疯狂举动，太可怕了！简直惊世骇俗！
手术进展得出奇顺利，不愧是妙手回春的神医，整个过程一气呵成，一点都不拖泥带水！
“好了，玉姑娘的命总算是捡回来了，不出半个月，她又能活蹦乱跳了。”曲行云满意地看着缝合完美的伤口，紧绷的神经总算松弛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