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众位卿家还真替朕考虑周到啊,那朕是不是非就得要听你们的呢?”
几本奏折被腾罗与尊扔在了地上,在明亮如镜的大理石地砖上滑行了几米远,并发出清脆的碰撞声。
此时此刻,这些自命不凡的臣子们才注意到了腾罗与尊那平静无害的表情之下,竟会隐藏着无比的愤怒。臣子们诧异之余,不由地额际都滑下了汗珠,心中祷告着这皇上千万不要来个杀一儆百,那就遭了,谁也记不得自己多说了些什么。
自以为都是揣摩圣意的高手,没料到在腾罗与尊曾经开口闭口一直对夜无痕称赞有嘉的背后,会隐藏着他们所不知道的不喜之情,这靖宇侯夜无痕原来在皇上心中并不是那么的……
“皇上,臣一时失言,请皇上恕罪,这靖宇侯失职在前,又无力救回南越皇朝来使南宫密大人,这是无能之为,臣请皇上重责这夜无痕。”
“对对对,臣也以为南越皇朝与我朝素来井水不犯河水,就因此次夜无痕这一……这一……”
这说话的大臣看到腾罗与尊盯在他身上的阴寒眸子,一时间竟语乏词穷,说不出个所以然来,腾罗与尊嘴角的笑意却越来越浓了起来,带着探究的双眼将一众大臣逐一扫视了个遍。
“呵呵,朕的大臣们还真是见风使舵的快呀,朕的话还未说完,你们就要将夜无痕置于死地了,呵呵,夜无痕若知道你们如此对他,朕想以他对付那些个与他作对的人的手段来说,你们还真是要自求多福了。”
“呵呵,有意思,众卿家,你们的奏折只是保他,并不及朕心中所义,宣旨,靖宇侯夜无痕接待南越皇朝来使劳苦功高,且因追查杀手阁刺杀南宫密一事劳心劳力,虽未追获杀手阁之人,也未救回生死不明之南宫密,但朕念其为官以来,一直恪守己责,并无半点私心,朕特许恢复其靖宇侯之爵位,并赐黄金百两,玉如意两枝,各色珠宝一箱,朕带众卿家亲去天牢宣旨迎候靖宇侯。”
许武愣了许久才又抬起手来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心中嘀咕着,自以为他对皇上是知道那么点儿的,没想到皇上今日这一出可真是让他大开眼界,知道了什么是权衡利弊,知道了什么是虚之实之。
几个抢着指责了夜无痕罪行的大臣可真是悔青了肠子,灰溜溜地跟在皇上后面,一路之上,就盘算着要怎样去向夜无痕私下里告罪。他们深知,这夜无痕年纪轻轻地当上这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侯爷,这心机和手段,还有那铁血的治国政略都是他们望尘莫及的。只一个不小心着了皇上的道,以为皇上对夜无痕已有了杀意,不料,皇上这一出还真是别有居心地把他们给试了出来。
朔江暗猜夜无痕和秦贝此去御书房定是遇到了危险,而主人定是受了伤,否则,昨夜里这皇上一个劲地按压着他的肩头,明摆着就是在伤探他是否有伤。这突来的夜间到天牢来看夜无痕,不就是想知道他是不是就是去了御书房之人吗?
朔江一夜未睡,天已亮了多时,主人没有来替换他,自然是不便前来,更或是无法前来,朔江担心之余,也只能继续装下去。
忽闻外面传来悉悉啦啦的脚步声,朔江严阵以待,从床上坐了起来,一双眼睛盯着那牢门,不一会儿,果真就听到牢外传来了狱卒们高呼“皇上万岁”的声音。
咣啷,牢门被打开,率先走进来的,果真就是那腾罗与尊,一身腾龙明黄龙袍,似是从朝堂之上直接来这里的,朔江面不改色,只是快步起身向前一跪。
“罪臣参见皇上。”
“嗯,许武,宣旨吧。”
“是,皇上。奉天承运,皇帝昭曰:夜无痕接待南越皇朝来使劳苦功高,且因追查杀手阁刺杀南宫密一事劳心劳力,虽未追获杀手阁之人,也未救回生死不明之南宫密,念其为官以来,一直恪守己责,并无半点私心,特许恢复其靖宇侯之爵位,并赐黄金百两,玉如意两枝,各色珠宝一箱,着全力追查南宫密下落。钦此。侯爷,接旨吧,皇上与众大臣都亲来迎接侯爷了。”
“臣谢主龙恩,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此时的“夜无痕”还不及起身,就被快步上前的腾罗与尊扶了起来,腾罗与尊压下心底的疑惑,亲切地拍了拍“夜无痕”。
“爱卿受委屈了。”
牵起“夜无痕”的手,腾罗与尊带着他从大臣们让出的路中间走出了天牢。
随着腾罗与尊来到了御书房,就见隔间已备了沐浴用的物什,腾罗与尊一个示意,许武便请着“夜无痕”去沐浴更衣。
“夜无痕”自知这是腾罗与尊还在怀疑他有假,也不推脱,立时跟了许武到了隔间内堂,大大方方地脱衣沐浴,享受了一下皇上平时能享受到的伺候待遇。
隐在暗处看到“夜无痕”肩头并无伤处的腾罗与尊,疑惑地转身回到了御书房内。手持着守在夜无痕府门口的晏正送来的密信,手指在桌上轻轻地弹着。
“来人,传琼珊。”
“是。”
小太监得令去传琼珊公主进宫见驾,而“夜无痕”洗浴出来后,换了新衣、新靴,到了御书房向腾罗与尊复命。
看到“夜无痕”进到这御书房,腾罗与尊紧盯着他的一举一动。但见他只是一条直线形地向他坐着的方向走来,并立刻下跪行磕拜之礼,并无半点不妥之处。但又觉得似乎哪里不对,试探地问起了这“夜无痕”来。
“爱卿,不必如此大礼,爱卿似是与往常不同。”
“回皇上,臣得圣恩免了这牢狱之灾,又能一雪前耻去剿杀杀手阁,追查南宫密大人的下落,臣是万分感激皇上对臣的厚爱回护之心。臣磕拜皇上以大礼谢恩,是于礼于法都必须要如此的。”
“嗯,爱卿起来坐着说话。”
许武立刻搬了一张椅子放在下首位上,“夜无痕”又谢了座后起身坐在了椅上,抬起头来直视着腾罗与尊,并无半点的惧怕之心。
如此一来,腾罗与尊打消了对这“夜无痕”的疑虑,直视圣颜的人中,这夜无痕的眼神向来是无惧无畏的,此时的“夜无痕”,就是他这一种眼神让腾罗与尊相信,那个来御书房里的人并不会是他。
朔江素知主人的脾性,傲然于世外,对任何人都不会有惧怕之心,故而,此刻的他只能学着主人的神情,自然坦诚地直视着当今的皇上,被人们所惧怕的曾弑君夺位而杀戳颇多的腾罗与尊。
“皇上,琼珊公主在外候见。”
“宣。”
“是。”
腾罗与尊抬眼笑看着“夜无痕”,却见他听到琼珊公主的名字后,只微微地一侧身,拿起了身边矮几上的茶碗来,轻轻地叩着盖子。
“琼珊见过皇上,皇上万福金安。”
“平身。”
“谢皇上。”
琼珊利落地站起身来,一双妖丽的美目一进门时就瞥见了那个玉树临风的英俊男人,面上一喜,见过了皇上,转头就向“夜无痕”看去,小巧的鼻子上沁着一丝薄汗,红润的嘴唇如涂了蜜般甜甜地向着“夜无痕”张起了口。
“夜大哥。”
“琼珊公主有礼。”
“夜无痕”站起身来,向着琼珊公主微一颔首。
琼珊眼珠子一阵乱转,转向腾罗与尊时继续甜着声音问道:“皇上,唤琼珊来是有事要吩咐吗?”
“呵呵,朕知道琼珊你这丫头想法设法的要见夜爱卿,朕唤你来自然是让你们好好聚聚,也免得有人夜半不睡觉,去做那些要掉脑袋的事。”
朔江一愣,看到琼珊笑的有些邪气地看着自己,只觉心里有些发毛,强自镇定了一下,微一躬身向着皇上一叩。
“皇上,臣忧心南宫大人的安危,请皇上允许臣告退,臣立刻着手加派人手去追查南宫大人的下落。”
“嗯,准了,琼珊一道去吧。”
“是,皇上。”
琼珊一把揽住了“夜无痕”的胳膊,向皇上交换了一下眼神后,拉着“夜无痕”走出了御书房。
“夜无痕”正襟危坐在马车之内,不去理会琼珊时时向他递过来的盈盈秋波,琼珊立觉无趣,呼地坐在了“夜无痕”的身边,将身子依在了“夜无痕”的怀里,一双小手还不安分地要抚上“夜无痕”的胸膛。
“夜无痕”一把抓住琼珊的双手,向后一扭,冷声冷气地说道:“琼珊公主,不要太胡闹。”
说完,一搡一送,琼珊回到了她方才的位置上,琼珊立刻仰起一张俏艳艳地小脸,撅起嘴巴来不依地撒着娇。
“夜大哥,怎么了嘛?昨儿个夜里你叫人家为你去办事时,可没有这样子对人家的。你不问问我办的事怎么样了?”
“夜无痕”心里暗叫一声不好,不知她口中说的是何事,却也不能主动相问,只得撇了脸过去,微闭起双眸,心中盘算着,就她这样子的,不主动说也是不可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