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玉郎也是江湖中人,在他退隐之前,他也是福建路响当当的人物,雅号‘闽中六侠’。
周玉郎家中排行第六,旁人多唤他为‘六郎’,成名后便晋升成了‘六侠’。
他的退隐说起来有些啼笑皆非,他和大多数退隐的江湖前辈不同的是,他既不是因为仇家太多,也不是因为厌倦江湖。
六年前,周玉郎听闻南剑州沙县知县许寅贪赃枉法,他欲伸张正义,便趁夜潜入县衙后院,想要找到许寅贪赃枉法的证据,不曾想却是一场游院绮梦,他遇见了……他如今的妻子许英娘。
周玉郎为了爱情,答应许英娘不再找她父亲许寅的麻烦,结果既赢得了美人芳心,也赢得了江湖上的一片骂名,成了‘有口皆碑’的江湖败类。
那一段时间,福建路江湖上要追杀周玉郎的人数之不尽,要比王霸兴那位大盗因杀人而逃出两浙路还要凄惨。好几次,周玉郎都险些死在昔年的江湖好友手上。
最后幸而有伍达通出面,他既安排了周玉郎逃脱,又劝说众人,周玉郎已然终生退隐江湖,不再是江湖中人,不必穷追不舍。周玉郎这才和许英娘在此处过上了安稳生活。
“我并非明教中人,甚至不喜明教。但伍教主却肯仗义相助。当年若没有伍教主,我和英娘只能在黄泉路上当一对苦命鸳鸯了……”
周玉郎说的动情,不禁落下了泪。
陈孤定定看着他,心中疑惑。周玉郎纵然说的声泪俱下,却决口不问伍达通的死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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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孤的两腿膝盖处都夹着竹板,用细布绷裹。他的膝盖是皮肉之伤,虽然疼痛无比,但并未伤筋动骨。只是一时间也难以自己走动。
但他又急于见到冯三娘,周玉郎便将他抬到了冯三娘的屋中,坐在冯三娘的床边。
周玉郎和他的妻子许英娘自然识趣离去了。不过许英娘在离开时,却附耳对陈孤说了几句,陈孤登时喜笑颜开。
冯三娘趴在床上,侧过头盯着他脸上像孩子般的天真笑容,也忍俊不禁的莞尔一笑。
陈孤一瞧,冯三娘笑的时候,脸蛋透红,杏眼半耷着,翘唇抿成一线,仿佛是在动情的索吻,说不出的妩媚姿态,陈孤忍不住更高兴了。
“三娘,你……你……当真愿意?”陈孤惊喜到期期艾艾。
原来在许英娘的劝说下,冯三娘竟愿意接纳陈孤,给陈孤一个追求她的机会。
陈孤怎能不高兴?他最怕的就是,冯三娘瞧不上自己,有力使不出。如今机会既然有了,她那一颗芳心还会远吗!
冯三娘眨了眨眼,承认了。
“那你喜欢我么?”冯三娘在明知故问。
“喜欢!怎么不喜欢!我活了二十年,几乎都埋在书里头,今年我刚要毕业……哦,年前,我还在海外的时候,父母大人便几次督促我替他们寻个儿媳,好生个孩子……嗳,只是没想到世事无常,如今我再也见不到父母大人,可谁曾想我却在大宋找到了媳妇儿!而且还是你这样一个天仙般的人物,搁在海外,我再过八辈子也娶不上。”
冯三娘听陈孤说的露骨,不禁羞红了脸。不过女人的心一旦打开,原先一些听起来无耻轻薄的话就会变得有趣有意思,好似是在给彼此的情愫‘添油加醋’。
“谁是你家的媳妇!休要胡说!你我如今还是清清白白。”冯三娘佯怒道。
陈孤讪讪一笑,自己有些高兴过头了。
冯三娘又睨起她那杏眼,神色忽然变得凝峻:“你当真是来自海外?”
陈孤一愕,不知该如何作答。
“关护法曾说过,你若是海外之人,不该长得如此白净。这一点倒也罢了。我只当你的肌肤与旁人不同,曝晒不黑。可你又说你是因为在海上遇到风浪,大船毁了,你才漂流到了大宋。是么?”
陈孤怔住了神色,点了点头。
冯三娘柳眉蹙了起来:“可……我那时见你身上,根本毫无伤痕。你如果当真遭了狂风巨浪,船毁落海,即便侥幸活了下来,你身上怎会毫无伤痕?”
冯三娘说完,目光紧紧盯着陈孤。
陈孤感到震惊。他原本以为冯三娘的侠骨柔情是有限度的,可现在……冯三娘既然知道自己来历不明,偏偏在关长青要杀自己的时候,仍然出手相救。由此可见,冯三娘的侠骨柔情是多么的博大,她不在意陈孤究竟是什么来历,她只要觉得陈孤无辜,便不会杀害陈孤。
陈孤没有丝毫犹豫的回道:“三娘,是我骗了你。”
冯三娘没有想到陈孤会承认的如此干脆,脸上错愕不已,但心里却忍不住松了口气。
陈孤轻叹了一声道:“但我并非是不想如实相告,实在是我来到大宋的方式,委实太过神奇,我即便说出来,你也只怕难以相信……”
冯三娘立即道:“你只要说,我便相信你!”
陈孤看着冯三娘,他曾经以为自己的来历永远只能藏在心里,但是如今……他的目光在冯三娘的妩媚脸蛋上一遍遍的梭巡,他的目光变得格外柔和。
这样的女人,他愿意毫无保留地告诉自己的一切。哪怕惊世骇俗!
———
陈孤唤声让周玉郎替他拿来了手机。
手机自动休眠了!他仔细擦干净了昨夜留下的污渍,随即按亮了屏幕。
陈孤看了一眼,电量已经所剩无几。他尽量不去看。
陈孤点到相册,打开了一张上个月和父母在餐桌上照的一张全家福。
“左边和右边的是我的父母大人。中间的是我。”陈孤将手机屏幕放到冯三娘的眼前。
冯三娘瞠目结舌,她不明白陈孤的手会什么在这个发光的屏幕上点来点去,突然就冒出了一张拘束着三张人脸的诡异画像?
“不要害怕!这只是个死物。而且再过片刻,等到电量……哎,就真的死的不能再死了。”陈孤想在她面前强作笑脸道。
冯三娘深吸了口气,她强作镇定地在眼前的陈孤和手机屏幕上的陈孤,来回看了数遍,终于确定是同一个人。
“这一张是我家的厨房,一般都是我父亲大人准备饭食,但是他烧的菜一向很难吃。我母亲大人只有在我回家的时候,才会亲自下厨。”陈孤又换了一张图片。
“你父亲竟要下厨?”冯三娘错愕道。
“我也会啊!而且我深得我母亲大人真传。”陈孤一脸自信道。
……
“还有这一张,这是我的房间……我的床,我的书桌,书柜……”
冯三娘愈看愈糊涂,她唯一不糊涂的就是,陈孤真的是个海外之人,而且家境好像还很不错的样子。
陈孤笑道:“我的家境不算差,也不算好。如果单从衣食住行上讲,和大宋的权贵之家倒是差不多。不过!像你这样的女人,以我的家境,估计是娶不起的。”
冯三娘听得这话,登时感觉心头一暖。可又有些吃味。听起来陈孤好像是占了自己多大便宜一样。
冯三娘道:“怪不得你长得如此白净。可我还是不明白。海外之地,竟有比大宋还要富裕的地方?”
陈孤摇了摇头,蓦地低头俯向冯三娘的耳旁,轻声说了一句。
冯三娘脸色登时惊怪起来,一对妩媚杏眼此刻看上去显得有些俏皮。
“你……你……”
陈孤脸色戚戚。
冯三娘神色一顿,目光轻柔道:“我相信你!”
“真的?”陈孤又惊喜道。
冯三娘眨了眨眼:“你既愿意将这等秘密告知与我。我也说一个秘密与你听。”
陈孤一脸期待地点了点头。
“我有一个小名,唤作莲娃。莲花的莲。娃儿的娃。这个小名除了我师父白眉道姑和伍师叔外,再无旁人知晓。”冯三娘杏眼一勾道。
陈孤一愣!激动地重复道:“冯莲娃?”
冯三娘不敢再看陈孤,脸上含羞,扭过了头。
这辈子,还不曾有过同龄男子开口唤过她的姓名!
陈孤情不自禁地开口吟道:“红粉莲娃何处在,西风不为管余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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