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不知逍遥兄说的是何人?”踮起脚尖,伸展双手,以金鸡独立之势急速向后退去,与那急刺而来的剑尖保持一寸距离,楚天开懒懒悠悠道。
“以为我不会杀你么!”他的有恃无恐刺痛楚逍遥的眼,挑起他的怒,猛力一掠,凌厉剑气堪堪穿透他的左胸!那个女人是重要,但他更不能忘了他的母妃是怎么死的!
“噗……”难抑的,楚天开捂住向外渗血的胸口,吐出一口浊血,僵直身子,死撑而立。
“呵呵……呵呵……这么多年了,你还是这么冲动……”楚天开依旧勾着邪笑,出声嘲讽。
“这么多年了,你还是这么讨厌!”盛怒之下,楚逍遥收剑,飞身抬腿猛踢他的头部,将楚天开撂倒在地。
“她在哪!”弯身曲腿狠压他的颈部,淋着大雨,楚逍遥红眼怒吼。
“逸……你还是太嫩了……”拼尽最后一丝力气,楚天开依旧邪肆笑着。
“你!我杀了你!”挺直身子,他猛地加大曲腿力度,发泄怒气。
“好大的胆子!敢刺杀大楚王爷,血洗王府!”突然,一声冷喝响彻长空,堪堪阻止了楚天逸的即将使出的一份会要了楚天开性命的力!
“东宫太子!”松腿,立起身,一把提起已经只剩下半条性命的楚天开,软剑抵在他的右颈,楚天逸盯着下方那将王府围得水泄不通禁卫的顶头玉冠黄衣之人,冷道,“本楼就算胆子再大也大不过私自越权调动禁军的太子!若本楼没记错,掌管十万禁军的是太子殿下那位十二岁便叱咤沙场、战功赫赫、人称冷面阎罗的异母弟弟六王楚天昊!”
“好个尖牙利齿的逍遥楼主!只是本宫之事还轮不上你这江湖草民插嘴!弓箭准备!”楚天高沉稳应道,冷笑下令。
“阁主,这就是你的哥哥,不惜牺牲你也要本楼一介草民性命的太子殿下。哼……想不到楚家太子连自己的左膀右臂也舍得亲自斩下!”银白面具嘲弄抬起,含笑瞟了一眼面色骤沉的楚天高,楚天逸拿着剑示威般的楚天开脖间来回摩挲,肆无忌惮。
楚天开有气无力的邪着笑,沉默不语,静观其变。
“放下本宫四弟!否则尔等将死无葬身之地!”玉面一沉,楚天高隐忍腾腾怒气,喊道。
“只要太子殿下给草民及众部下一条生路,本楼自会放了他。”
坚信楚天开不会说出他的身份,也笃定楚天高不会在楚天昊的部下面前坦名他是楚天逸,楚天逸心里很清楚——今夜的厮杀是一场“隐姓埋名”的江湖恩怨,同皇室争斗无关,否则谁都没有好果子吃。所以楚天高一定会让路!
僵持半刻,最终在压力面前,楚天高极不情愿的让出道,眼睁睁看着那本该是瓮中之鳖的逍遥百煞扬长而去,黄袖下的双拳紧握。且让你再得意一次,下一次一定会让你那高贵的双腿心甘情愿的跪地求饶!
离去之前,楚天逸瞥了一眼禁军领头的一个将领,将他的模样记下。到得安全圈内,将重伤昏迷的楚天开扔给了一直紧跟不舍的楚天高,含笑上马,疾驰而去。
看来,六哥得好好清理清理门户了。
一场暴雨,一次报复,一回放肆,一夜疯狂。
雨,停了;血,散了;云,隐了;日,出了;人,醒了。
“咳……咳……”静谧的雅室之中发出几声清脆的咳嗽声,两个趴在桌上打盹的丫头立刻惊醒,欣喜奔到床头,高兴道,“姑娘醒了……姑娘可算是醒了……”
“咳……咳咳……你们是谁?这是哪儿?”艰难睁开沉重的眼皮,抬起昏昏沉沉的头,双手撑起身子,在一个丫头的帮助下,傲雪半起身靠在床沿,淡淡扫视一眼房室,沙哑着声音问道。
“这里是残柳山庄,姑娘是我们庄主的客人。昨夜庄主派人送来正在高烧昏迷的姑娘,交代奴婢们好好照顾姑娘,如今姑娘可算是醒了。奴婢叫桃儿,这是莲儿。”一个约莫十三四岁的丫鬟端来桌上热了又热的清粥说道,“姑娘且喝些淡粥,补些力气。”
“残柳山庄?你们庄主是何人?为何将我送至此?”傲雪接过桃儿手上的清粥,清问。
“姑娘不知道么?那奴婢们就不清楚了,只是一切听凭庄主吩咐。”莲儿微微诧异问道,他们庄主神出鬼没的鲜少带外人出没山庄,更别提陌生人了,看来眼前这个女子定有什么特别之处,才得庄主如此重视。
“哦……那庄主可在庄内?”傲雪立即明白了这神秘的残柳山庄似乎有意在掩饰自己,再问也不会有所获。
“庄主一个月前就已经出庄,不知何时会归,只让姑娘好生在这修养着,不必担心外人打扰。”
“劳烦替我转告你家庄主谢意,小女子感激不尽。”傲雪淡淡说道,其中玄机只有她和那个神秘庄主才知道——她被软禁了。
软禁?或许,她已经知道那个“好心人”是谁了。
之所以没有反抗,因为她确实需要一个无人打扰的世外桃源,一个人好好静一静,静一静。
楚京,因为那场雨夜中的厮杀,局势骤紧;四王,重伤送宫休养;六王,以窃符私调所辖禁军为名弹劾太子,无果而终;楚王,不知是受了何刺激,一病不起。
街上巡街兵卫较之平日多了一半;皇位之争,越加血腥,剑拔弩张,各方蠢蠢欲动;茶馆中,酒肆里,传言纷纷——大楚要变天了!
六王府,书房。
楚天昊抚着额,靠着椅背,双脚搭在前方梨木书案上,神情疲惫。
“还是没有任何消息吗?”
“回六爷,到目前为主,禁卫已明着暗着将楚京收了两遍,依然没有七王妃的消息,王妃好像就是一夜之间在人间蒸发一样,毫无痕迹。”展青跪地,严肃回话。
“宫里也没有消息?”端起桌上放置的浓茶,抿了一口,楚天昊顶着乌黑的眼圈,瘦黄的脸色,哑着嗓音问道。
“没有,最近十日宫里都未曾有新征宫女之事,连太监都没有。东宫与四王寝宫也没有多出侍女或是可疑之人。”展青抬起头,见楚天昊疲累的模样,有些担忧,“爷,请保重身体。”
“后天就是逸的大婚之日了……”大婚在即,新娘被掳……楚天昊难耐的压下哈欠,布满血丝的眼写满疲惫,脸上的胡茬零星遍布,脸色颓废,望着前方,若有所思。
云傲雪,你还真是个麻烦不断的女人。
“从今日起,停止楚京的搜查,调一半人手到京城外方圆百里之内进行严密查找,剩下的注意四王与东宫动向,稍有意向,即刻报于本王。”
“属下遵命。另外,爷,听雨小姐已经在厅内等候多时,说如果六爷还是不肯见她的话她就……”展青欲言又止。
“就什么?”女人,真是麻烦。
“听雨小姐说她……她就不嫁了。”
“告诉她想要做本王侧妃的女人多得是,不缺她一个。”再无心多言,楚天昊起身朝书房里侧的一张软榻而去,才一上床便入了睡。
白日清理门户,处心积虑策划提防;晚上没命的奔袭,满世界的寻找那个叫云傲雪的女人,不到天亮不罢休。
整整十天,他真的被被折腾的够呛,任凭是铁打的身子,也精疲力竭了。
展青得令,退出,唤了两个侍女小心照顾,便匆匆离去。
得到楚天昊无所谓的答复,云听雨脸都绿了,却还是摆着最后一份矜持,僵持着笑容,郁结而去。撞了一鼻子灰,一回相府,便朝畅雪园跑,与花盈盈斗得天昏地暗,发泄郁气,自然这是外话。
残柳山庄
烟波飘渺的湖边,一棵成荫的柳树下,傲雪坐在石椅上,手持黑子,自弈,消遣时间。
“既然都来了,何不对弈一局?”白子落,收了三颗黑子,傲雪不曾抬头,清越道。
“你这女人,好好的一幅美景,就被你一句话给破坏了,本王还没看够。”楚天开邪着笑,拖着红衣,瞬间占了她对面的位置,一手执黑子,一手拖着脑袋,媚眼迷离,慵懒的盯着对面正认真寻看着棋局的女人。
这女人,比十天前那要死不活的样子,可是迷人多了。
“你的‘香味’我已经闻够了。我让你一子如何?”见他久不落子,傲雪轻轻开了口。
“你!”他的屁股都还没坐热,男人的尊严就被她给狠狠踩在脚底,果真是和楚天逸一样的货色!
“未免失了你才女身份,也免得人说本王欺你一弱女子,还是本王让你五子比较合适。啧啧啧……真美……大美人,本王勉强还算看得上你,跟了本王如何?”敛下薄怒,邪笑重新爬上嘴角,执着黑子的手未曾落下,楚天开玩味的回敬一句。
“你的嘴若是和你的衣服一样香,倒是个不错的人。”落下一粒白子,傲雪复取了四粒白子,落于棋盘之上,起身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