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5 章 缘生
谢行远铁了心决定要偷空空山有史以来最年轻、最干净、相貌和脾气最好、价格最公道的除妖师息昔的芳心,孟霄潇苦口婆心劝告无门,打算拍拍屁股走人,可是被谢行远强行拦住,说是有个计划,必须要他帮忙。
也许是天意,也许是巧合,息昔十个好吃懒做的师傅在二个月内相继蹬腿咽气了,她将师傅的遗体抬进石棺里,封上墓门,整整两个月空空山青烟不断,息昔烧光了好几马车的纸钱,祈祷师傅们保佑她以后不要没日没夜的到处奔波除妖,她不想在做除妖师了。
最好的契机终于到来,谢行远觉得这个时候的息昔身心疲倦,此时乘虚而入肯定能一举成功。
他在山下候了三天三夜,第四天清晨,息昔背着包袱下山了,谢行远按计划扯乱自己的头发衣衫,大声呼喊着朝着她奔来,“救命啊!救命啊!有妖怪要吃我!”
息昔的职业习惯令她停住了脚步,谢行远故意踉踉跄跄的脚下一绊,恰好摔倒在她的脚下,他紧紧的抱着她的腿,呼喊着:“救命啊!救命啊!妖怪吃人啦!”
这时被迫装成狼妖的孟霄潇横空出世,面目狰狞的扑将过来,舔着爪子咆哮,暗想这谢行远不去唱戏真是太可惜了。
救命诚可贵,银子价更高!息昔摊开右手,“喂,别嚎了,赶走这个狼妖还不容易——你出多少银子?”
谢行远将钱袋递给息昔,“只要能赶走这只狼妖,所有的银子都归你。”
息昔先是将钱袋颠了颠,这才打开绳子数钱,“才五两银子?你叫我喝西北风啊。”
言罢,息昔扭身就走。
“等等!我这里还有有个银坠,应该有五两重!”谢行远贴着息昔站起身来,一把撕开自己的衣襟,露出大半个胸膛来,白净而结实,息昔愣了愣,眼光不经意往下一瞥,殷红如石榴般的两点诱惑力十足……。
息昔的目光没有去看银坠子,而是盯着他的隐秘之处,谢行远暗暗向孟霄潇使眼色——色诱成功!你赶紧行动!
“嗷唔!”
孟霄潇一声长啸,直扑过来,却不知自己露出了破绽——只有老虎才“嗷唔!”的叫?狼叫怎么会这样?
不过息昔被谢行远无意间露出的“春光”所迷惑,没有发现其中有诈,紫电剑出窍,斗了三十个回合,孟霄潇佯装败退,拔腿就逃。
“妖孽!那里跑!”息昔将他的灵力积聚而成的肉身打得粉碎,还把顺手把他的元神封在河螺里,也许是装着仙界元神的河螺美味,他刚刚被扔下河水,就被一只乌龟吞了进去。
可怜的孟霄潇被河螺乌龟两层硬壳包裹的严严实实,一时间没法挣脱出来,见色忘义的谢行远把他忘得一干二净,后来乌龟的胃没法消化这只封着仙人元神的河螺,只好囫囵的进,囫囵的出,挣扎了一晚将河螺排了出来,孟霄潇从此见了乌龟就跑,就怕想起这段屈辱的往事。
“那个——我是个职业除妖师,不是见义勇为,所以你若是没有五十两,我确实很为难。”息昔打败了狼妖,清醒过来后又想起价钱问题,悔不该被美色所诱,居然没收到钱就动手了,这充分说明她是个原则很不坚定的除妖师。
谢行远将还带着自己体温和“体香”的银坠子递给息昔,还不忘抛个在铜镜里练习多日的媚眼过去,“这十两银子权当定金,另外四十两我先写个欠条,我一回家就提银子还你。”
“这个——。”息昔犹豫片刻,讨价还价起来,“行,不过要加四厘利息。”
谢行远当即从散乱的书篓里拿出笔纸,写下了字据,最后在息昔强烈要求下,还不得不咬破了手指按上指印。
这个血指印超出了谢行远的预期,即使是仙,咬破手指还是会很痛的,不过息昔在他按上指印后立刻帮他包扎,谢行远觉得这一切还是值得的。
“不知姑娘是要去何方?我家在百里之外的杭州城,不如和我一到回家取银子,一路同行还有个照应。”谢行远诚恳的道谢,开始进行下一步计划。
“也行。”息昔应道。
果然不出他所料,此时息昔真的不知该去何方,稍微一拨就会跟他走。
“那太好了,一路上有你这个除妖师保护,什么妖魔鬼怪都不敢惹我,到家之后小生另外奉送白银十两,就当是姑娘的保护费。”谢行远慷慨的又加上十两雪花银,胜算又大了几分。
孟霄潇说过,男女同行,其中必有奸|情!谢行远时而端茶送水的大献殷勤,时而挥舞折扇沉默不语装深沉,今天白衣胜雪翩翩佳公子吟诗作赋北窗里,明日一身干净利落的猎装弯弓射大雕。总之他的想法是——不管息昔你喜欢什么样的类型,总会在我身上找到相应的亮点!
事实证明这招的确有效,息昔停留在他身上的目光多了起来,当谢行远发现她拿着菱花小镜偷偷看自己的时候,顿时心花怒放,到了杭州城,他带着息昔来到城北的豪宅,看着息昔艳羡的神情,他觉得自己即将胜利。
兑现了银子,谢行远理所当然的邀她暂住,极力渲染杭州城的丽色,定要她游览完毕后离开。这正合息昔心意,息昔假装推脱几次,最后“勉为其难”的答应了。
息昔被安排到精心准备的客房里——这间客房的窗户恰好对着谢行远的浴房,所以只要息昔愿意,她可以每天免费欣赏他健壮挺拔的身姿。
利诱加色诱,息昔能抗得过几天?谢行远几乎每晚都会在梦中笑醒,醒来后就翻来覆去,兴奋的再也睡不着了,干脆起床早早洗漱完毕,或拿本诗集唱咏,或去厨房亲自熬她最爱喝的皮蛋火腿粥。
此外,他每晚都在窗下弹琴,这张琴是用千年梧桐木制成,七根琴弦是极北之地冰蚕丝,它可以抵御地狱之火——烬炎的灼烧,抑制紫电剑的灵力,没有了紫电剑,息昔只是一个普通的凡人,她是不可能发现谢行远的真实身份和意图的。
可能息昔和紫电剑相处太久了,自然而然心意相通,每次谢行远弹琴施法制住紫电剑,息昔都会烦躁不安,最后不得不往耳朵里塞棉花蒙住被子才睡着了。
他们天天出去游山玩水,吃遍美食,息昔自记事以来就没有人会那么有耐心的陪她玩耍,也不曾放肆的想睡多久,就睡多久,睡到日上三竿,天昏地暗都不会被师傅们将她唤醒,提醒今晚的任务是什么,明天下午还有个新客人过来询问价格谈生意。
除了这些正事,师傅们还会交代一些琐事,比如说这几天猪头肉他们都吃腻了,乖徒儿最后明天扛十斤牛肉过来换换口味;北间的房子漏水,务必在下雨前补上;上次捎来的茶叶不太正宗,根本不是清明前的好茶嘛,我们这些师傅们眼神可能不太好,可是这嘴巴还是挺精准的,乖徒儿是不是舍不得花钱给我们买好茶啊?
十个师傅如此轮番在她耳边聒噪,直到息昔实在受不了唠叨,忿然起床为止,幸亏她青春年少身体好,如此大的劳动量还不至于压垮身体和意志。
看得出息昔对在他家里的这种安逸的生活很满意,不过她比谢行远想象的要慢热很多,所以一个月的时间远远不够将她彻底套牢,谢行远又生一计,在她洗脸的瓷盆外涂上薄薄一层油脂,息昔清洗完毕,端着瓷盆泼水时,脱力没握住盆沿,哗啦啦的连水带盆都扔了出去!
谢行远欲哭无泪的蹲在地上将破碎的瓷片一一捡起,慎重的放在一个红色檀木匣子里,说这是他们家祖传的宝物,价值连城,因为息昔是救命恩人,所以才拿出来给她当洗脸盆用,唉,也许是瓷盆的劫数到了,避无可避,如今将它的残骸放回匣子里,找个风水宝地埋了吧。
息昔困窘的手足无措,胡乱的吃完早餐就跑到大街上到处打听那里还有这种瓷盆买,大不了自己赔钱买一个还给他好了。
看着息昔听完价钱后目瞪口呆,谢行远躲在暗处直乐:如今你是跑不掉了,没钱赔偿就以身相许吧!
不过任凭谢行远心思缜密,机关算近,他还是算到了开头,却没算出结局:庞大的债务泯灭了息昔欠债还钱的基本原则,在还钱和逃跑面前,她只是皱了皱眉毛就选择了后者!
她爱财胜过爱自己。谢行远得出这个结论的瞬间心如死灰,看着她将门窗紧闭,偷偷在卧室里收拾行李准备开溜,草草写下告别的字条。
谢行远觉得自己这段时间的努力真的很失败,事到如今,息昔宁愿舍弃和他长相厮守的机会,也不愿意背负五千两白银债务。
难道自己还不够好么?或者他和息昔之间缺乏缘分?谢行远想到孟霄潇的经常挂在嘴边的口头语——缘分这个东西是无所谓有,无所谓无的,同床共枕是一种缘分,擦肩而过也是一种缘分,相看两不厌是一种缘分,相看两厌也是一种缘分。所以我们不管能不能在一起,总要彼此努力过了才知道,不能动不动就拿没有缘分当借口来放弃感情是不是呢?
所以谢行远决定最后搏一把,瞬间转移术将他带到出城的必经之路上,然后将眼神调整到最忧郁、最勾魂的状态,等候息昔的出现。
果然,息昔在看到他之后颇为愧疚的停住了脚步,他走近过去,搂着息昔吻过去,高超的吻技是他每天对着豆腐脑练习的结果,不浅不深,力道适度,离销魂蚀骨不远了。
无论如何自己都不算亏,谢行远是这样盘算的,如果这个吻能令息昔留下来答应嫁给他最好,最坏的结果也不过是息昔绝然离开,再也不理他——这样他至少得到了息昔这一世的初吻,她还是小狐妖的时候不是偷走了他的初吻么?一赔一扯平了,以后谁都不欠谁的。
想到这里,谢行远觉得心里坠坠的不是滋味,可是也想不出更好的办法了。还好最后息昔做出了回应,唇齿相依之时,谢行远恍恍惚惚想到了初次被息昔偷吻的那个夜晚,以及那只炫目的白狐令狐晞,她本该就是他的,不能再让令狐晞抢了去!
谢行远主意已定,轻声说道:“息昔,嫁给我吧。”
“啊,嫁给你——什么意思?”
“就是像这个月一样,我们住在一个地方,同寝同食,闷了就出去走走,直到死亡将我们分开。”谢行远解释道。
“这个,嗯,那瓷盆的钱要不要还给你?”
“当然不用了,你是我的妻子,家里的东西属于我们两个。”谢行远笑道。
“好,我嫁。”息昔回抱谢行远,面色微微泛红,“其实我真的不想走,一想到以后再也见不到你,心里真是难过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