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她只是个女人!我求你放了她,让她去见见艾少,哪怕只是个墓碑也好……”不然,她真的会去死。
短短三日的相处,他以为自己已经足够了解她的个性。张扬跋扈的千金小姐并不少见,可像她这样敢爱敢恨的却是难得。黯狂确定自己不是爱她,而是欣赏她,如她所说的那样纯粹的欣赏她。
“艾锦那混小子已经死了,你同情她个什么劲儿!黯狂,你还不明白这个女人对艾家,对苏、俞两家有多重要吗!”林雷狂向同父异母的兄弟靠近,用那诱惑的声音继续劝说:“你不是喜欢她,不是想要得到她吗?现在,怎么又放她去见别的男人,还是个在墓碑里的男人!黯狂,你不觉得羞耻吗!”
“她是真心的,对艾锦。”而他始终都走不入她的心里,所以他想让她欠自己一份人情,留个牵绊在两人之间作为最后的牵连。
“真心?那是个什么玩意儿!我只知道他已经是个死人了,而此时的三大家族正乱作一团,正是我们动手的最佳时机!不想为父亲报仇了吗?黯狂,你不配当我林家的人!”一把夺走林黯狂手上的枪,侧身,他对贴身随从下令。“老六,去把苏静缓给我抓回来!”
“谁都不准去!”林黯狂挡在老六的身前,一记狠准稳刀手将老六打昏在地。拍拍手,他昂首挺胸第一次如此执着坦然的面对兄长,一字一顿的说:“哥,我答应放了她就没后悔过!还有……现在她已经跑远了,你追不上的。”
林雷狂怒极,一掌结结实实的掴在林黯狂的脸上,林黯狂偏过脸的那一刻又被他横扫一脚,接着就是一番拳打脚踢,招招狠厉。挨了一脚的腹部隐隐作痛,林黯狂已经忘了这是兄长第几次下狠手打他,可就是因为这样他才更能看清面前的男人,他的躯体里藏着的是凶猛的野兽,残忍无比。
林黯狂倒在地上,神情复杂的看着兄长,说不出是该恨,还是该仰慕。或许她说的对,越是做不到凶残,越是达不到他的要求,自己就越是想要做到,不知不觉中就开始模仿他。
“哥……放了她吧!求你!”一遍又一遍的哀求,可那拳打脚踢的痛就越是往他身上招呼。
“你连个死人都斗不过,还有什么资格和我谈要求!”林雷狂越发疯狂的踢打弟弟,直到他凄然的说不出话,口中吐出鲜血时才作罢。“起来啊!自己去把那女人掳回来!你不是想要她吗,那就去抢去,去抢啊!”
然,就在此刻,月华渐升,阴冷的寒风阵阵从巷口刮过,卷来一阵平稳的脚步声。
“谁!”
林雷狂戒备的四下张望,接着昏暗的灯光,在哪狭长的小巷尽头,一抹修长的身影正一步步的向他行来。暗色的灯光下,一身黑色西服的他宛若邪美的神灵降临,透明的黑色羽翼在他背后慢慢收起,萧索中透着不可忽视的霸气,压迫性的向他们倾倒而来。
“谁说我死了!林雷狂,你太嚣张了!你以为抓着静缓就能控制三大家族,为所欲为吗!”暗巷中,他渐渐靠近,妖娆的脸上挂着抹轻蔑的笑,阵阵风拂过吹乱了他清爽的发,开这口子的西服也随着风的方向而摇摆,犹如鬼神。夜色里,他就仿佛是神邸的存在,依旧是高高在上,叫人从心底佩服,不得不拜倒在他尊贵的脚下,顶礼膜拜他的高贵!
艾锦,这位暗夜王子的轮廓被融融的灯光与夜色勾勒的恰到好处,料峭的黑瞳如死神的咒语,紧紧的黏在林雷狂的身上。一挥手,他发令道:“上!”
他的身后忽然涌出一群穿着黑色西服的人,西服领口上别着与他同样的图腾胸针,那便是艾家在黑道上的标志。
两帮厮杀,枪击声,嘶吼声,肉搏声,让这寂静的夜色染上了肃杀。
青帮败下阵来,见势不妙林雷狂在老六和那个笑面军师的保护下迅速撤退。厮杀因一方的落跑而终止,艾家的部下还要去追,却被艾锦揽住:“穷寇莫追!石鹰,让弟兄把这清理干净。”
得令,部下迅速的带领一干兄弟清理了战场。正当他们要离开时,一双手忽的拽住了艾锦的腿脚。低下头,他看见那个被林雷狂遗弃的兄弟,是叫林黯狂吧!低声笑了笑,他蹲下身扶起那苟延残喘的男子,就是他保护了苏静缓,就是他冒着危险放走了她。
或许,他该感谢。
“你想要什么!”他和她好像,一样的孤高,一样的不可一世!
林黯狂费力的摇了摇头,张张嘴,艰难的说道:“我……我要跟着你!”
“跟着我?二少不觉可笑吗!”他和她一样的张扬,拥有一张魅惑众生的脸庞,举手投足间都是优雅的亲和,可要靠近时却是一片冰冷。
“只有跟着你,我……才能再见到她!”虽不知他为何还活着,可他知道,只要跟着这个男人,总有一天还能再见到苏静缓。
“你爱她?”艾锦浅笑着问,漫不经心的样子叫人难以察觉其中的辛密。
“不,是欣赏。我欣赏她!”垂首,他坚定的说完便昏倒在艾锦的脚边。定定的看着林黯狂许久,艾锦决定捡走他。那时的他从未想过,只一次小小的施舍,在将来今日是扭转乾坤的关键所在。
或许,这,便是命……
苏静缓拼尽全力的跑出老远,但她毕竟饿了三天,最终还是体力不支的昏倒在一处极少有人的街角。冷风呼呼的灌入领口,把她的身体冻得同她的心一样的冷,宛如冰封。昏倒的那一刻,她依稀看见一个模糊的身影,那高大的轮廓在阴影中逐渐放大,就像梦靥一样的纠缠住她每一寸神经。
“艾锦。”昏倒的瞬间,她还是不忘那个名字,苍白的唇蠕动着,无声的唤着那个梦靥。
是解脱吗?如果就这样死了,是不是就能见到他了!
刚才看见的那个影子是他吗?如果是,那也是来带她走的吧!
一瞬,她又想起了艾锦曾经的话,不停的在脑海中回旋。他说:你要活着,即使我死了,你也要活着,用你的眼睛为我看所有的美好,到我的墓碑前告诉我你爱这个世界。用你的声音,为我诉说我并没有“错过”的美好。
艾锦,对不起,我撑不住了!
艾锦,我们就要见面了……
孱弱的身影瘦瘦小小的,苏静缓蜷缩着倒在冰冷的水泥地上,苍白的脸,微黑的眼窝,写满了疲倦的姿容。她被掩藏在那件男式大衣里,娇小瘦弱,显得更为脆弱,似乎只要轻轻一碰,就会弄坏了她。
一辆帕格尼飞快的向路口是来,少见的紫色兰博基尼接踵而至,为首的帕格尼率先停住,一袭黑衣的男子打开车门冲向她,急切的神情仿佛这所有的错误都揽在他身上,也不能解脱此刻的悔恨。如果可以,他宁可受伤的人是自己,而不是她!
小心翼翼的将苏静缓抱起,他快步往车前走,却被接踵而至的男子拦住,同样仓皇且担忧的神情刻映在他的眼底。
“哥,她怎么样了!”
“让开!”冷喝一声,待人如旭日和风的俞仲卿现下冷着张脸,双眸闪着阴晴不定的火光,他看也不看俞季帆的狠狠地将他推开。三步并作两步的跨上车子,细心的将苏静缓放上车座后,驾车火速离开。
回过神,二哥已经将他心心念念的小人儿带走了,俞季帆也不甘落后,往小巷的阴影中投去深邃的一瞥,随即驱车追上兄长,往医院赶去。
两辆华丽丽的跑车,一前一后的追逐,谁也不甘落后的争抢着,倒成了一道风景线,引得三两路人侧目,就连路上的交警都投来了惊讶的眼神。只是一晃神,车子便消失在眼前驶向了下一个路口。
“冷……好冷……”空荡荡病房充斥着消毒药水浓烈的味道,苏静缓蜷缩在床上,双眸紧闭似乎极其痛苦,插着吊针的手微微蜷缩,另一只则紧紧的攥着衣角,怎么也不愿放开。她像是抓住了救命的稻草,用来维系着那个不愿醒来的梦。
床边的男子极为痛苦的凝望着那张越发消瘦的脸颊,原本红润的颜色退却,取而代之的是苍白,甚至惨白。他伸手抚摸着那张脸,温柔的手如果火般炙热,触及她冰冷的皮肤,手心的温度透过毛孔传递入她的感官。
卷曲的睫毛颤抖着,针扎着,似乎极力的想要睁开。眼角挂着一滴晶莹,苍白的有些干涩的唇溢出一丝声响。男子俯身细心聆听,“艾锦……锦……救我,救我……”,她的声音很软糯,却有气无力,但越是如此越发叫人心疼。
她在叫自己的名字,而自己却已经是个“死人”了!
命运……是否太爱作弄他们?
全身因那一声声的呼救而绷住,急速跳动的心脏猛然一滞,伏在她脸颊上的手也顿住了,直到那滴微凉的泪珠滑落到他的指尖,顺着指间的缝隙落入有心与她的脸庞相处,将他的手心与她的脸颊紧紧地契合。一瞬的触感,就像被火烫到一般,慌张的缩回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