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公子,请自重。”
“呦,不是向来把我当女人的吗,这下,还公子起来了。”
两人笑着一来一回,脸上都是带着浓浓的笑意和挑衅,半晌后,叶佩终是说不过他,一个劲的往他设的圈子里钻,句句都落下了话柄给他抓,于是败下阵来,在一边偃旗息鼓,自动投降:“我说不过你,你厉害你厉害,我输掉了。”
“晓得会输,一开始就不该顶嘴。”男人骄傲一笑,一副小样,我厉害吧的得意模样。
“你……”叶佩看着他,却是“噗”一声笑。
模样是变了,骨子里还是个伶牙俐齿的丫头。
水幕容晓得她笑什么,手就要去咯吱她的痒处,叶佩逃出三分远,道:“我错了,我错了,我不敢了还不成,我都认输了,这会儿你该说了吧,早上是去哪里了。”
水幕容这才饶过了叶佩,看着她求饶的模样,这两年,她真的变了好多,以前冷酷劲十足的女仵作模样,已经寻不着半丝踪影了,她在山上整整待了两年,两年来,一次未曾下山,性子比之以前,开朗了许多,或许是因为有水幕容这色公子多番调戏的缘故,她是练出来了。
只是,纵然个性变了,她的心,变了吗?
水幕容一笑,是难得的,笑的有几分认真:“带你去个地儿,早上下去问老乡借马车了。”
“什么地?”叶佩绝对不会想到,将她带出来的水幕容,还会将她送回去,虽然没有兴趣下山,但是见他还劳师动众的去准备马车,也就给他一个薄面。
“不是什么好地方,只是我想带你去看看!”他笑,不答。
“据我所知,不是什么好地方的,就是妓院和赌场,你是耐不住寂寞去寻姑娘了,还是输钱输的太多,想把我拉去卖了。”叶佩自然是和他闹着玩,只见他嘴角一勾。
“是呀,我是去妓院寻花问柳了,谁要你叶大姑娘守身如玉,我好歹是个男人,也有欲求,我这次是带你去看看,没有你叶大姑娘,我也是落的逍遥自在,哈哈哈!”说完,他还大笑三声。
叶佩当头就扔了个茶壶过去,被他非常轻巧的接住,抚着茶壶道:“哎呦,茶壶,叶大姑娘争风吃醋了。”
又是一个水杯飞驰而来。
屋子里,顿时又闹成一片,和水幕容在一起的日子,是自在无拘束的,刚开始叶佩不习惯这半男半女每日深情的告白,纵然到了如今,他已经全是男人了,她也受不了。只是现在的他,不会和她告白,而是每天变着法儿逗她玩,两人处的,当真是越来越像朋友,当然,这是叶佩一厢情愿的以为,水幕容的心,还是整颗都为叶佩沉沦着,无法自拔。
闹了好一阵,眼看着日上三竿了,水幕容接住最后一个飞来的凳子,道:“叶大姑娘,闹完了,我们就走吧!让你去看看,是什么女子把你比下去了。”
叶佩嘴角轻扬,他真是无论自己怎么闹,都不生气,于是瘪瘪嘴道:“谁都能把我比下去,你把我的脸毁成这样,就算是路边一头猪,也能把我比下去。”
“哈哈哈哈!”水幕容闻言大笑,道,“这不是为了行事方便吗?我日后有说帮你整回来,你自己说看习惯了无所谓,你要介意,我现在就帮你恢复原状。”
“罢了罢了,待会儿让你相好见找了,怕羞的无地自容。”叶佩打趣,和他玩闹,真的很快活,日子在这样的嬉闹中过去,倒也是快。
只是今日,这人不晓得要带她去哪里,上山两年,她未提要下山,他也从来不主动邀她下山,今天,还是破天荒的头一遭,想来,这个地方他是真的很想带她去看看。于是也不再多问,跟随在他身后,一步步,朝着下山的路走,两年前上山,她带着满心的伤,两年后下去,心中已经释然,却是真的释然吗?
山路泥泞,很不好走,水幕容打趣的笑了一声,对着前头走的小心翼翼的叶佩到:“早让你习武,两年就见你荒废了,你看我,还不是为了变成男人,废黜了一身武艺,后来又一件件学回来了。要是不带你,我就不用这般麻烦,呼呼几声就下山去了。”
叶佩自然听出他是玩笑话,又是在数落她的慵懒,辜负他价值连城的玄女策,于是道:“那上头的东西,看看倒是还行,临摹着玩也好玩,只是我一动起身子来笔划,这胳膊腿儿的都扭做了一块儿,学不来学不来,我就不是这块的料,真是要辜负您老人家的一番心思了。你老人家想你的红颜知己紧,自己先下山去叙上一番,再等我慢慢走到山下,来接我也可以。”
走在后面的水幕容,听得眼神都含着笑,这个女人,还真是,让人爱的欲罢不能,于是上前牵起她的手,一手揽住她纤细的腰肢,道:“别动,我武功都是新学的,生嫩的很,我且带着你飞段路看看。”脚下轻点,是有些吃力,但是还算飞的平稳,时而找颗树着力下,三两下间,便走出了好远,比之两人亦步亦趋,小心翼翼的,快了不少。
很快就下山了,出山林前,水幕容忽的从袖口中掏出一人皮面具,合盖在脸上,一张刚毅俊美的脸,便出现在了叶佩眼前,惹的她一阵娇笑:“哈哈哈,这玉箫公子,勾引女人的面皮,当真是千变万化啊!”
水幕容一把将她安放在简陋的马车上,道:“这两年,就教会你个耍嘴皮子了。”自己坐上驾车位,手中缰绳一抖,“驾!”啪的一声打在了马背上,那马儿,得了令,撒开了腿,往前小跑起来。
一路行来,已经避世许久的叶佩,倒并不觉得新奇,她的心,在再度落入民间后,便又包上了冷静淡漠的薄膜,水幕容感觉得到她的变化,只是淡笑,摇头不语。
“到了吗?”感觉马车走了好久,渐渐的驶入一座繁华的城,刚刚进城时,城门上的大字她并未留心看,也不晓得水幕容是把她带到了那座城,不过哪座城都一样,除了阳焰国的京城,其余的城池,对她而言,都是一般的陌生。
她无心欣赏路人形形色色的最新款衣衫,也无心欣赏路边摊子上的卖艺师傅,无心欣赏那杂耍的街头艺人,这一切,太过喧嚣,她已经觉得自己不是这个世上的人了,在山里待了太久,便与眼前的一切,都有些格格不入。
而路上的人,倒是很多都驻足欣赏起她来,自然不是欣赏,而是对着她的容貌指指点点起来,她并未有心躲,这丑颜,因为她的不遮拦,都落入了世人眼中,间或马车驶过,还能听到几句碎言。
“这姑娘看着年纪轻轻的,那半边脸也生的很好看,这半边,唉……”
“娘,丑八怪,怕……”
“可惜了呀……”
“是夫妻吗?真是委屈这位美男子了,要是他是我相公,那该多好啊……”
“怎么样,后悔没有让我帮你恢复原貌了吧?”水幕容驾着车,回头对着叶佩柔声笑道。
“以貌取人,好比是井底之蛙,我不在乎。”她答,全然不在乎人们投来的眼光,或带着同情,或带着害怕,或带着嫉妒,或带着厌恶。
“不好奇这是什么地方吗?”他转头,停了马车,一俊逸公子,牵着平板上铺着稻草的马车,马车上坐着一丑颜女子,在大街上,这一幕很是惹眼,水幕容对着叶佩的一颦一笑,都是击碎了边上无数少女的心。
叶佩看着那些抚着胸口做痛状的女子,对着水幕容道:“不好奇,倒是好奇,你为何不把自己装点成个丑八怪,你看,徒惹了那么多女子为你心醉心碎。”
“都是些花痴女子罢了,我真正想要的心,你不是不知道在哪。”说完,他便爽声一笑,道,“我去买点东西,你在这等我,或许很快就回来,如是你天黑还等不着我,要不就自己回山里,要不就在这城里住个店。”说完,又对着叶佩一笑,叶佩总觉得他今天怪异极了,进城后就怪异的不行,自己和他打趣,他都没有回应,而是那落寞的眼神看着自己,一如两年前。
如今,这番话又是什么意思,什么叫或许很快就回来,如果天黑了还等不到他,就自己回山里或者住店,这人当真有些奇怪,只是叶佩刚要问什么,他便消失在了她的视线中,只留下一个包袱和这驾马车给她。
本就是快晌午才出发的,又走了许久的路才到城里,到城里已经是下午近黄昏了,水慕容从离开到现在,都未回来,叶佩一人坐着,身边的人来来往往,络绎不绝,那些之前妒忌她的女子,此刻却开始背地里同情起她来,只听见一个蓝衣服的女子上前道:“姑娘,天黑了,天气凉,你相公怕是不回来了,你要不找个店住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