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不是他的朝阳失约,而是冥教的人改变了主意,早知道如此,还不如他亲自去救朝阳,如今又被冥教的人引到这里,朝阳能否安全不说,就连他们都不知道是不是又钻入了一个陷阱。
思及至此,腾罗与尊的周身泛着那刺骨的寒意和冷凝之气,怀中的娃儿自然娇弱的立刻就被殃及了,哇哇的大哭起来,一双小手紧紧地握成拳头,一张小脸皱成一团,直把腾罗与尊看的心疼而无奈。
“草儿听话,爹带草儿去见娘亲,草儿别哭。”
腾罗与尊拍着怀里哇哇哭叫的孩子,瞥了一眼在四周查探后回来的属下,见他们均摇着头,不由地有些奇怪。
这地方并不是埋伏袭击的好场所,四周一望无际,只在前面半里之地,有一处树林而已,即使在那里有埋伏,而他们只要不走那里即可,为何冥教人要约了他来这里给他交人?这是何缘故呢?
“其他人都安排到树林那边,你们留下四人皆可。”
“是。”
黑衣人皆听命而去,这二十人,是腾罗与尊的暗卫,对他忠心耿耿,而他能带出京城的,也只有这二十个人了。想想他一手打下的江山,个个在他当皇帝时都是臣子的大臣、亲信,如今皆是那刘思昭的手下,不得不说这其中有些是墙头草,剩下的那些个,估计在他当年的杀戳中能活下来,也是为刘思昭重夺江山而留下的一个个身在曹营心在汉之人。
其实,对于腾罗与尊来说,他要的是权力,也要的是夺得权力的一个过程,而他只要曾经得到过这些,他就很满意很知足了。也许只有一个人知道,他喜欢打仗,他喜欢冲锋陷阵,他喜欢借着打仗来寻找这份刺激,而他因为这样,所以才夺了刘思昭的江山,他认为,只有当了皇帝,万人之上,才能为所欲为,才能想打哪个国家就打哪个国家,想挑起战争就挑起战争。
腾罗与尊,他的心思根本就不在朝政之上,所以,他的朝政是那些大臣来打理的,而他,打了一个国家又一个国家,吞并了一个部落,又吞并了一个部落,把蜀昭国的疆土扩大了,而他也疲累了,他想休息,于是,他想借着控制住紫楚来压制刘思昭,让他不能蠢蠢欲动,不想,刘思昭夺位之心是坚定的,而他又为了能与他一直想要交手的最强敌手端木昊天对阵,他将皇位可以说是拱手还给了刘思昭。
也是他自己,不说他是为了察看端木娉婷和夜婷这两个人之间的关系而丢下那一百多万的兵马就私回了蜀都,其实,也只有他知道,他与端木昊天的一席长谈,已让他打消了再打下去的念头,他没有了冲劲,没有了动力,所以,他想急流勇退,他想带着他心爱的人,去过她想过的生活,不让她再为他和那些后宫里妃子在酒池肉淋里的放纵而难过,不让她再为他担心他是否能再一次从战场上活着回到她身边。
心中那根最柔软的弦是为她而松了的,想起与她已分离了那么久,只看看怀里的孩子,就知道,她和他已好长时间没有见过,她怀胎十月,他不知,她含辛带苦地产下孩子,他也不知,待到他知道,他又为了最后那一丝执迷不悟的反抗,而丢下了她,试图能力挽狂澜,错过了她,错过了带她走的最好时机,珠儿死了,珠儿怀里的只能是她的孩子,许武扯着她跑了,许武保了她一时,却也不能保她一世。
“主子,人来了。”
腾罗怀尊在沉思中回过神来,鹰戾般的眼神向那辆徐徐驶来的马车望过去,马车后的个个都是武功不错之人,个个高头大马的骑着,神气而训练有速。
夜魂停下马车,轻轻地拉开车帘,当夜无痕停下马车的那一刻,腾罗与尊还是有些震惊的,不过,毕竟是当过皇帝的人,只是错愕了一眨眼的功夫,他便神情自若地依旧瞧着夜无痕,眼神里还是那个高高在上的神情。夜无痕轻轻一笑,回过身去,从车上扶下一人来。
腾罗与尊的心在这一刻提了起来,一只纤细白净的手交握到夜无痕的手中,是朝阳吗?是他的朝阳吗?
端木娉婷被夜无痕轻轻地扶下了马车,立刻从他的手中抽回了自己的手,回身去抱青莲手中的孩子,这个小家伙一路上只缠着青莲,真不知他为何突然不理她这个娘亲了。心中有些好笑的恼着,但脸上仍是轻柔地爱意和不舍,接过了孩子抱在胸前,端木娉婷望了一下已将手托在她腰间的夜无痕,无奈地和他一起举步往腾罗与尊走去。
“皇上近来可好?”
“那爱卿近来又可曾不好?”
两个男人一见面,俱是面不改色,但又是绝对的讽刺着对方。
夜无痕明知腾罗与尊已被拉下了王位,而腾罗与尊也知夜无痕王府里的那场杀戳,彼此的话深深地打击着对方的自尊及威严。
端木娉婷心中如明镜一般,但不想参与他们之间的争斗,则低着头哄着怀里那个噫噫呀呀的儿子,还不时地看着腾罗与尊身后侍卫手中抱着的孩子,心中奇怪着腾罗与尊何时会带着这么大点的孩子来与夜无痕见面。
“哇,哇。”草儿玩不到她一直玩着的香包,立刻放声哭了起来,抱着她的侍卫一脸无奈,颇为小心地看着腾罗与尊。
腾罗与尊眼底一柔,立刻转身去接过草儿来抱着,从怀里取出了那个方才他快快地从身上摘下来的香包,送到了草儿的小手之上,草儿立刻咯咯地笑了起来,还真如老话说的,天气如小孩的脸,那小孩的脸也是说睛就晴说阴就阴的。
端木娉婷吃惊地瞧着腾罗与尊一脸的温柔,而夜无痕的眼神则暗了暗,看到端木娉婷怀抱着的小家伙也正盯着腾罗与尊怀里的小女孩瞧,心下一揪,向身后的夜魂点了点头。
“朝阳呢?”
腾罗与尊虽是逗着草儿高兴,但此行的目的和警觉却是一刻也没有忘记,看到夜魂收到夜无痕的暗示,已向身后的人发出了讯息,而他也立即问出了他所追要的人的下落。
“再等等。”
“夜无痕,身为一教之主,难道会言而无信吗?”
“哦?皇上即已知道在下是冥教的教主,却又为何求我冥教之人深入皇宫去救朝阳公主出来呢?皇上不是应该凭自己的本事去救她才对吗?难道皇上对在下这个教主还有几分忌惮,隐而不发的想要从我的手里把朝阳安安全全、完完整整地接回去一起过逍遥的日子?”
腾罗与尊凤眸一瞪,那锐利的眼神让夜无痕身旁的端木娉婷不由地一颤,要不是有夜无痕的大掌托在她的腰际,她或许会后退几步。
“夜无痕,你的女人我已还给了你,至于你的孩子嘛,呵呵,端木娉婷,难道你以为你此刻抱着的孩子是你和他的孩子吗?”
“腾罗与尊。”
“你说什么?”
一声暴怒的吼声,一声是惊惧的低喃。
不容端木娉婷出口相问,夜无痕坚定地揽着她的腰,似是在证明他对她的在意,也似是在给她支撑的力量。
“你让人为她施针,故意将她的孕期推后来骗我,这份帐我难道不能找你算一算吗?”
“呵呵,是啊,我确实那样做了,又怎样?至少我让她刚出生的孩子是活的,可是,你却狠心杀了你自己的孩子,我还真不知是要夸你对她的霸占太专情呢,还是说你心胸狭窄的连一个婴儿也不放过。”
端木娉婷惨白着脸,低垂的眸子从来没有这么仔细地看着她手中的孩子,这个孩子,她那么辛苦地痛过后生下的孩子,她的孩子……
眼前又出现了那几张脸,说着古怪话的产婆,那个始终没有让她看清面容的御医,还有,那个似曾熟悉的怯怯的宫女。
端木娉婷整个身体如寒风中的枯叶颤动个不停,双手已没了力气去抱这个孩子,一双发红的眸子紧紧地盯着噫噫呀呀地向她伸着手的小宝贝那张纯净的小脸。心被浇的透心凉之后,又被冰冻起来,只要轻轻一敲,这颗心脏就会被击打的支离破碎。
夜无痕的心紧紧地揪在一起,若不是要断了那人的念头,他何苦这样去伤害他的娉婷,揽着她的手收紧了许多,却丝毫感觉不到她在他的手中,她周身所散发的那股悲凉让他越加的离她远了。
“娉婷,一切等我们回去后,我跟你解释,你要相信我。”
“朝阳呢?把她还给我。”
腾罗与尊制造了端木娉婷带给夜无痕的困扰,他的紧追让夜无痕有些烦躁,手一挥之际,就见方才他们来的路上,又缓缓奔来一辆马车,而那马车之后,似乎还有一批人正向这边走来。
“朝阳。”
在腾罗与尊就要暴发之时,马车终于停了下来,从车帘掀起到车上下来一人时,腾罗与尊只定定地站着,久久地,当来人的眼神定在他的身上,向他绽出一个淡淡的笑容时,腾罗与尊才轻轻地呼唤着这些日子来一直惦记着的这个女人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