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烧。”心思回转间,傲雪已想到应对之策。如今正值中秋,天干物燥,枯草败叶,只要有火星,整座山顷刻都能化为灰烬,更别提那些躲在其中的蛇虫鼠蚁。这是最便捷却也是风险最大的应对之法,因为极有可能会反过来将己方困于山火之中,但唯今之计也只有火烧,否则伤亡会不可估量。
闻言,逍遥百煞与展言如醍醐灌顶,果断将手中火把悉数扔到两侧杂草中。
“轰……”那枯草一碰触到火,便像是八百年没碰过女人的粗犷汉子一般,小小的火星顷刻间蔓延成一道绵长滚烫的火龙,激情燃烧着自己,朝山道两旁急速肆虐。
好在这山道不算太窄,左右约莫十尺,再加上兵士手上铁盾铸成的护墙,侥幸使两条火龙朝山道两侧游离,而非合二为一。
那越来越稀疏的箭雨表明,这法子很奏效!对方疲于奔命,自然是没有多少精力攻击。
“走!”马车已被退出凹坑,流动铁盾护墙足以应对这失了一半威力的暗箭,展言心知不可恋战,当下下令继续赶路。
然,就在这时,那些被大火逼得节节败退的黑衣人不再选择后退,而是纷纷冲出火圈,从左右两侧持刀朝车驾所在狂扑,孤注一掷,前仆后继,视死如归。
展言与逍遥百煞很快发现,这帮刺客不若先前那些小偻偻,武功甚是了得,若论单挑,竟是只逊色他们几分。更糟糕的是,他们根本就不知道这次的埋伏到底有多少人。那火光照亮之处,就好像是生死轮回的轮回境一般,一眨眼就从镜中跳出一个黑衣人,一个接一个,没完没了。
双方陷入激战,午夜的战场真正形成。
短兵相接,铛铛铛的清脆交锋声与此起彼伏的惨叫声让傲雪立即意识到这次的埋伏不同以往,实力显然不弱。低头看了一眼昏迷之中的楚天逸,再听那越来越近的打斗声,当机立断,拔出小慕云身上那根抑制他散发狐臭的针,而后将他放下。挪移身子,来到楚天逸身边,扶起他,让他半坐,靠在自己身上,快速给他解除衣物。
黑衣人中,有一黑衣人武功甚是高强,竟连一煞招架起来都有些吃力,被他逼得不断向后退去。
正解决其他黑衣人的展言马上猜到那是谁,立刻弃了身侧的黑衣人,与一煞一道拦截这黑衣人的首领。
然,那些黑衣人似也是极有默契的,很快的凭借数量优势,又有十余黑衣人前来纠缠展言与一煞,而让那黑衣首领抓到机会飞速朝车驾掠去。
“快,保护主子!”展言大惊,奈何自己被纠缠,没有楚天逸的逍遥百煞战斗力大大打折,只能勉强招架这少说也有千余的一流刺客,已然没了保护主人的多余空间。
“展言,你去!我们挡着!”关键时刻,一煞发挥了带头大哥的作用,踢飞身前刺客,吼道。
楚天逸的伤势只有展言与一煞知道,此刻他二人的心情自是十分担忧与紧张。
狠命刺死身侧与他纠缠的一个黑衣人,展言立即朝那黑衣人首领攻去,但已经……晚了。
那黑衣首领如入无人之境,直捣黄龙,眨眼便掠至车驾,几招解决了车夫,猛地掀开车帘,却是意料之外的感觉到一阵利风,头一瞥,险险避过,眯眼瞧去,借着那火光,方知那竟然是一把银光闪闪的利剑,堪堪从据他鼻尖不到毫米的边上惊险划过,心底划过一丝后怕。
不是说他可能受伤了?眼底的疑惑渐深,未等他回过神,一声清冷带媚的女声响起,瞬间夺了他的神智。云傲雪……
“恩……逸……有……人……恩……”
原本嗜血的眼眸倏然染上几许伤痛,猛然瞥头,心中万般希望不要如他所想,但事实证明车内的风光正如他所想的那般糜烂。即便他极不愿承认,即便车内黝黑一片,但他依然清清楚楚的看见楚天逸正肆无忌惮的将云傲雪顶在车壁上,半坐着身子扭动腰身做着他再熟悉不过的运动。而那个女人不时吟出的媚声与急促的娇喘更是让他几欲疯狂,那薄毯遮盖下是什么情景他不用看也很清楚。
借着车外亮如白昼的火光,他将女人的每一个眼神、每一丝神情、每一个动作、每一次的情难自抑尽收眼底,她……是那么的享受。她眼中的迷离是他从未见过的,她娇媚的神态是他做梦都想看见的,而她那有些主动的动作更是让他嫉妒的发狂。她本该是他的,是他薛少谦的!云傲雪明明是他薛少谦的妻子,此刻却成了别人的女人!那个男人可以在她身上为所欲为,而他,娶了她半年,却是连手都未曾牵过,此刻薛少谦不禁很是后悔,如果他早让她成了自己的女人,也许就不会是这样的结果了。
“逸……等等。出去,你还没看够?”傲雪的兴致似乎被打扰到,原本迷离的眼神豁然转为清冷,眼神犀利,极为不满,冷嘲。心中却也对对方那双眼睛中既有伤痛又有悔恨的情绪给弄得有些莫名其妙,他不是该动手么?还等什么?
“云……噗……”薛少谦此刻心中正妒火通天,心爱的女人在自己面前与别的男人交欢,他的心痛她视若无睹,那妒火与怒火烧得他体无完肤。情不自禁的,流露出一些这个时候不该有的情意与怒火,却冷不丁一阵腹痛,反应过来之时已吐了几口黑血,立时软了身子,双手撑底,才勉强稳住身子,眸中伤痛更甚。她竟然又给他下毒,又给他下毒!
“大胆!”展言终于赶到,见车帘已半掀,怒不可遏,当即挥剑朝薛少谦杀去。
薛少谦提起最后一分力勉强接下这一招,却也是受了不小内伤,幸得有同伴接应,才没死在展言剑下。
“撤……”看到了不该看的一幕,见到了想见的女人,否定了楚天逸可能重伤的猜测,而自己也中了毒,伤了心,薛少谦一时竟觉得人生甚是无趣,也不恋战,最后瞥了一眼那车驾,便招呼同伴将自己架飞撤退。
总算,结束了。
傲雪抱着楚天逸,伏在他肩上,长舒一口气,好险,差点就要被识破了。
透过半掀的车帘,展言也将车内情景收尽眼底,心中的大石终于落下。幸好王妃聪慧,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两日后,十万大军终于到达秦岭分界线上的紫荆山脚下。
这里有一条傥骆栈道,是秦岭中褒斜道、陈仓道、子午道、四大栈道之一,只要穿过傥骆道,便可到达南楚,再南行百里,就可到达故都荆州。傥骆道另有名紫荆栈道,以其栈道为四大栈道中最为便捷快速而闻名。因曾有一道教圣祖紫荆道人于傥骆道附近的山陵修道,故而这一带山系民间又称紫金山系,故傥骆道又名紫荆道。
两日两夜的奔波,无论是兵卒还是战马,都疲惫非常,而傲雪也需要在紫荆山寻紫荆草,故而代楚天逸下令,在紫荆山脚下暂歇半日,午后启程赶赴荆州。
秘密吩咐一煞照顾好楚天逸与楚慕云,傲雪就与展言带了二十煞与几百兵力上山寻找紫荆草。
紫荆草,百草之王,相传曾经如今已位列仙般的紫荆道人点化,不仅能解百毒,更有起死回生之效。然,既是神草,定然稀少,且鲜少有人见过它的真面目,傲雪也是偶尔从叶家祖传的医谱上看到。为防万一,她须得亲自寻找。医谱记载,紫荆草生长于山顶峭壁之上,叶紫,开淡粉小花,花剧毒,叶可入药,解百毒,妙回春,更有起死回春之效。
因此,傲雪一行人,没有任何犹豫,直奔山顶而去。
傲雪因着中了狐毒,要寻紫荆草,当不会引起楚天英怀疑,因此才敢如此大张旗鼓,虚虚实实,虚实难辨,瞒天过海。
或许是救夫心切,或许是后有追兵的压力,又或许是她向来都比别的女子要好上几分的体质,傲雪竟只用了一个时辰便爬至山顶,倒是让展言与一干护卫目瞪口呆。他们,堂堂男子汉都觉得有些累,她一个刚生完孩子的女子竟能有如此体力如此毅力,果然是配王爷做到如此地步的女人。
而此时,山下,经过一天一夜的休息与救治,再加上小慕云找娘的嗷嗷大哭,潜藏心中的父亲竟是让楚天逸硬生生从昏迷中缓缓醒过来,虚弱靠在车壁,诱哄着怀中哭闹不休的小慕云。
“云儿不怕……爹在……爹在……”干哑的嗓音虽是较之往日逊色其中,蕴含其中的柔情与父爱却是深了几层,奈何楚天逸身体实在虚弱,连将楚慕云抱下车的力气都没有,只得笨拙诱哄,可孩子还是一个劲的哭,哭的他颇为心疼。
“哇哇哇……”
楚慕云撕心裂肺的哭闹让楚天逸束手无策,他怎么也没想到平日里在傲雪怀中甚是乖巧的小东西哭起来会这么不要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