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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想起这些,黛玉的心里似乎更坚定了自己的心思,灵巧的嘴唇轻轻抿了抿,带着一丝决然。

紫鹃没有注意到黛玉的神情,边收拾边在一边道:“姑娘,不是紫鹃多嘴,府里的事既已走到这一步,一切只能听天由命了,你一个弱女子,知道了实情又能怎样,何况人家还不一定能相告呢。”

看了黛玉一眼,见黛玉没有做声,只是默默的看着窗外,紫鹃道:“那个北王爷看起来也不是个好相与的人,姑娘这又何必呢,再说如今姑娘还不知容身何处,又怎能顾得来老太太她们呢。”

黛玉如水的清眸看了看紫鹃,道:“枉你服侍了我这么久,我的心思难道你还不知吗。我虽知于事无补,但总的试一下,不为别的,我为的是自己的心。”

停了一下,黛玉道:“住贾府七年了,那些寄人篱下的日子里,老太太和宝玉真心实意的疼我,护我,这些你又不是不知道,紫鹃,即使帮不上一点,我也要去试一试,试过了也就无憾了。”

紫鹃道:“姑娘别伤心,紫鹃只不过是提醒姑娘一下,但愿看在以前我们曾帮过他的情上,他能告诉姑娘。”

黛玉叹了一声道:“管不了那么多了,我是一定要去的,紫鹃,你把那枚玉佩拿来,他人之物,还是物归原主为上。”

清风阁里,水溶看了一眼有些心不在焉的乐善王爷,不由道:“王爷,你今日是怎么了,好像有心事。”

乐善呵呵一笑,道:“北王爷多虑了……”还没说完,就见小厮过来道:“王爷,林姑娘来了。”水溶一愣,狐疑的望了乐善一眼,平静的脸上闪过一丝冷光。

看着乐善如释重负的神情,水溶冷冷的道:“看来今日王爷是给水溶设了鸿门宴。”轻轻瞥了黛玉一眼,水溶继续道:“不知王爷和林姑娘是想唱哪一出。”

乐善呵呵一笑,道:“北王爷说笑了,一铮纵有心也无胆,不过是林姑娘有一事想请王爷相告。”

顿了一下,道:“刚才王爷要取的文书还在书房,一铮这就过去取来。”说完,跟水溶打了个哈哈,便离开了,清风阁里只有淡淡的残光铺在地上,影影绰绰的。

望了一眼低头不语的黛玉,平日善谈的水溶竟觉得即使有千言万语,也不知从何说出,轻轻地咳了一下,水溶平静了下自己跳的有些不由控制的心跳,轻轻地道:“你有什么为难的事吗,尽管告诉我,只要我能帮上的,就一定会尽力的。”

望了水溶一眼,黛玉不由垂下头,心跳不知不觉快了起来,见黛玉犹豫不决,欲语还休的样子,水溶慎密的心思一转,忽的料到了黛玉的意思,连水溶自己也说不清,刚才欣喜忐忑的心霎时凉到了底,隐隐还泛着酸酸的滋味。

清眉一紧,水溶听到自己有些冷漠的声音:“若你是为贾府的事而来,那就免谈了。”

黛玉不由抬起头,见水溶如玉的面上如初见时一样,冷漠而又清淡,微眯的双眸漠然的看着窗外,此时的水溶又恢复了素常的冷酷,或许连他自己也没有觉察到自己的变化。

看到水溶冷漠而又拒人千里的神态,想起以前宝玉在自己面前一片诚心的颂扬北静王爷如何如何的事,黛玉的心里忽的悲凉了起来,“树倒众人推”,世态炎凉,确实如此啊。

冷冷的望着水溶,黛玉被水溶不留余地的拒绝惹得清高骄傲的心气不由泛了上来,直了直玉脊,黛玉扬起头,冷冷的道:“原来是我莽撞了,本来我还以为王爷或许是个与众不同的人,重情重义,才想到来请教,谁知原来也是如此,早知北静王爷是这样一个明哲保身,薄情寡义的人,那我绝不会站在这里。”

“哦,是吗,从没人敢这样说过我。”水溶回过头看,若有所思的对黛玉道:“你可是第一人。”

明知说出来的话只会雪上加霜,或许惹怒眼前这个冷酷无情的王爷,但黛玉却还是忍不住,铮铮的道:“王爷位尊权重,言美之词听多了,自是难得听到这样的话,民女说王爷薄情寡义是因为王爷和民女的二表兄宝玉也算是旧识,宝玉经常不避嫌疑的在我们姐妹们面前颂扬王爷,香念珠、草蓑衣皆是宝玉眼中的心爱之物,不想世态炎凉,如今竟落的这个下场,连民女在王爷眼前提个贾府就不行,枉费了他以前的一片诚心。”

见水溶不做声,黛玉也不知为什么,只觉得心里压抑的太重,忍不住把自己失望的心情都宣泄了出来:“贾府的事是他们自己做的,生死由他们去担,民女也不是不通情理的人,只是有些替他们寒心,以前鲜花烹油时,人来人往,想不到如今却成这样,就是在面前提个贾字,也犯了旁人的忌讳……”

见水溶凌厉的眸子盯着自己,一步步走近,冷冷的寒意隔着棋盘都渗了过来,狠狠地道:“你想求本王救他,哼,想不到你倒是对他情深意重的。”

对着水溶凌厉的眼神,黛玉丝毫没有回避,冷冷的道:“或许和王爷相比,民女还有一丝人情味。”

“哈哈”黛玉见水溶转过身去笑了起来,不知为什么,黛玉却觉得这笑声竟有些凄凉。

已知再说下去也不会有结果,黛玉拿出玉佩,轻轻放在棋盘上,低声道:“王爷上次的玉佩遗留在民女那里,如今完璧归赵,今日之事是民女莽撞了,民女先告辞了。”说完,侧身就要离开。

“站住。”水溶回过身来,清隽的脸上看不出表情,道:“本王送出的东西还没有收回的道理,不过……”

水溶看着黛玉,意味深长的道:“若姑娘以玉佩相求,或许本王会答应,毕竟本王欠姑娘一个人情。”

黛玉轻轻一笑,直了直身子,道:“王爷也太小看民女了,即使再难,民女也不会协恩图报,贾府的事,民女会另想他法,请王爷宽心吧。”

看着不卑不亢,神色凛然的黛玉,水溶不由心中一软,叹了口气,道:“好,你说吧,我答应你。”

见黛玉有些惊讶的看着自己,水溶眉头微微一皱,低沉地道:“你难道还不满意。”言下之意,我堂堂北静王爷被你奚落了一顿,还得低声下气的请你让我帮忙。

黛玉一时有些不适应眼前的形势,但容不得自己思虑,水溶酸酸的道:“你想让我救出宝玉?是不是。”

黛玉一见水溶错会了自己的意思,忙道:“民女不敢让王爷徇私,贾府的事民女知道是圣意,王爷也无法做主,民女只是想请王爷实言相告,贾府的事结果到底会如何,真的会是灭府之灾。”

偷眼瞥了水溶一下,见他正深思凝重,沉默不语,薄薄的嘴唇紧紧的抿着,墨似的双眉紧在一起,想了一下,黛玉轻声道:“请王爷实言相告,假使真的会走到哪一步,扯幡裹布,我也好早作准备,免得到时……”说到最后,想起贾母宝玉等人,黛玉的声音不禁有些哽咽。

水溶不由抬眼默默地望着黛玉,褪去了刚才的伶俐和清高,此时的她显得有些无助,单薄的肩头,低垂的云鬓,淡淡的阳光下,那一份盈盈楚楚的无助和柔弱,使得水溶心底深处的那抹柔软在不知不觉中荡漾。

情不自禁的走过去,第一次隔得这样近,水溶都可以清楚的看到黛玉眉角那淡淡的清愁和眼眸下那盈盈的无助。

拿起棋盘上的玉佩,水溶定定的道:“我说过,送出去的东西我从不会收回,况且我水溶觉得也只有你才配得起它。”

把玉佩轻轻放在黛玉的面前,水溶低声道:“你放心,贾府的事不会如你想的那样糟糕。”

惊喜的抬起眼眸,黛玉触到的是水溶深邃的清眸,里面是勿容置疑的坚定和一丝不易觉察的情愫。

轻轻低下头,黛玉竟觉得自己的心情不自禁的放了下来,那种坚定的眼神,和在牟尼院里时的一样,让自己的心不知不觉间安定了下来。

嘴角扯起一抹狡黠的浅笑,水溶转身离去,挺拔英挺的背影在惨淡的阳光下竟是如此的让人充满希望。

望着那抹银色的背影消失在错落的花树间,黛玉第一次发觉,这个北静王爷并非如表面那样清冷,隐隐中竟觉得有种难以言明的依赖似乎早已藏在心中。

轻轻舒了口气,黛玉云袖轻轻一拂,离开的棋盘上已没了玉佩的踪迹。

长长地街巷冷清而又寂静,水溶正倚在轿中,眯着双翦,想着今天朝里的事。

外面传来子扬低沉的询问:“王爷,神威府冯公子求见。”水溶睁开眼睛,慵懒的道:“落轿。”

不一时,外面传来冯紫英有些沙哑的声音:“紫英见过王爷。”示意掀开轿帘,水溶道:“紫英,本王吩咐你的事可曾办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