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玲珑……”他希望从她口中,听到否认的答案。
玲珑抱歉的看着张寿福,给出的答案却是:“她该死,她已经霸着老爷那么多年,如今却任然不肯将老爷让给我。”
“玲珑你……”张寿福说着,身子往后一坠,险些晕倒过去,一边的衙役忙上前扶助他,他无力的靠在衙役的长木棒上,痛心的看着玲珑,一句话都讲不出来。
“大胆刁妇,擅妒成性,不惜谋害他人性命。速速将你杀害月娘的原因过程细细讲来!”严大人惊堂木想起,玲珑看着半晕无力的张寿福,想上前,却被拦住。
她目光不离张寿福,就是不答严大人的问话。
“老爷,对不起,玲珑只是太爱你了,从你救下玲珑的那刻起,玲珑就无法自拔的爱上了你,玲珑无法忍受你对别的女人好,谢谢你,谢谢你宠玲珑那么多年。”回头,她对着堂上严大人凄厉一笑,赴死的决心已定,“大人,月娘正是为我所杀,我恨她勾引我家老爷,便将她打晕后切下她的头颅,然后将她的尸体抛在野外,而头颅,埋在别处。”
“何处?”严大人见她供认不讳,又问。
“忘记了!”
“玲珑,杀人偿命,如今你杀了月娘,本关判处你……”
叶佩捕捉到了玲珑看向张寿福的时候,脸上那抹欣慰的微笑,她打断严大人的话,道:“玲珑,你连埋尸首头颅的地方都不记得了,是因为,尸体根本就不是你处理的,而是张寿福。”
玲珑大惊,对着叶佩就大吼起来:“不是我家老爷,就是我,人是我杀的,尸体也是我处理的!”
张寿福此时已经缓过神来,他凄楚对着玲珑一笑,道:“玲珑,不必再为我掩饰,我们都是罪人,该死的不是月娘,是我们。”
然后,在玲珑的哑口无言中,他将案情前后,对堂上人,一一尽数道来:“月娘是我在两个多月前遇到的,我贪图她容貌美丽,故在别院与她苟合了几次,没想到最后一次,让玲珑撞见,她们两人争吵起来,玲珑不小心,推搡了月娘一把,月娘额头磕到石柱而死。
当时玲珑已经怀了我的孩子,我这么多年无出,怎么可能将玲珑供出去,于想出了那个计谋!”
他停顿间,叶佩已经结果了他的话茬:“所以,你便将玲珑和月娘的衣衫互换,然后切下月娘的头颅找了地方掩埋,之后来认尸,说是玲珑的尸首,目的就是为了让大家都以为玲珑死了,大家自然绝对不会想到,一个“死人”会是凶手。回家后,你又将玲珑化妆成小蓝模样,掩人耳目,是吗?”
张寿福看着叶佩,点点头。
“只是你没有想到,你正房夫人张氏,却已经明白你们的这些勾当,她本不欲发作,但是已经杀过一个人的玲珑,心生歹意,便想着顺便将张氏除去,在张氏的茶杯中涂抹了砒霜,张氏警觉,她是聪明之人,本欲求家里宁静,如今玲珑主动挑衅,她自然不会再任她胡作非为。
所以,张寿福,你会很奇怪,为何你来认尸那日,会有另一个人与你一同来认尸,是不是,那个人,就是你大夫人张氏安排的。”
叶佩猜那日张寿福根本就没有想到,会有一个人和自己一同来认尸,而且一口咬定尸体就是月娘的,尸体明明穿的是玲珑的衣服,那个人却偏说是月娘的,如今这个疑问,却清楚的被解开,原来,这是他正房张氏所安排的人。
“为什么,玲珑和我爱妻,她们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
叶佩知道,张寿福那一声声痛苦的为什么,是为何因,他在痛苦,自己深爱的两个女人,却在暗中斗个你死我活。
玲珑看着一脸痛苦之色的张寿福,泣不成声,她想去抱他,可是他眼里的伤痛和排拒,让她痛不欲生。
这场由爱而生的变态暗斗,终结在一个无辜女子和她孩子的惨死之中。
当叶佩告诉张寿福,他因为玲珑有孩子而袒护玲珑,却不知道,月娘也怀了他的孩子的时候,张寿福,疯了。
“我恨你,我恨你!”玲珑看着叶佩,愤愤道。
“你要恨的是你自己。”叶佩冷眼看着她,“你够狠毒,但是不够聪明,作为一个丫鬟,你不该背地里说主子的坏话,而且说的义愤填膺,似乎受委屈的就是你自己。我问你玲珑身上可有明显伤痕的时候,你也不该说的那么详细,好似你就是玲珑本人。你的愚笨出卖了你,之所以知道玲珑是你,我就是从中看出!”
玲珑冒毒的眼光,死死的盯着叶佩,在严大人下令,将她带下去听候发落的时候,她忽然疯了般的拔出上来拉她的衙役的手,朝着叶佩的心口,就飞扑过来,叶佩不料她有这一举动,躲不及,连连侧身,手臂已经挨了一刀。
蓝震庭拔出腰间佩刀,就要去终结玲珑性命,叶佩揽住她,自己徒手擒拿住玲珑,并点住她身上穴位,让她不得动弹,然后指着她的小腹道:“我不会杀你,会让你在狱中,将孩子诞下,你若是觉得亏欠张寿福,就好生爱惜自己。”
玲珑眼神,一下软了,无力的泛着泪花,看着疯癫了的张寿福。
无法动弹的她,被衙役带了下去。
疯了张寿福,也一并被带了下去。
叶佩告辞,蓝震庭还在当差时候,不便离开,叶佩便一人踱步回家,随意处理了下右臂上的伤口,幸好玲珑手劲不大,伤口并不深。她换好平时女装,便朝着吴散的医馆而去,请他代为治疗一下创口。
她心情压抑,每破一个案子,她便要不痛快好一阵,每个案子里,都是血淋淋的人命,都是让人压抑的故事。走在路上,对着街坊邻居的招呼声,她只能浅浅回之一笑,整个人,看着有些疲倦不堪。
进了医馆,落樱正在药柜捣药,看到她,忙招呼上来,一下挽住她的右臂,叶佩吃痛,伤口扯裂,血丝渗出了衣衫,落樱慌忙松开她的手,挽起她的衣袖,看到那条血红的伤口之时,她惊叫了出声:“姐姐,怎么回事,是谁伤了你。”
“无事,遇到了一点小麻烦而已。不许大惊小怪,落樱,你帮我上点药包扎下吧!”叶佩对着落樱柔柔一笑,落樱定下神细细看,伤口确实不是很深,她才放心下来,拉了叶佩坐到大堂里,到后院取了止血的药草捣烂,敷在叶佩的伤口。
约莫小半个时辰后,看药草已经干涸,药汁都被吸收,她才进柜台拿了一卷绷带,替叶佩一圈圈小心缠好,看着落樱娴熟的动作,叶佩倍感欣慰,与她闲聊道:“与你那笨蛋,可好?”
落樱俏脸一红,点了点头!
“他知道你是紫霞山庄的大小姐吗?”叶佩有些担忧,毕竟紫霞山庄的恶名远播,两人既然要成亲,肯定不可能隐瞒彼此的身份。
落樱原本带着几丝喜悦的脸,一下没了喜色,她颓丧的摇摇头。
“不打算告诉他?怕他接受不来?”
落樱完全成了个小哑巴,不说话,只是又点点头。
“你们相处已经三年,他从来不问你身世,可见他喜欢的,不是你的身家背景,而是你这个人,你告诉他试试吧!两人相处,贵在坦诚相对,他若是无法接受,说明他对你的爱也不过如此,若是真心爱你,他就不会顾忌那么多。”
叶佩的话,总有醍醐灌顶的效果,落樱听了,便会豁然开朗,落樱常常调皮的对叶佩说:“听君一言,胜读三年圣贤书。”
如今也是,她一直在矛盾着要不要告诉吴散自己的身份,如今想来,两人相处,真的图个坦诚,她既然不想欺瞒他,那么只能希望,他能够接受了。
聊着天,不知不觉就过去了好一会儿,叶佩看外面天色一片通红,想着莲心肯定在等自己吃饭了,便向落樱道谢告辞,却忽然听到,内室传来一阵呻银声:“嗯……”带着几分痛苦。
“那个杀手醒了!”
杀手?叶佩马上就会晤落樱口中的杀手是谁,肯定是那个身份不明的神秘人,落樱居然给他起名杀手,倒也好笑,这孩子就是调皮。
本要走,如今却走不得,因为吴散上京购药去了,所以落樱一个人照顾不过来那个神秘人,叶佩只能托街坊去家里报个信,说自己不会去吃饭了,无需等她,然后,和落樱,一起进得内室。
夕阳透过窗户,打在墙角的病床上,床上薄被下,男人睁着一双大眼睛,眉头皱的紧紧的,牙关紧咬,痛苦的呻银着,落樱见状,忙上前:“喂!杀手,你要做什么?我知道你很痛,你别动。”
床上男人,看到了随行而进的叶佩,有些微惊,痛都忘记了,张开口,不理会落樱,而是直接看向叶佩,吃力的问:“你怎么也在?”这语气,倒好像他认得叶佩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