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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章 毒公子的戏

第 58 章 第七回 毒公子的戏

今天的春日楼出奇的安静,整间酒楼只有两个人,掌柜数着手中的银票乐得合不拢嘴,原来这年头除了都督府的三公子也还有其他人出手如此阔绰的呢。

掌柜拇指沾了沾舌尖,来回数了几遍银票,确认无误后才塞进袖子,乐颠颠的关上酒楼的大门,在关门前掌柜总不忘偷偷瞄一眼金主,一袭雪白的衣衫,俊俏的容颜却笼罩在一片清寒的气息中,让人望而却步,不过这对掌柜来说一点也不重要,只要有钱在他眼里都能当祖宗一样供起来,别说是包下整间酒楼连带他和伙计一并撵走,就算让他装孙子他也会面不改色心不跳的装到底。

门缝合上前的一霎,掌柜似乎发现那位俊俏公子瞧了自己一眼,只这一眼已经让掌柜满身寒颤了,掌柜搓着臂膀离开了酒楼,不过走了几步掌柜还是忍不住回头看了看,这公子怎么好像再哪见过似的?

酒楼的旗子在晴朗的天空下随风摆动,一飘一扬,洒落下的光线被拉得稀稀落落的,掌柜的眼皮在一明一暗间跳了几跳,怎么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呢,但愿今日一切都顺利吧。

掌柜关门离开之后,春日楼的二层,一桌两椅,一酒壶两杯酒,两人对立而坐。

“我敬你。”白衣男子先举杯。

对面的紫衣女子眸含羞意,眼睛一眨一眨,娇柔而语,“夜哥哥,我也敬你。”宽袖遮面,一饮而尽。

而醒夜却只是看着浮紫衣饮酒,发白的指尖握着酒杯,只是笑,却始终不举杯。

“夜哥哥,你怎么不喝呢?”

醒夜依旧是笑,笑里夹杂着一些复杂的情绪。

这一情绪让浮紫衣似乎意识到了什么,双颊顿时绯红,她想着,醒夜特地包下了整座酒楼定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要和她说,莫非是,莫非是她期待了最久的事情?她的夜哥哥终于要对她,对她表白了吗?

如此想着的浮紫衣紧捂住怦怦直跳的小心脏,她生怕一不小心那颗小心肝就跳了出来,含羞带笑的时而轻瞥醒夜时而低眸垂目,尴尬又害羞的都不知道如何自处了。

“你好像很得意?”醒夜突然的开口。

还沉浸在妄想中的浮紫衣不太明白醒夜的意思,“夜哥哥?”

“夜哥哥?”醒夜笑着抚摸上指间那枚闪着绿光的戒指,那道光散发着危险的光芒,而比起指间的光芒,此刻更加刺激浮紫衣眼球的确实醒夜的笑,她从未想过淡泊宁静的醒夜居然也能笑的如此狰狞,眼眸中的寒意看过去直叫人害怕。

“你怎么了,夜哥哥?”

“你很喜欢我?”

醒夜的直接让浮紫衣一愣,支吾了半天浮紫衣才结巴的道:“是,喜欢,很喜欢。”

“所以,为了我,你就害了一条人命?”醒夜的嗓音压得很低且有一股压迫感。

浮紫衣不知的摇摇头。

“那个,我在意的人……”洁净的面孔上的那双眸子异常冰冷,冰冷中深藏着怒火。

“我不知道夜哥哥你说的是什么,我……”

浮紫衣想要拼命解释,可醒夜的表情像是被阳光过滤过了一般,寒冷的让人刺目。

“呃……”突然浮紫衣一脸痛苦的捂住了脖子,舌头伸得老长,憋得通红的脸想要涨开了一样,“呃,啊……嗯……”张着嘴却一个词也吐不出来,浮紫衣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

“是不是说不出话了?”

醒夜再次开口的嗓音让浮紫衣瞪圆了眼睛,她一听就听出来了,这个声音并非是她夜哥哥的声音,这个声音清澈的就好像磨光了的宝石那样毫无杂质,甚至接近完美,虽然比醒夜的声音好听,可却没有了独属醒夜的温柔。

滴滴眼泪挤出眼眶,浮紫衣艰难的看向对面之人,纯然的样子,清澈的眼睛,干净如泉水般的气质……这个男人明明前一刻还是醒夜,怎么这一刻就换上了另一张脸?

为什么?这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

这个人不是醒夜,又会是谁呢?

她不记得,他们之间有什么仇怨啊……

思绪的中途,浮紫衣就觉得身子一软向桌面倒去,哗啦哗啦,桌子上的酒杯酒壶被推翻在地,这时候‘醒夜’一把揪住了浮紫衣的长发,把她整个人拎了起来,一手掰上她的下颌,强迫地抬起浮紫衣的脸,“很好奇我是谁吧?没问题,在游戏开始前,我先自我介绍一下。”

咿呀嗯唔,浮紫衣喉头只能发出类似这种模糊的挣扎声,仰视而去,只觉得此‘醒夜’眉宇清朗目光坚定。

“我叫做泉,不过江湖中人都送我一个名号,毒、公、子……”

毒公子,三个字说的清晰有力道,浮紫衣明白过来,她不能说话定是中了他的毒,无色无味、在不知觉间下的毒,当真无愧‘毒公子’这个名号。

“你一定还想知道,我和你无怨无仇,为什么要这般对你,是不是?”这是泉在浮紫衣惊恐的眼中读出的讯息。

浮紫衣眨了眨眼。

泉清冷一笑,“不急,边玩游戏边告诉你。”语毕,一把松开浮紫衣的发,浮紫衣也随之瘫倒在地。

浮紫衣不知道泉口中所说的游戏是什么,但是她从泉眼中读到了死亡的气息,这个男人不会轻易绕过她,可她也不想就此认命,她在争取,哪怕不顾尊严,为了活命浮紫衣当真拖着瘫软的身子跪在了泉面前,不能语便用行动表示,那双好看的媚眼梨花带雨的瞅着泉,她在说:“求求你放过我,我什么都可以给你,金钱、地位什么的,只求能放过她。”

泉看着不顾颜面的浮紫衣,笑得很放肆,“怎么,紫衣倾城大小姐也会求饶?”

浮紫衣眨巴着眼睛点点头又遥遥头,表情狼狈而又苦恼。

“七年前,云州山崖上的那个女子可曾也这般向你求饶过?”

七年前?云州山崖?

这记忆太久远了,她怎么能记起来,她确实一点也不记得了。

“看来大小姐是没想起来了。”泉拉过一张椅子坐到了浮紫衣面前,细细地盯着浮紫衣,“那我就再费点唇舌提醒一下你这个不长记性的大小姐好了。”泉一手抱肩,一手不断翻着,眼睛一刻也不离手指上的宝石戒指,看了不知道多久,突然抬起的眼眸中冷光迫出,“七年前云州山崖,那个怀着孩子的十四五岁少女,你一脚一脚的踹上她的腹部,难道紫衣倾城大小姐要告诉我那事不是你干的?”

一股惊恐顿时侵袭脑海,那张似曾相似的脸慢慢浮现在浮紫衣的脑海里,七年前,云州山崖……

眨着的眸子,眸色中的表情一眨一个变,快得如阴云晴光的转换,坍塌的身子急促的呼吸着,可在喘气的时候,面门迎来泉的一脚,嚓,泉指尖不知何时多出的银针插、进了浮紫衣的左手掌心,咽在喉头的惨叫声伴随着鲜血一块迸溅,痛得浮紫衣蜷抱着身子,冷汗很快的浸透了脊背,她从未这样痛过。

“怎么样?”泉一脚踹倒了椅子,蹲到浮紫衣身边,再次揪起她的发,“紫衣倾城大小姐,做好觉悟了吗?这一场伴着鲜血和无止尽痛苦的游戏?”

疼痛的刺激,浮紫衣额头覆满了冷汗,还是拼命的摇头。

在浮紫衣摇头之际,又是一针,这次是右手掌心,整个手掌都被又粗又尖锐的钢针刺穿直直地定在了地板上。

泉撸撸衣角,起身扶起椅子,悠闲的坐下继续抚摸着他那戒指,“你一定还很好奇吧,为什么我会知道她的事?或者想问,从那么高的悬崖被踹下去怎么还不死,对吧?”语气淡得让人想不起刚才他的狠毒行径。

呼--

泉一口气吹上戒指上的宝石,宝石上蒙上一层薄雾,泉用指腹来回擦拭着,边擦边接着说,“其实也差不多死了,只不过遇见了我而已。”泉想到救下萤火的那一幕,嘴角展开了绮丽的笑,而在对上浮紫衣一脸惨色的面庞之后,笑意顿消,“我救活了她。”停下来的时候,又朝宝石上吹了一口气,“你一定没想到吧。”说着,眼睛瞟向楼顶,什么动静也没有,居然有灰尘落下来,泉不禁皱起了眉头,“想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自己犯下了罪就要想到迟早有还的一天。”

“呃……”浮紫衣的身子弹了起来,因为泉用力的拔出了那两枚长针,浮紫衣撕牙咧嘴的满地打滚,抱着伤手弱弱的呼气,汗渍模糊了她纤长的睫羽,鲜血浸染了她昂贵的纱裙。

“身体上的伤会随着时间的流逝而慢慢愈合结痂,而心里的伤却不会。”泉叹息的说道,“在血泊中绝望挣扎的阴影,呼喊却无人救助的惨境,如果不身临其境的感受一遭,人啊,一辈子都无法体会。”宝石折射出一道耀眼的锐芒,泉的脸上也浮出一丝残忍的笑,“好在,你会有这个机会。”

泉一步一步向浮紫衣靠近,而浮紫衣蜷缩着蹭着地板艰难的往后挪动,空洞的眼神里布满绝望,即将加注在她身上的恐惧逼迫着她全身颤抖,浮紫衣喉管涌动着,张着口艰难的发出一个一个空音:“不―要―求―你……”

泉站立着,指腹来回摩挲着戒指上的绿宝石,往复几下之后,掌面翻转,宝石的光清楚的映进浮紫衣的瞳孔。

滴答,一滴湿湿的液体滴到浮紫衣的手背,“痛。”这是现在唯一能够传到她大脑的感觉。一阵的疼痛完之后,并没有其他感觉,浮紫衣看见那滴液体完全消溶进体肤,不以为意。

失神的眼睛感觉阵阵酸涩,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掉,浮紫衣试着去擦拭,可是一擦,就觉得眼睛周围有灼烧的疼痛感,越擦越痛,皮肤要被撕裂的感觉。

“附身毒水的感觉如何?”

浮紫衣整个人软软地瘫倒在地上,脸色惨白,她惶恐的摇着头,想远离泉,手脚无力的她根本爬不动,连哭喊的力气都发不出来。

“怜倌双煞的死你可知晓?”

浮紫衣空咽了几下,虽然没有亲眼见到怜倌双煞的死状但是传言神乎其神,那惨状目不忍睹,光是想着就会起一身鸡皮疙瘩,这怜倌双煞和他又有什么仇恨,他居然让他们死的那样惨,而她犯的罪那岂不是要更……

浮紫衣无法想象全身着火,在火焰的吞噬中死去的惨状,爆发出最后的一点点力气朝门外爬去,爬着不时张望静立不动的男子,他就算看见她爬动也像没看见一般,那样的笃定如阎罗一般的面孔,让浮紫衣忽然觉得,这个男人的残忍和冷血程度堪比阎罗王,不,定比阎罗王还不近人情。

看着浮紫衣如蝼蚁般的爬行,泉笑着落座,不慌不忙的开口道:“俯身毒水比起怜倌双煞中的阴磷劫火来说不算什么,不过有一点是一样的,就是你不断擦拭疼痛处的话,一样能擦出火花哟,哄……”泉微曲掌心,作出窜出火苗的形态。

“在火焰中一点一点燃烧殆尽,直到烧成灰烧成渣。”

浮紫衣的瞳孔彻底僵掉了,缓缓扭动脖子,视线扫过泉,而后越过他,朝窗外的栏杆外看去,只看见栏杆上摆着的花儿已经枯萎凋谢了,微风轻拂,枯萎的花瓣摇摇欲坠,就和她即将面临的命运一样。

可浮紫衣真的不想就这样死掉,哪怕在全身着火前,她也要出去,只要爬出了那个似乎就能看到希望了,对,希望就在门外……

“以为爬到了门口就会有人来救你吗?你哥哥?还是你心心念念的睿王醒夜?”

“……”

“放心,他会来的。”

爬着又被泉一语止住了去路,惶惶耀动的眸光像失了魂魄的木偶,空洞无色。

“你又想问是谁吗?”

“……”

“呵,那我就再破例告诉你一次,来的人是……”

泉好心的蹲下来,把浮紫衣搀扶起来,轻柔的给她按坐到椅子上,俯身到浮紫衣的耳畔,唇间呢喃着:“他要来了……”泉轻如吐丝的声音在浮紫衣耳边荡开。

浮紫衣惊疑地回过头去,正对上泉唇角那一丝诡异地浅笑。

同时,浮紫衣的瞳光彻底被掏空了去,对一切都失了知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