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这样叮嘱我的,他给了我一包银子,说让我来衙门认尸。他告诉我,让我一口咬定那具尸体是我的邻居月娘,其实我到现在还不知道,那尸体究竟是谁的,但我想,应该不是月娘的,月娘说了,她要回老家寻亲,并不在镇上。”刘四颤抖着道。
“什么人,长相可记得?”
“那人带着铁面具,我只看到他唇上有一颗黑痣。”刘四老实的回道。
“男人女人?”
“听声音是男人,看身段很娇小,像女人。”
“刘四,我再问你,你和月娘是什么关系,你可知道她是做什么的?”
“这……”刘四支吾了半天,满脸通红的道,“她相公死后,我就和她在一起了,直到两个月前,我们大吵一架,然后便没有过来往。我本来并不知道她是做什么的,只是见她对我出手很阔绰,直到两个月前,有次心生疑惑,想着她的钱究竟是怎么来的,跟踪了她一段时间,才发现她做的不是正经行当,我劝她从良,她不肯,所以我们大吵了一架。”
“刘四,其实那尸体,就是月娘的。”叶佩并未将月娘腹中怀胎一月多的事情告之刘四。
叶佩言罢,只见刘四震惊的看着叶佩,双唇颤抖,双手双脚都不停的颤抖,似乎接受不了叶佩所言的事实,他的反应不似作假,这么一个胆小如鼠,什么表情的放在脸上的人,最好看穿,叶佩知道他心中肯定悲痛,她无意刺激他,只是告诉他一个事实罢了。
“仵作大人,你说,你说,月娘她……”他语不成调。
“她已经遇害。”
“不可能的,不可能的,前几天她叹息着来找我,说她不干那肮脏事了,要回家乡寻亲,等找到双亲,再来和我成亲,不可能的,不可能的,她答应了我要回来和我成亲的!”刘四口口声声道着不可能,精神上似乎受了很大的刺激。
“刘四,为了替月娘找出凶手,我还有一个问题要问你,你一定要如实回答!”
刘四无神的点点头。
“月娘腰间,这个部位,可有淤青?”叶佩比划了一下自己的腰间。
刘四回想了下,道:“一直有,我本来不知道是为何有那么多的淤青,但是那次我多心跟踪她,发现她进了一座宅子,我从窗口偷窥,看到她正骑坐在一男人身上,在做那档子事,男人双手狠狠掐着她的腰,那个……”
刘四说不下去,叶佩却已经明白,原来是欢爱时候留下的掐痕,她又问了刘四一些问题,见天色已暗,便下山回家。
在家用完餐,她又马不停蹄的朝着刘四所说的那个发现月娘和人欢爱的宅子去,问了宅子周边邻里,她很快就知道,这所宅子,是张寿福的私产,这下,这些人之间的牵连,倒是清除了,叶佩心中也隐约明白,凶手,必定在张府之中。
今晚月色稀疏,她远远的坐在柳树上,看着河对岸的青楼,人来人往,寻找着那个,熟悉的面容,想确定,昨晚是不是自己的幻觉罢了,等了许久,终等不到,她跃下枝头,疲倦的回家去了。
月娘的案子,其实已经有了美目,叶佩将凶手,锁定在张寿福,张氏,她断定,月娘是张寿福在府外金屋藏娇的女人,放在义庄的尸体已经开始严重腐烂,她知道,自己一定要抓紧时间,让尸体尽快入土为安。
与蓝震庭用罢早膳,两人便直奔张府,张寿福今日有事外出,并不在家,张氏招呼的两人,叶佩猛然留神,张氏的唇上,居然有一粒浅浅的黑痣,看样子,线索就要打开了,那个蒙着铁面具,给刘四一包银子的娇小“男人”,只怕就是眼前端坐在上首的张氏。
叶佩让张氏屏退屋子里伺候的丫鬟,不多会儿,屋子里只剩下张氏,叶佩,还有蓝震庭,张氏亲自起身给来两人奉了茶,叶佩留心,张氏给两人倒的茶,不是自己喝的那壶,而是特地冲泡了一壶。
“两位官爷请用茶,我家老爷今日有事外出,两位若是来找他,那真是不赶巧。”张氏说话温柔,将茶杯推到两人面前。
“张夫人,明人不说暗话,你是聪慧女子,我想不许我挑明多说,我只是想问,为何你要让刘四去假认尸体就是月娘?”
张氏推茶杯的手一窒,随即脸上,倒是笑入了三分,这仵作神果然名不虚传。
“仵作神大人,真是让人佩服,居然这么快,就查到我了。呵呵!”她呵呵笑了两声,似乎在欣慰自己的赌注赌赢了,她端起茶杯,吹了吹水面的浮茶,慢条斯理的饮下一口,叶佩是还有耐心,但是蓝震庭明显有些躁动起来了。
“张氏,你还不快回话!”
张氏放下茶杯,对着蓝震庭一笑,道:“何须我说,你自可问仵作神大人,我为何如此做,她心中肯定已经明了了,只是来求个确定罢了。”
叶佩喜欢聪明人,但是眼前的女人,却是可怕的聪明人,她已经知道,叶佩心里已经有了想法,既然如此,叶佩也就不多寒暄,直接问:“她人在何处?”
蓝震庭这下犯迷糊了,什么人,哪个人?
听着两人打哑谜似的对话,他简直就是一头雾水。
“远在天边,近在眼前,她喜欢玩我,我就也玩玩她,仵作神,谢谢你的聪慧,让她被我,好好的玩弄了一顿。”张氏面露冷笑之色,叶佩已经明白,她所指的那个远在天边,近在眼前的人是谁。
“夫人确实是个喜欢游戏的人,兜兜转转,费了我不少心神,倒只是为了整人,不过谢谢夫人提点,府上某个人,在下今日就要带走了,张老爷回来,若是想要人,就让他自己跑衙门一趟吧!若是他不自己来,那么,在下会派人来请他。”
叶佩起身告辞,推开门,却见门外站着一端着茶水的蓝衫女子,见着叶佩和蓝震庭,忙退到一边俯下头请安,张氏倚靠在椅子上,一脸玩味的看着外面的一幕。
“小蓝姑娘,要麻烦你和我走一趟了。”
那蓝衫女子,手中托盘掉落,托盘里的茶水,也洒了一地,她抬头,满是惊惧之色,见着屋中那冷笑的中年女子,眼中露出了凶光,她不甘心的朝着屋内大喊道:“原来你什么都知道了,你这个蛇蝎女。你不得好死,你活该终身不孕。”
“蛇蝎女!哼!我蛇蝎比不过你狠毒!”张氏悠闲的端起茶水一饮而尽,然后将茶杯握在手心,用力一捏,茶杯应声而碎,她将那些碎片,随意一撒,冷笑,“谢谢你的砒霜茶,很可惜,老爷忘了告诉你,我的体格,五毒不惧!”
砒霜茶,叶佩也算明白,为何张氏要另外泡茶给自己和蓝震庭。
凶手已经落网?非也,叶佩和张氏都明白,凶手,不止是这个“小蓝”而已,不过,叶佩已经向凶手下了“请帖”,应该等不到下午,他就会自行来“赴约”吧!
果然不出叶佩所料,不到下午,张寿福就赶来衙门了,一进大堂,他直接跪倒在地,什么都没说就直接认罪:“人是小的杀的,与玲珑无关,大人请放了玲珑!”
“玲珑?”严大人记得被叶佩和蓝震庭抓回来的丫头叫小蓝啊!怎么成玲珑了,蓝震庭也是奇怪。
却见叶佩步子朝前,立在张寿福跟前,道:“你何必那么宠她?”
张寿福看着叶佩,还想狡辩,却见叶佩已经差人将“小蓝”带上,在堂上见到跪倒在地的张寿福,小蓝双眼泪汪汪的就朝他怀里扑去,有衙役上前拦住了她,将她拖到离张寿福三尺的地方跪下。
“老爷!”小蓝悲戚戚的喊了声老爷,被严大人惊堂木一震,便不敢再说话。
“下跪何人?”严大人例行公事般问道。
“草民张寿福!”
“草民玲珑!”
这女子,居然是玲珑,她,她不该是张府上的丫鬟小蓝吗?
“玲珑,在你假冒自己贴身丫头,向我诉供词的时候,我当时虽并未察觉你的异样,但是随着案情的深入,我便知道,你并不是小蓝,而是张寿福袒护你,将你伪装成了小蓝,让你隐藏身份,得以逍遥法外,可是?”
张寿福还想袒护玲珑,玲珑却知,事情已经瞒不住了,她毁自己的聪明反被聪明误,若不是对那大夫人太过狠心,与世无争,万事不管的她,也不会插手此事,如今一切都已经瞒不住了,她不等张寿福替自己担罪,便将自己的罪状供认不讳。
“是,月娘是我杀的!小蓝也是我假扮的。”说着,她动手,尽然从脸上撕下了一块面皮,面皮下,是一张年轻美貌的容颜,大家都吃了一惊,唯独叶佩没有。
“为何杀她。”
“因为她勾引老爷。”
“那为何连大夫人,你也一并想杀。”叶佩问出,张寿福身子就镇住了,他不敢相信的看着玲珑,似乎根本无法想象,玲珑会做出这样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