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2 章 第九回 假戏情真
萤火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夕拾连拉带拽的拖到床上,黑灯瞎火的什么都看不清,萤火只感觉自己被夕拾紧紧地压倒在床上,而且夕拾的手还在她的腰际一阵摩挲,紧束的腰带一下子就松了开来,衣襟也随着腰带的抽离而敞开来,萤火即刻按住夕拾的手,愠怒道:“你干吗?”
“脱衣服。”夕拾回答的干脆,手上的动作并没停止。
没来由的就被夕拾轻薄,这让萤火万分恼怒,“你再不停手,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哪那么多话。”夕拾显然有些不耐烦了。
萤火也显然没明白夕拾的意图,她只感觉自己的外衫已经被脱了下来,紧接着就是中衣了,这样下去她真要被剥光了,“你,你给我说清楚。”说话间,一根银针闪着微光贴上了夕拾的肌肤。
夕拾手中的动作停了下来,但依旧压在她身上,稍稍的沉默后,萤火感觉有温热的气息扑面而来,那是夕拾散落在黑暗中的轻微叹息声。
“外面来的官兵也许是找你也许是找别人,但是有一点可以肯定,你这一身衣服恐怕是穿不了了。”
夕拾的解释让萤火想起了,她就是穿这一身衣服去行刺陶影照的,而且中了怜倌双煞的梅花镖,若刺客没有出城挨家挨户搜查还是能搜出来的,何况以陶影照的实力,搜来只是时间问题。
说来这搜来的时间还真是快,夕阳落前发生的事件入夜之后就寻来了,果然有些门道。萤火也知道夕拾说的没错,但是自己的衣服还是自己来脱比较好,毕竟男女授受不亲。
“我自己来。”
夕拾停顿了一下,忽地萤火感觉压在身上的力道减轻了,她知道,夕拾已经起身了,黑暗中虽然看不到夕拾的表情,但是萤火心里总会浮现出夕拾那张惨淡惨白的面色。
窸窸窣窣的声音传来,让不喜欢黑暗的萤火感到有些不安。
“你干吗?”
“梅花镖和刀。”
萤火蓦地想起,刚才被剔出来的梅花镖还搁在桌子上的,连带小刀也未收拾。若不是夕拾提醒,萤火根本不会想到这一层。
“你真细心。”
“最安全的生存法则就是少犯错或者不犯错。”
尽管眼前黑暗一片,但是萤火始终觉得自己能看见夕拾那张自信和笃定的脸。在这个时刻心细如尘又机关算尽的夕拾给她的感觉竟然会是安心。
很快的收拾好之后,夕拾再次回到床上,黑暗中摸索着的夕拾在摸到萤火肩膀的时候又命令了一句,“再脱。”
“啊--”高一度的嗓音冒了出来,萤火下意识的捂紧衣襟,心想再脱了中衣可就只剩下亵衣了。
夕拾并没有自己动手脱萤火的中衣,而是缩回手在他自己身上拾掇了起来,拾掇一阵萤火只感觉眼睫有凉风刮过,夕拾把自己身上脱下的衣服甩了出去,然后掀被躺下。
感觉到夕拾在身旁躺下后,萤火依旧盘坐在被子上紧捂着衣襟,不想动也不愿意动。
“要是再不快点,本王可要亲自动手了。”
黑暗中,夕拾是见不着萤火高高撅起的嘴,那副模样别提有多委屈了,可是比起这委屈萤火再也想不出比这更好的法子,能躲过官兵仔细搜查的法子了。极慢极不情愿的脱去中衣,仅剩亵衣的萤火双臂环着曝露在外的肌肤,夜凉如水,此刻掌心触碰上自己的肌肤竟觉得有些冷,可是只要一想到要这样躺在夕拾身边,她的双颊不禁发热,不过大概没有时间让她害羞和扭捏,掀起被子迅速躺在夕拾身边,拉过被子裹住身子蜷缩在那一动不动。
才躺好,耳畔就传来夕拾的戏言,“你还真听话。”
“你……”这种时刻,夕拾还有心情耍着她玩,她真是又气又羞。
正是这种又气又羞,惹来身旁夕拾的一阵低笑,而后,夕拾扯过萤火紧裹的被子,翻身再次向萤火压来,萤火本能的伸手抵上前,可是肌肤却意外地碰到了夕拾光裸的肌肤,吓得萤火快速的缩回手,手肘并拢挡在胸前,而夕拾的胸膛恰好贴在了手肘上,两个人距离贴得很近,彼此呼出的气息在鼻间打转,晕热了黑暗中二人的面色。
“你是不是演过头了?”
“要演就演逼真一点。”
说着,夕拾拉起萤火未受伤的手,让她的手环搭在他的肩头,一瞬间的肌肤触碰让萤火有想要逃的念头,萤火的敏感心思一下就被夕拾察觉了,黑暗中夕拾暗哑的嗓音低低传来,“如果你觉得……”顿了顿,夕拾低头贴在萤火耳畔低语了一句,语调轻柔的不真实,他说,“本王会对你负责的。”
心里没来由的一慌,似乎很久都未这样紧张过了,紧张到身子僵硬,动也不敢动弹,搭他肩头的手渐感微凉,可夕拾一直握着那只手不曾离开,直到听到门外一阵嘈杂的脚步声渐渐靠近的时候,夕拾才抽手整个的抱住了萤火,而萤火搭在夕拾肩头的手也随势搂紧了夕拾的肩膀。
他的肩膀宽阔却削瘦,倘若不是一身疾病,他该有一副英姿挺拔的身子骨呢;而他的肌肤光用手触摸就觉得像一道美妙的风景,会让人忍不住流连忘返;他的身子很温暖,温暖的会让她情不自禁的想起年少时候抱过的那具身体;还有……他身上散发出的淡淡药香味,这一切都成了魅惑的本源,叫人想要拒绝却无法拒绝的源泉。
叩叩叩。
急促的敲门声响起。
而夕拾不着急回应,而是掐上了萤火受伤的手腕,突如其来的疼痛感让萤火尖叫出声,“啊,痛……”
这一让人想入非非的喊声甚至惊到了外面拍门的人,在拍门人短暂住手后,屋子里又响起了让人酥麻的声音。
“娘子我会轻一些的,乖了……”
黑暗中涌动的春色,隔绝在门外的人听了也不禁面红耳赤,这打扰不是不打扰也不是。
又是一阵静得可怕的无声时刻。
终于,敲门声,还是响了起来。
“谁啊?”夕拾夹带怒火的嗓音凝聚在空气中,从门外一听,就知道是打扰好事的人传来的气愤和恼怒之音。
“我等奉命搜查,多有打扰还请谅解。”
语毕又是一阵悉索的敲门声,随着敲门声响起的还有另一道熟悉的声音。
“官爷,里头是我家公子和夫人,绝对不是管家要寻的可疑人,您看,这……”
萤火听出是冷锋的声音,可她没料到,冷锋也会低声下气和别人说话。
屋外一来二去的对话全然没有打扰到夕拾的雅兴,他才不管外面的人什么时候会冲进来呢,现在让他更有兴趣的是身下之人,隔着黑暗,他的指尖撩拨起她散落在枕边的长发,低声轻笑道:“娘子,要不要再多叫几声给他们听听?”
萤火牙咬切齿的把牙磨得咯咯响,道:“你怎么不去死啊。”
“或许你多叫几声会让他们以为我们已经到了关键时刻,此时前来打扰多不道德啊,这样一来,或许连门都不用进就会回去了呢?”
此理就算说得通,萤火打死也不会答应,要不是刚才着了他的道,她才不会叫出声呢,想当初,那一晚都没叫,何况是现在。
“要叫你自己叫。”
“要是这样,人家会以为我不行的。”
“你本来就不行。”
这无心的一句似捅到了夕拾的痛处,想当初从京城染病回江州之后,大夫就告诫他要戒酒戒色戒嗔,这样身子才能恢复的快,于是心一横把府中的侍妾全部赶出了府,其中也包括他曾经很是宠爱的花怜忧,七年来,正值年少轻狂时的他一个人冷冷清清的与药为伍,日子过得就好像看破红尘的得道高僧一样,这其中的不爽和隐忍又有谁明白,在想放弃的时候也只是饮酒而没有找女人来发泄,虽然痼疾在身,可不代表他绝对得戒女色,而且只要他想,有的是女人自动送来门来。
暗暗涌动的情绪不知是怒还是赌气,夕拾语音轻颤,道:“要不然我们现在就试试?”
这语调这语态,萤火知道夕拾动真格了,惹怒了他下场可是极为糟糕的,于是萤火连忙软下语气像哄孩子一样哄道:“那个,是我口不择言,胡说八道了,王爷您大人有大量就原谅我吧,我知道,王爷最行了,王爷最棒了……”仿佛这一刻只要能哄好他,萤火什么肉麻的好话都愿意讲一样。
可明明是好话,夕拾听起来却觉得很是微妙和喜感。
“哼。”夕拾轻哼一声,不待萤火再开口,一低头,狠狠地吻上萤火的唇瓣,这一吻甚至比日落那一吻还要狂热和霸道,他是在惩罚她,惩罚她胡言乱语,惩罚她的不配合。
极尽狂热的吻着,几乎吻得萤火无法呼吸;极致浓烈的吻着,几乎想要在这一刻就证明他的感情也可以是炽热的;吻越来越深,深到足以把萤火吞噬殆尽,那一瞬,萤火甚至以为,夕拾是想要彻底征服她,想要和她融合在一起。
当错觉即将成真的时候,当情、欲才要开始迸发的时候,夕拾适时的停了下来,不知道是从哪里透射进来的微光,浮光掠影中,萤火凝着夕拾幽邃闪光的眸子,那双就好比传说中狐仙的魅惑眸子,只要与之对视片刻,魂魄就会被他吸走,看得萤火一时间失了神。
“公子……”二人凝视时,屋子外响起了冷锋的嗓音,可那嗓音未消,门就被踹了开来,在之后,就有一些人涌进了屋内,再来,点点相连的火把把黑暗的屋子照得通亮。
在大家看清楚屋内画面之前,夕拾支起身子飞快的扯过被子,把自己和萤火紧紧地裹在被子里。
在大家看清楚之后,冷锋着脸连连鞠躬道歉道:“公子,是官爷们硬要闯进来的,奴才不能阻拦,公子,奴才,奴、才……”说着,竟委屈自责的抹起了眼泪。
萤火没有被闯进来的人惊讶到,因为她此刻的身子已经密不透风的被被子和夕拾的身子挡着,外面的人只能看见她露出的脸,她惊讶的是冷锋的脸,那眼泪说流出来就流出来,甚至都不用挤,真是看得萤火一愣一愣的。
这冷锋表演完之后,又该轮上夕拾了。
只见夕拾裹着被子,毫不避讳的伸出光裸的臂弯把萤火搂紧在怀,懒洋洋的倚靠在床头同时让萤火的头隔着被子靠在他的胸膛上,好让闯进来的官兵看清楚他们俩的脸,姿势摆好之后,夕拾扬起笑意,客气道:“官爷,您看我和夫人正……”摆摆手无奈的打住,顿了一会又温和道,“春宵夜夜生,可官爷却只有今夜光临,我和夫人定要好好配合才是,所以各位官爷请随便查吧。”
边说边大方地玩着萤火的长发,那俊俏的小脸一笑,荡漾出的何止是优雅谦逊啊,原本该大发雷霆的人却体恤起破门而入的官兵来,这事搁谁谁都不会忍心再多折腾了,何况,那么多火把那么多双眼睛见证下,他们的确不是什么可疑之人。
带头闯入的头头甩了甩头,对夕拾抱拳道:“职责所在,打扰了。告辞。”一扭头,身后的侍卫如得令般,快速的退出屋子,他们的离开就如他们的到来一样,又快又急。
屋子重新陷入黑暗。
待确定来人都走之后,夕拾迅速翻身下床,很快一支烛火在他手里点燃,黑暗的屋子微微发亮起来,桌子被烛火拉出一块阴影,而那块阴影很大一部分是由盖在桌面的衣衫透出的,那衣衫正是夕拾的,他从身上脱下之后随手甩到桌上的水蓝色外衫。视线游离,灯火摇曳中,萤火只见****着上身的夕拾背对她而立,精瘦的身材性感的腰线,一下子就烫红了萤火的双眼,她急急转过头去。
此时,恰好传来夕拾的略带庆幸的嗓音,“好在没发现。”
萤火纠结着要不要转头,此时又传来叩叩叩,敲击桌面的声音,闻此声,萤火才转头,没想夕拾早已经穿上了衣衫,而指尖正敲着桌面的某块地方,萤火伸长了脖颈借着烛光才看清那上面是一点一点的红印记,没记错的话那该是她取梅花镖滴落在桌面还未完全干涸的血迹。
原来他把衣服甩出去是为了遮住桌面上的血痕,萤火再一次为他滴水不漏的心机而折服。
烛火不知道何时从夕拾的手中转到了桌面上。
萤火只听到烛火噗哧噗哧的燃烧着,而夕拾却眼含诱惑的一步一步朝她走来,甚至在萤火采取下一步反应之前,夕拾已经重新回到了床上,半跪在萤火面前,意味不明的笑着,盯着萤火脸部的视线也渐渐下移,移到某处停下的时候,突然张开手掌伸手了过来。
“好漂亮。”
萤火大惊失色的跌向床角,至夕拾开口后才沉住气,原来他握住的是自己颈脖戴着的玉坠。
夕拾似乎很为这玉坠子着迷,反复翻看着,而后像发现了什么新奇玩意一样,低哑的嗓音中又多了一丝顽皮,“上面刻的原来是‘夜’字啊。”
这仿佛是很久远的记忆了,这条她戴了七年的玉坠链子,是那年夏夜那个叫做‘夜’的少年亲手给她戴上的玉坠子,是他母亲留给他最珍贵的玉坠链子。
一旦回忆起那年的人和事,萤火总是会陷入沉思。
夕拾丝毫不在意萤火的沉思,只是偶尔抬头看看,手依旧在摸着玉坠链子,还自言道:“本王总觉得在哪里见过。”
这一句感叹,彻底让萤火的心沉到谷底,她七年来的猜测、还有她对这猜测中的反复否认和确认,她知道这些只在一念之间。但是她始终不愿意去验证那个猜测,而现在,她也不想由夕拾来验证这个猜测,如此想着的萤火一把夺回玉坠,拉起被子把整个身子甚至整张脸都埋进了被子里。
夕拾愣在那,任由暧昧的气氛在空气中浮涌。而萤火闷在被子的黑暗中也能感觉到夕拾的视线一直停留在自己身上,于此同时,萤火更感觉到蒙在头上的被子正在被人一点一点拉下,无疑,这个人就是夕拾。
被子拉过眼睛的时候,眨眼间晃入眼帘的便是夕拾那张沉在阴影中笑得好看的脸,歪歪脑袋瞅着一头乱发一脸纠结窘迫模样的萤火,嘟囔道:“怎么……本王觉得以前好像也见过你呢……总觉得有些……”
但夕拾无辜升起的念头在听到门外暗卫隐的嗓音之后便烟消云散了,“公子,他们又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