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天逸“受宠若惊”,讶然无语,眼皮狂跳,嘴角咧到耳根处,恍然间他有一种被阴的错觉,被算计了!
就说先前的曹光彪未免有些小家子气,合着是在这儿等他!酒都喝了,才给他敬酒,根本就是堵了他反悔的后路。阴险,简直比他楚天逸还阴险!
“七弟?怎么你嫌弃为兄了?”
“曹光彪!”楚天逸神色骤沉,怒拍桌案,大声厉喝。
“楚天逸,酒都喝了,你要敢反悔,为兄不介意亲自修理修理!”曹光彪怒摔酒杯,大吼,丝毫不输气场。
大眼瞪小眼,谁也不服输。
“哈哈哈……”片刻,风和堂中传出一阵爽朗大笑,紧接着又多了一声粗矿的豪迈大笑。
英雄惜英雄,虽只是相识几日,但并不妨碍友情的出现与滋长,以心交心。
“好兄弟!”不知何时,两个豪气男子已握拳相视。曹光彪心中畅快至极,在楚天逸胸口送上一拳,吼道,中气十足。
“好弟弟!”楚天逸一时心中豪气冲天,也回了他一拳,清朗道。
“是哥哥,我比你年长。”曹光彪立时黑了脸。
“本王才是哥哥,本王官儿比你大,官大压死人。”楚天逸轻哼一声,得意洋洋复将傲雪揽在怀中。弟弟?当了二十几年的弟弟他早不稀罕了!
“你!”曹光彪气得跳脚,却也只得不承认也不否认,郁闷将话题转到傲雪身上。
“妹子,为兄如今相信了一句话——传言不可尽信。哼,是哪些个混账东西把天仙般的妹子给诽谤成那样?以前也就算了,以后哥哥听到一句便削那人的舌尖,听到两句便削两条!”
“厄……”傲雪嘴角抽搐,他们说他们的,碍着他大将军什么事儿了?
“妹子,你家中可还有妹妹?可否许配给为兄?”末了,曹光彪睁着亮澄澄眼睛,红着脸,轻声问道。
傲雪无语……
病来如山倒,悲伤过度,楚天英竟在七王府整整休养了一个月,相应的大楚的君位也整整空缺了一个月。
国不可一日无君,国之无君,各方潜藏的“妖魔”纷纷作乱,一时之间,大楚各方隐匿的反叛势力如雨后春笋,纷乱不断。
其中,以两股势力实力最强,最为忧患,分别是企图复辟先王楚桓公之兄的余孽,还有一股势力打着为太子楚天高讨公道旗号的一封疆大吏,割地自拥为王,追思楚天高为太祖。整个大楚,宫变后,一盘散沙。
江山风雨飘扬,楚天逸作为监国,当机立断,镇压、收拢、离间……日夜忙着调兵遣将,安排粮草,竟没得休息。
然,这却引发了一个诡异现象,直接导致军情的耽误。
调兵的命令出自宫中,却没有玉玺印章,不是圣旨,不少军营将领恐人趁乱浑水摸鱼,须得来回派遣多名送信驿兵才敢接下命令,有的甚至直接进军取令,这一来二回便耽误了不少时间和战机。
此外,楚国可堪其用的大将因着失了六王楚天昊,大将军慕容复正幼稚断粮绝食明志,一时之间除了曹光彪与武状元出身的薛少谦,楚天逸竟找不着其他合适人选。战场分散,内乱不断,外敌蠢蠢欲动,其他封疆大吏自是不好在此时调离边境,否则极容易让万敌趁虚而入。而四王楚天开与五王楚天祺先不说没有带兵打仗的经验,单说在新王登基封王封爵前是不得离京的,偏偏楚天英整整关了自己一各月,什么人也不见,讨不到这位准新皇的许可,弄得楚天逸有些心有余而力不足。
六王楚天昊被太子杀害,大楚本就军心大乱,而楚天逸也不能在这个时候离宫亲征,无奈之下,虽然落下不少口舌,也只得派出手下逍遥百煞为各战场将领,以解燃眉之急。每当这时,曹光彪若是在身侧,少不得又埋怨他几句,即便远在千里之外的战场,也还是没有放弃劝说楚天逸登位的想法。面对曹光彪的埋怨与劝说,楚天逸付诸一笑,事情哪有这么简单?更何况他本就没这个心。
终于,一个月后,在楚天逸托傲雪几番邀请后,楚天英“出关”了。
当楚天英衣冠楚楚,摇着折扇,噙着微笑,风度翩翩,走出房门时,傲雪浅笑点头。他,终于挺过来了。
“弟妹,这些日子,本王任性了些,辛苦你了。”楚天英依旧是那个楚天英,只是额际似乎多了几条几不可见的细纹,原本不染情绪的言辞中也带着些许历尽沧桑的厚重。
“三哥客气了。”傲雪微微伏身,略施礼。他,现在是楚王了。
“弟妹见怪了。本王依旧是本王,这天下是逸打的,那个位置也是逸的。本王如今什么都想开了,什么都不想要,只想安安静静的自得其乐。至于那些烦心事儿,就麻烦逸了。”楚天英伸手遮了遮今日有些过于灿烂的阳光,嘴角弧度浅浅晕开,一字一句都说的极慢,极用心。
他的话如停留在水面上的飞絮,很轻,有点缥缈,好似看破了红尘,即将遁入空门。恍然间,傲雪觉得他更难以捉摸了。楚天英不该是个轻言放弃的人,更何况如今放弃的是他唾手可得的天下?
“三哥,逸已经尽力了,他是为你夺的天下,代你监的国,他没有别的意思。他是三哥的弟弟,这一切都是为三哥做的。那些烦心事儿太过烦心,他的性子,一两个月可以,久了便束缚不住,还请三哥莫要见怪。”
“呵……弟妹误会了,本王不是在埋怨责怪逸什么。”楚天英轻笑出声,略微勾起的弧度犹如阳春三月的和煦春风,有些怡人,却又难以把握。
“弟妹就是这般看本王的?本王……只是……累了。”楚天英嘴角的笑意瞬间变成自嘲,同时又带了些许伤感淡漠。
“累了?”傲雪疑惑抬眸,正对上他望向远方没有焦距的双眸,他累了?
“心……累了。一生都在争着,到头来却丢了妻子儿女,没心思再争了。”楚天英收回视线,淡笑,摇着折扇自傲雪身侧擦肩而过,一步一步走的极慢,慢的甚至连空中飞舞许久的飘絮都能随着他不偏不倚的舞动。
不知怎的,转过身,望着他慢慢远去的孤寂背影,感受着他隐隐散发的淡淡忧伤,傲雪竟觉得此刻的他与花残月像极了。花残月?难道他也是失去了至爱?她是谁?与楚天逸是什么关系?
“小姐,小姐,鹦哥回来了,鹦哥回来了!”正在幽雪居中沉思,一生熟悉的呱噪声打断了傲雪的思绪,抬眼便见到鹦哥又兴奋又埋怨的娇俏小模样,傲雪轻笑。
“回来就好。”
“呜呜……小姐你好狠的心,竟然把鹦哥一个人丢给那群混蛋,鹦哥这一个多月忙的连饭都没吃好,觉也没得睡,小姐你看,鹦哥都瘦了好多……”鹦哥拎着宽大了许多的袖口在傲雪跟前哭诉,控诉傲雪的狠心。
“呵……叶楼之事确实麻烦你与凤牒了,如今总算是定下了。”
“嘻嘻,小姐,这阵子咱可是发了不少大财呢。唉……若是天天打仗便好了,那米啊粮啊牛啊马啊铁啊刀啊价格都能翻几倍哩!哎呦……小姐,你怎么打我?””鹦哥兴冲冲罗列着这阵子她与****牒发的战争横财,绘声绘色,煞是骄傲。兴正浓之时,却被傲雪当头一个爆栗,不由得委屈嘟着小嘴,很不高兴。
“你这丫头,若是这些话被你姑爷听到,少不得得挨他一顿骂。他日日忙着平息,你倒巴着它天天打仗,看他不拿针缝了你的嘴。”傲雪话虽是斥责,却是带着盈盈笑意。毕竟叶楼挣银子,不挣白不挣,她没道理反对。
“唔……小姐,你真坏,又是支持又是反对的。鹦哥也只是随便说说,哪那么巧就给姑爷听到……”
“很不巧,还真让本王给听到了。来人,把这盼着天下不安生的丫头给拉下去打二十大板……”正嬉笑间,听的一声极是熟悉的威武声,鹦哥立马脊背一凉,眼疾手快的躲到傲雪身后装鸵鸟。
“姑爷,鹦哥只是随便说说,当不得真的。呵呵,小姐,您不是说想喝莲子粥吗?鹦哥这就去吩咐厨房……”见傲雪只是含情脉脉的与楚天逸精神恋爱,鹦哥撇撇嘴,求人不如求己,干笑一阵,便一溜烟儿跑了。
“呵呵,你这丫头倒是有趣。”楚天逸在罗汉椅上随意躺下,拾起黑子在傲雪先前自弈的棋盘上落下,笑道。
“见到你三哥了?”起身,给他沏了杯热茶,复又在他对面坐下,傲雪含笑问道。
一个月了,整整一个月没见了,再见他也没有消瘦,想来宫里的事儿他应付起来都还是轻松的,习惯了那些烦心事儿也就不闹心了。
“三哥说他不想做。”楚天逸接过青花瓷杯,来回拨动茶盖,叹了口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