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目徐徐的环视着大殿,殇曜扬墨瞳微闪,语气沉凝道:“你给本王查查,宫中可有一名女子,名叫珞溪?!”
男子弯下的身子一僵,却也不敢多问,只得低声应允。随后他赶忙来到书案之上,取来几本厚厚的册子。那里面是专门记载宫中侍女的名册。
管事太监仔仔细细的搜寻者册子上的每一个名字,一点儿也不敢马虎疏漏。殇曜扬坐在一旁,俊颜肃正,看不出喜怒。
大约过了一个时辰,殇曜扬在殿内来来回回的走上了好几圈,脸色忽的一黯,正要发作时,那管事太监终于将手里的名册合上,走到他的身边,躬身回道:“回王爷,奴才仔仔细细的查了两遍,并没有找到有名叫‘珞溪’的人!”
咻的,大掌提起他的领口,殇曜扬凤目轻佻,脸色阴沉的骇人,“你敢敷衍本王!”管事太监一下子就惨白了脸色,身体瑟瑟发抖道:“王爷,奴才不敢,真的不敢啊!这些名册奴才反反复复查了两遍,真的没有您要找的人啊!”
半眯着眸子,殇曜扬脑海中回思着,那一晚她说过的话:“珞溪,记好了。别再跟着我!”
瞳仁一粟,殇曜扬眉头高高的揪起。难道,她只是为了摆脱自己,而胡乱编造的一个名字!
手下的力气渐渐松了开来,管事太监‘扑通’一声被摔在地上。他紧咬着牙关,不敢发出一点儿声音就怕再次惹恼了殇曜扬。
须臾,殇曜扬一脸的烦躁,眼睛瞟了瞟书案上的那几本名册。眼神一凛,便拂袖而去。
管事太监见他离去,才暗自舒了口气。站起身子时,脑中忽的一闪,猛然间想起什么,脚下才要抬起追上去。可是转念一想,想起他刚才的戾气,又吓得杵在原地。
珞昭仪?珞溪?难道是一个人?
甩了甩头,管事太监微微蹙眉。心想道,那珞昭仪是皇上的女人,想必睿亲王已经见过了,应该不是他要找的人!自己还是不要多嘴的好,省的惹祸上身。在这皇宫之中,向来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想到此,他赶紧将名册收好,把殿门关上,打起精神小心的做起事来。
殇曜扬阴沉着脸色,慢步的走着。时而从他身边经过的奴才们,见他脸色铁青,都回避的远远地,谁也不敢擅自上前。
上前的步子忽的一滞,殇曜扬杵在原地,木讷的看着从他眼前走过一个又一个生疏的脸孔。那娇丽的容颜慢慢的浮现在他的眼前,嘴角缓缓地溢出一抹浅笑。
倏地,那容颜转瞬不见,殇曜扬凤目微阖,心好像在这一刻被掏空般,任他如何抑制,都挥散不去那种空荡荡的感觉。这种奇妙的压抑,让他整个人更加的烦躁起来。
正在他神游之际,一道甜腻的娇唤在他耳边响起:“奴婢参见睿王爷。”殇曜扬呐呐的回神,对上的是一副生冷的面孔。女子盈盈浅笑,双眼含情的望着殇曜扬。
微微蹙眉,淡淡扫了她一眼后,殇曜扬便想抽身离去。下一刻,女子上前一步,柔荑轻轻的敷上他的手背,娇媚的唤道:“王爷!”
殇曜样的脸色逐渐阴鸷起来,大掌顺势一转,直直的捏住她的下颚,沉声道:“滚!别让本王说第二遍!”女子满含春意的小脸,瞬时僵住。在看到他眼中的戾气时,更是吓得白了脸色。急急的行礼后,便小跑着离去。
凤目微眯,殇曜扬一脸冷冽,颓然的转身朝着自己的昭阳殿走去。
然,就在他转身之际,一抹娇柔的身影,自回廊处走了出来,与他擦肩而过。
珞溪一个人沿着凉亭而走,慢慢的抬起柔荑。手背上的烫伤早就愈合,丝毫痕迹也没有留下。纤细的手指轻轻的触上去,却为何会有阵阵刺痛袭来。
重重的舒了一口气,原本清亮的眸子此刻却带着些许的茫然。她低头凝神,全然没有发觉有一道炽热的目光,紧紧地追随着她。
绕过回廊,珞溪依旧低头缓步,猛然间腕上一紧。螓首,一双黯沉深邃的眸光,直直的望着她。
回神后,珞溪秀眉紧拧,手下稍稍使力,便睁开了他的钳制。云渭尘直直的望着她,好久才低沉的说道:“你瘦了!”
珞溪垂下眼帘,脸色逐渐黯沉,“义兄真是有心了!不过,珞溪现在过得很好!”云渭尘墨瞳一黯,语气颓然道:“珞溪,我是真的关心你,别这样好不好!”
紧抿着的唇瓣缓缓一笑,珞溪冷声讥讽道:“那义兄认为,义妹该怎样?”
云渭尘愣愣的望着她,心中阵阵揪疼。
珞溪淡淡的望了他一眼后,语气忽的转柔道:“既然义兄当日下定决心,就该牢牢记住你那日说过的话。珞溪可是一辈子都不会忘!”翦瞳望着他瞬时黯淡的脸庞,嘴角的笑意依旧挂着,径自越过他,头也不回的离去。
云渭尘紧紧地盯着她的背影,双拳狠狠地收紧。不经意间的一瞥,却见到一抹明黄色的衣摆,旖旎而过。墨瞳中倏然闪过什么,很快便隐去。
珞溪一路疾驰,刚要迈进寝殿,就听到自里面传出的阵阵欢笑声。那熟悉的磁性嗓音,让她的身子一僵,脚步硬生生的停在原地,踌躇不前。
须臾,调整好心绪,珞溪悠然的迈进殿中。
只见,皇帝坐在殿中,薄唇轻抿,褐色的瞳仁此刻正在望着站在他身边的女子。秋月满脸含笑,脸上是抑制不住的雀跃,却在见到珞溪进来的那一霎,笑容瞬时僵住。
珞溪挑眉看看她,转而望向皇帝,然而他故意别开眼帘,垂下眼眸。淡淡一笑,珞溪思绪飞转,躬身行礼道:“臣妾参见皇上。”
珞溪双膝微弯,盈盈拜倒。鹰眸滑过她的脸颊,见她一脸的淡然,眉头越见蹙起,随即慢慢的端起一旁的茶碗饮了一口。
好久也没有听到皇帝开口,珞溪紧咬着下唇,弯下的膝盖微微发颤。就在她要抬眸之际,那磁性的声音忽然响起:“起来吧!”
珞溪倏然直起身子,收敛好神情,扬起小脸,直直的看着皇帝。褐色的瞳仁死死地盯着她的娇颜,望着她清澈见底的翦瞳,一股无名之火瞬时燃起,随即沉声道:“下去!”
秋月木讷的抬起脑袋,触上皇帝阴沉的脸色后,只得不甘心的退了出去。
诺大的寝殿内,只有皇帝和珞溪两人。望着他高深莫测的眼眸,珞溪感觉到一阵阵的窘迫。须臾,皇帝悠然起身,朝着她一步步的走来,强忍住想要后退的念头,珞溪渐渐地挺直起背脊,脸上丝毫也看不出窘态。
走到她的面前时,皇帝才停住脚步,鹰眸直直的攫住她,珞溪撇到他的神情,见他一脸的阴鸷,心里满是不解。来不及细想,只见皇帝的眼睛滑过窗沿下的那盆兰花后,忽的勾起一抹淡笑,压低俊颜说道:“朕原本以为,那只是一盆冷傲的兰花,却没想到竟然是一盆带刺的玫瑰!”
珞溪蹙眉愣愣的望着皇帝,根本听不出他话中的含义。但是越是这样,她反倒表现得沉着冷静,语气如常道:“臣妾大胆敢问皇上,既然是带刺的玫瑰,皇上不怕伤了手吗?”
殇曜桀紧抿着薄唇,眸中深邃如谭,一字一句的说道:“朕一向喜欢挑战!”顿了下,他忽然贴近珞溪的耳边,缓缓地开口,“放心,朕会把‘它’的刺……,一根一根的拔掉!”
珞溪瞬时沉了脸色,细细的分辨着他话中的含义。男子淡淡的龙涎香,弥漫在她的身侧,温热的气息喷洒在她的耳际,让她有那么一刻的慌神。
殇曜桀紧紧地盯着她脸上的细微神情,见她依旧眉眼含笑,吐气如兰,心里的怒火腾的生起。冰冷的手指狠狠地捏住她的下颚,冷冽的开口:“朕差点就忘了,你根本就是别人送来的棋子!”
鹰眸直直的攫住她的眼睛,见她翦瞳微闪,嘴角的笑意却丝毫不减。两人对视间,珞溪笑着柔声道:“珞溪从来就不是任何人的棋子!”
“是么?!”殇曜桀依旧阴鸷的望着她,语气不冷不热。珞溪抬起柔荑,拨开他的钳制,坚定地说道:“这世上,还没人能让珞溪去做棋子!”
一直阴沉的俊颜在听到她的话后,竟然稍有转机,虽然依旧冷冽,却不似刚才那么骇人了。珞溪凝着他变幻莫测的神情,心里暗自唏嘘皇帝的阴沉多变。不多久,皇帝再次望了她一眼后,便起身出了凝香宫。
望着皇帝渐远的身影,珞溪才抬起手,轻轻的揉着被他捏疼的下巴,眼中闪着犀利。转眼望着角落里的那盘兰花,脑中回想着他刚才说过的话。
怔仲间,只见秋月手里端着一盘水果,笑意盈盈的进了大殿,眼神一番寻找后,没有如愿见到那人,脸上的雀跃瞬时垮了下来。
珞溪坐在一旁,细细的打量着她的神情。秋月望着手中的水果,只得走到珞溪的身边,恭敬地放在桌上,说道:“娘娘请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