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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1章 山路漫漫

第 69 章 第二回 山路漫漫

一辆马车行进在蜿蜒的山路上,一个黑衣青年在前座驾车,前座的空位上还躺着一个粉衣女子,女子双手被反绑,嘴里还塞着布条,紧闭着眼睛,睫羽上还垂挂着未滴落的泪珠,凌乱的发丝散落在面颊上,一眼看去无法辨清女子的面貌,只能依稀从发丝的间隙瞥见眉间若隐若现的朱砂痣。

“主上,为何我们要带着这个女人?”

隔着帘子传来一声男声,“觉得有点意思而已。”

“有点意思?”驾车的青年不明白的撅起嘴,好奇地打量着那女子,他是没发现这女子身上有任何好奇之处,样子也没炎舞、萤火好看,功夫更是一点也不会,他不懂何以主上会从大牢里带出这个女子,还要将其带回暗花流。

“我不懂。”

帘子里传来轻笑声,伴随着笑,还有折扇一开一合的唰唰声。

“现在不用懂,以后总会懂得。”

青年歪歪脑袋,眯紧眼睛像了一会才道了声,“喔。”

沉默少顷。

青年还是忍不住开口,“主上,萤火真的不会回来了吗?”

微微的叹气声,里面的葵沉声道:“你觉得萤火还会回来吗?”

“泉去追了,萤火还能不回来?”

“哈哈哈哈……”笑声听起来有些刺耳,“莲啊莲,你不要总是问一些能让我大笑的问题,好不好?”这么多杀手中,也唯独只有莲可以让他捧腹大笑了。

莲憋足了一口气,脸蛋涨得通红,他就是不懂才问的,主上要笑便笑就是,何故要这么直白的说出来,搞得他都要不好意思了,而且他不就是想要和萤火再一较高下么,次次输于她之手,他如何能咽得下这口气呢。况且这次任务为何独独派泉一个人去,他也想不明白。

“主上,为何不让我与泉一起去呢?”莲想着的是,两个人一起去保险一点,即使萤火抵死不回,那也可以再和萤火比比速度的说。

“这个嘛……”葵有意卖关子。

莲就算好奇心再盛也是懂得适可而止的人,既然主上不愿意回答他这个问题,那他就换别的问题问,反正这一路上时间有的是。

“主上明明知道炎舞喜欢独来独往,何以要让堇和她同行呢?”莲眼睛睁得老大,墨黑的眼珠哧溜的在眼眶里转着,主上的这一安排又让他费解了。

“莲,你记住,杀手就是杀手,千万不要被感情牵绊住,不然……”葵刚才还温和的语气一下变得严肃起来,可说到关键时刻却欲言又止了。

感情吗?这和他问的问题有关吗?

莲到现在还是不知道这是怎样一种情绪。

他没有体会过,也不打算体会。

自从被主上捡回来之后,他只知道杀人和完成主上布置的任务。

其余的,他知晓的并不多。

看看天色,看看旁边昏睡不醒的女子,莲撇撇嘴,道:“知道了,主上。”

马车快速的疾驰在蜿蜒的山路上,车轮卷起阵阵尘埃,迷了身后一大片视线。

在另一片山林间,一匹黑色的骏马踢踏着马蹄慢走在落满秋叶的小道上,骏马上乘坐着两人,男子在前女子在后,水蓝色衣衫的男子微缩着身子,仰靠在女子肩头闭目沉睡。

看着男子好看的睡颜,女子微微叹息。

从自在州南城门突围而出之后,萤火一直在回想着先前的画面,她不禁感叹主上的手段和计谋,可以成功让几个王爷之间生出罅隙;还有浮紫枫带着恨意的眼神,她见过一次就再也忘不掉了;甚至在此之前,她一直认为暗花流是个单纯的杀手组织,到如今她依然难以想象,一个杀手组织会和权势挂上钩,主上的心思,还有这背后掩藏的阴谋,都是透着危险的气息。

阳光穿透树林投射在他们身上,一下子刺得萤火有些睁不开眼,用手稍稍挡去光芒,待光芒渐渐退去之后,萤火看上靠在她肩头的那一张脸,夕拾的脸依旧是那样的苍白无色,甚至唇色也是毫无血色的。

她忽的想起,之前他的背部被炎舞的小夜刀给砍伤了,可是等马儿跑出很远之后,她查看夕拾伤口的时候才发现,他的背部什么伤痕都没有,穿着软猬甲,身上的血迹好像是事先准备好的,他不仅给自己留了后路,甚至还预料到自己的后背会被砍伤,这样神乎其神的谋略,萤火无论想几次都无法相信,而且最可恨的是她白白给了炎舞那一道伤痕,炎舞不死,日后定会要她偿还的。

“哎……”想着又叹起了气。

这时候仰靠在肩膀的夕拾眼皮动了几动,并未睁开,“燕儿怎么又叹气了?”

“哼。”萤火冷哼的推起夕拾的脑袋,可才推起夕拾又再次靠了下来,还死皮赖脸的往萤火的脖颈间又蹭了蹭,“燕儿,我还想靠一会呢。”

“靠你个头,不知道我肩膀很酸啊!”

“哎呀,我知道燕儿最好了。”

“鬼才对你好呢。”

“燕儿,你这么快就忘了?”夕拾指尖轻缕青丝,疏淡的语气呵出无限暧昧,“当时不知道是谁要死要活的赶下来救我呢?”夕拾抿嘴一笑,学着萤火的口吻,扯着嗓子细声细语道:“喂,你难道忘记了你的誓言?你敢死试试看,我怕死了,怕死了……”

“我呸,我根本没说后面的话。”萤火气的攥紧了粉拳,很想往这厚脸皮的家伙脸上给来上几拳。

“没有吗?没有吗?我明明记得有的。”

“你胡说。”

“我没有,那时候怕我翘辫子了你还想哭来着呢……”

萤火一手拽紧缰绳,一手成掌用力地捂住夕拾胡说八道的嘴,脸贴近夕拾的面颊,带着威胁的口吻说道:“你再胡说八道,我就让你以后都开不了口。”

被蒙住大半张脸的夕拾,眸子快速的眨着,眨了几下还不忘翻翻白眼,直接装死尸状,看得萤火好气又好笑,最后不得不放开手。

“呼哈,呼哈……”夕拾夸张的喘着气,就像真的是差点一命呜呼的样子。

“喂,哪里有那么夸张啊?”萤火拍拍夕拾的肩膀。

“有的,有的……咳咳,咳咳……”

“你别假装了好不好,你这个大骗子,你以为我还会相信你啊。”萤火总觉得这夕拾在她面前演戏是一套一套的,这时候再被他骗住,那她面子里子都要挂不住了,所以不管夕拾咳嗽的多么厉害,她都下定决心不去理他了,这样看他一个演戏能演到什么时候。

“咳咳……”

咳嗽声一声剧烈过一声。

夕拾每咳嗽一次,都牵引着萤火的心。

难道这次不是演戏?

“喂,是不是真的啊?”萤火有些担忧的询问。

“咳咳……”夕拾捂住嘴死命的咳嗽,弓着背匍匐在马背上,间隙才吐出半句话,“可能,要,死,了……”

萤火最不满这家伙动不动就把‘死’字挂在嘴边说,担心的弯下身子一手轻拍着夕拾的脊背,一边侧过头慢慢靠近夕拾的头边,毫无预兆的,夕拾快速的回转头,在萤火来不及反应的状况下,咬上了萤火的唇瓣,连带手也箍上萤火的腰际断了她想逃离的念头,很深很缠绵的一吻,吻得萤火不知所措,睁大的眼睛在亲吻的过程中不知不觉的闭上了,她开始享受他炙热的吻。

不知何时,他的唇离开了,而萤火再度睁开眼睛的时候,眼前是放大了的俊颜,夕拾笑弯了眉眼,喜滋滋的抚上萤火的唇瓣,拇指温柔的来回摩挲着,刚才他就是从这里汲取到了意想不到的甜美,“看吧,燕儿都已经沉醉了呢。”

沉醉?

沉醉在他的吻里?

萤火咂咂嘴,就算是真的她打死也不能承认,揪起夕拾的手,娇羞的眉眼顿然生寒,这些细微的变化全被夕拾看在眼里,果不其然,不等夕拾反应萤火直接把他按到在马鞍上,自己也随之倾身而来……

嗖嗖嗖。

夕拾原本以为她生气了,可没想到这样做是为了避开身后射来的暗器。

不等他俩多做交流,更多的暗器呼啸而来。

“坐稳了。”萤火的话语在耳边掠过,紧接着,马儿飞奔起来,夕拾在萤火的挟持中左躲右闪,暗器破空而来的气势,夕拾能感觉的一清二楚,一枚又一枚的利器滑面而过。

嘶嘶,咈咈,马儿几声长啸,整个身子往前栽了下去。

“不好……”马儿被埋在树叶中的长绳给绊倒了,见势,萤火抱着夕拾飞身而起,甩袖间,数十枚银针分窜而出,和疾飞而来的暗器碰上,发出乒乓的响声,积满落叶的地上落满了各式各样的暗器。

萤火把夕拾护在身后,朝着空旷的林间喊了一声,“滚出来。”

空旷的林间响起回声,在回声传荡的时候,一些窸窸窣窣的脚步声也在林间响了起来。

感觉到危险靠近,夕拾倚在萤火的背后缓缓道:“看来,来的人不少呢。”

萤火冷哼一声,面色淡得很,似乎根本没把这种危险放在心里,见萤火不紧张,夕拾也不禁开起了玩笑,“燕儿如此镇定,那我也就放心了,于是我就把我的命交到燕儿手里了哈。”

萤火沉下脸来瞪了一眼夕拾,没好声气的道:“这都怪你。”

夕拾扑闪着眼睛,无辜地问道:“耶,怎么怪我呢?”

萤火灵动的眸子中氲满怒气,可是却没接着开口,因为她实在有点不好意思,在夕拾安睡的时候,她没认准路,一不小心给走错了道。

原本按照夕拾的路线,他们应该早到了和冷锋等人汇合的地点,可她迷了路,这才遇到了伏击,她不能怪自己迷路,只能把这些都怪在关键时刻还想着睡觉的夕拾身上。

见萤火嘟嘴不语,夕拾探过头,在萤火耳边吹了一口气,“燕儿,你怎么不说了呢?”

“啧……”

夕拾的指头不断挑逗着萤火的耳垂,嘴里还很孩子气的反复念叨,“燕儿,燕儿,燕儿……”全然不顾他们身陷险境的状况。

萤火一把抓住夕拾那不安分的手,清清淡淡丢下一句,“紧跟着我,不然死了,我可不负责。”

夕拾嘴角微露笑意,频频点头,乖乖地拉着萤火的裙角紧跟其后。

短暂的对话结束之后,一群黑衣人手持短刀渐渐朝二人围拢。

萤火看到黑衣人腰带上绣着红花的图案,不自觉地扬起了嘴角,低声自言道:“原来是暗花流的死士啊。”

“什么是暗花流的死士?”夕拾紧跟着问道。

萤火深呼一口气,给夕拾解释道:“就是无法被主上赐名的杀手,他们无名无姓,无权无利,只能卖命到死。”

“也就是说,比如你、泉、堇什么的是高级杀手?而他们则是最低级的那种?”

萤火点点头。

在暗花流之中,有幸得到主上赐名的杀手少之又少,而更多的杀手在历经生死杀戮之后也只落得做死士的下场,不能说是他们的能力不行,或者是不被主上或者命运的垂青。

但这也是无法改变的事情,身在暗花流,就必须接受如此的安排,不然除非逃或者死。

刀面横斜,在阳光下显得异常刺眼。

“跟好了。”这是杀戮前萤火最后的话,此后很久很久一段时间再也没有人声传来。

悄无声息的杀气在萤火的针尖处蔓延开来,血,鲜红的血飞溅开来,萤火火红的衣袂在鲜血中飘舞,长针起落间,一个又一个的黑衣人倒了下去,浓浓的血腥味,刺激的夕拾有些难受,他的喉咙在血腥刺激下有些发痒,让他忍不住的想咳嗽,忍耐又忍耐,只是脚下的树叶全部染成了血红,那红,红得妖艳红得胆战心惊。

死一般的寂静,什么声音都没有,只有脚步踏过树叶发出的沙沙声。

夕拾静静的站立在尸横遍野中,看着萤火上前去检查一具又一具的尸体,稍微还留有一口气的黑衣人,最后都要再吃上针尖的锋芒,一针一针的刺下去,夕拾很刻意地观察了萤火的表情,那张淡色的脸没有丝毫动容之色,仿佛她刺中的不是人的躯体而是一具木偶,虽然残忍,但却极其符合他的心意。

对待敌人,就该狠而绝,绝不留下任何一丝半点的喘息之机。

亲眼看到萤火杀人,他才开始相信,她的确是一个合格而又厉害的杀手,她的内心也绝不像她的表面那样,看起来会让人有柔弱的错觉。

泛黄的青草、枯黄的落叶早已经染成血红,平静的林间像是下过一场血雨般,萤火妖红的衣袂随风摇曳着,摇摆出一种沉沦血色之中的奇异之美。

而就在萤火跨过最后一具尸从尸体身上抽出长针的瞬间,她好像在林间看到一抹熟悉的身影静立其中,而那个人影却是她再熟悉不过的。

萤火深吸一口气,快步移到夕拾身边,一把拉住夕拾的手,嗓音略带急切的说道:“快走,他来了。”

“谁?”

一一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