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都是那么的真实与模糊,似乎着要她张开眼见就能看见他在自己的床榻旁,悉心照料。可她又害怕,怕这只是一个梦,睁开眼睛这一切就会消失。
耳畔是他低沉醉人的磁音,仿佛一曲让人安睡的夜曲,他低声的说着:“静缓,我爱你。”动情而又优美的声音,仿佛朝阳中吐露的玫瑰花,娇柔馨香,丝丝缕缕都沁入心脾,摩挲着她心间的一处炙热。
他将她在墓园里说的每一句话都重新与她说了一遍,其间参杂着几声轻笑,仿佛是在与她进行一场愉悦的交谈。
有些茧子的食指摩挲过她冰凉的唇瓣,一滴咸咸的东西落在她的唇间,有些苦涩。浅浅的吻落在她的唇角,微微有些痒,却勾起了她的感官,浓浓的不舍浮上心头。
“我要走了,静缓。好好照顾自己!”熟悉的叮咛声混淆了她的感知,她似乎听见耳畔传来沉声的长叹,似乎感觉那个熟悉的脚步渐行渐远。
一阵风刮过,血脉里的不舍与仓皇击打在她的心上。
他,他要走了是吗!
猛然惊醒,遥望周围的一切,除了满目皆是冷冰冰的白色,空气中除了浓烈的药水与消毒水味,再无其他。
原来这一切只是一场梦,只是梦。
苦笑着,一阵冷风拂过她的额发,苏静缓像是电击了一下,敏锐的朝那方向看去。是她多虑了,除了一扇半开的窗,与飘摇的蓝色窗帘,就只剩下窗边的一束香水百合。
下床走去,她没从那束花上找到任何卡片,大概是俞仲卿留下的吧。摇摇头,她嘲弄的笑着,笑自己想得太多了。夜里的寒气袭来,她伸手关上窗子,却在垂眸时瞧见一道孤寂的人影,可等她回神那人影已经消失不见。
恍然一笑,她真是病糊涂了,艾锦明明已经在那冰冷的墓里,又怎么会出现在医院!
抚摸这唇角仿佛还有温存的热度,心下不禁嗤笑自己的痴傻,轻声呢喃:“艾锦,我梦见你了!”
恍然……如梦。
反反复复的病了很久,这个寒假也快进入了尾声。好好一个新年,三大家族却过得并不如意,艾家孙子“死”了人,苏家孙女“丢”了魂。俞仲卿作为苏静缓的未婚夫甚是呵护,想尽各种办法来陪她,希望帮她疗伤,为此还与一直疼爱的弟弟反目,兄弟阋墙。
豪门如海,庭院深深,生在这里便从此身不由己。
苏静缓不再反抗,也不再挣扎,她把自己关在屋里,不愿出去也不想见任何人。她就像一具没有灵魂,没有感触的尸体,如行尸走肉般苟延残喘。面对父亲的叹惋,母亲的指责,外公的担忧,她恍若未闻的牵起莫名的笑意,转身离开。
“都是我的错,我是罪恶的根源,那么,我走了一切就都平静了吧!”在长达两周的拉锯战里,这是她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对长辈们说话,很平静的一句话,可听在众人的耳中,却像是在对他们道别。
这些日子他们不是没想过让她接触其他人,只是她一直把自己封闭起来,不管是谁来拜访她都不愿意见,就连曾经最要好的闺蜜来了,她一样将她关在门外,只说了一句:“走吧,我不想见任何人,我只想见他!”
深切的愿望夹杂着浓烈的挚爱,撕心裂肺的痛将她折磨的越发消瘦,尖尖的下巴越发凸显,轻盈的体态仿佛一阵风就能把她吹远。而他只能在暗处看着她,在夜里翻窗前来擦干她的泪。他们不是罗密欧与朱丽叶,有着家族深仇的隔阂;他们也非梁山伯与祝英台,让根深蒂固的门第拆散;他们偏偏是一对异母兄妹,隔着的又何止是深仇与门第能相比拟的血脉!若然谁动了情弦,便是兄妹luan伦,天地不容!
这是他们最落魄的时节,可中国有句古语叫做:舍得,舍得,有舍才有得。
他和她能够舍得吗?
他与她又能否扭转乾坤,就像那些落魄之人一般,待到时来运转之日,再逢君?
夜不安眠,早起枕套被哭湿了半边,日复一日她越发消沉与颓废。她也想振作,可她做不到,一想起那冰冷刺骨的夜与飞机坠落的刹那,她就想起前一晚的缠绵悱恻。
伸手抚摸小腹,一个生命是否会在这里孕育呢?
“呵呵,怎么会呢?这也太不可思议了吧!”或许又是她想多了,苏静缓一人靠着床头自言自语,手边是一摞原文书,大多与自己的专业有关,乏味的很。
静静地沉静在自己的世界中,突然被门外的吵闹声拉回神志。
“叶先生,您不能进去,小姐吩咐过……”不等刘嫂阻拦,苏静缓卧室那扇看似厚实的门已经被叶城用蛮力撞开。
苏静缓惊恐的缩着身子,双手环住膝盖,蜷缩在角落里看着他,有些诧异。她没好气的偏过头,不愿看他。灵气的双眸被氤氲覆盖,失去了以往的光辉,不再那么璀璨。
“你来干什么,出去!”
“来干什么?来让你清醒清醒!”
“我不需要,也不想!”苏静缓平静的看着窗外,同样是沉浸的神情,如今看来却成了沉寂。苍白的指尖朝向门口,与淡风轻的下了逐客令:“刘嫂,送叶总走。”
“苏静缓,今天我不让你重新站起来,我就不姓叶!”叶城像是一头暴怒的豹子,三步并一步的跨到她身边,将她从床上直接领起来。他粗鲁的踹开浴室门,不顾她的尖叫与挣扎一把扔在浴缸里,并开始放水。
撒花的水打湿了头发,一缸里的水漫过腰际,她几次三番想要爬出浴缸都被他狠狠地按住。
“清醒了吗!苏静缓,你为了个死人给自己弄得不死不过的算什么事儿!”叶城咬牙切齿的将她按在浴缸里,任凭她拳打脚踢也不松手。
“我高兴,我乐意,他死了我就陪着他一起死!”她终于不再那么平静,眼底浮现嘲弄。
“你想死是吗!好!我成全你!”叶城笑得越发邪肆与温柔,他伸手按住苏静缓的脑袋,将她闷在水里。反复几次,就是想让她反抗,激起她求生的意志。“挣扎啊,求救啊,苏静缓,你就那么想死吗!”
难受,溺水的感觉就像在地狱的边缘徘徊,水从口腔鼻腔甚至耳朵里一起灌入,呛得她不能呼吸,窒闷感袭上心头包裹着她冰封的血淋淋的心脏。而此刻,她的挣扎近乎无力,就在她感到水压搭在喉管里,要闷死时,一股求生欲望从心底钻上来,与那股死的欲念相抵触,燃起一股活力。
不,她要活着,她答应过艾锦要活着!
“唔唔……咕嘟……咕嘟……”她伸手反抓住叶城的手,掰扯这他的手指,希望他可以放开自己,同时抬脚向他踹去,没想到这一踹她反而让自己往前一送,整个人滑到浴缸里。
叶城心一急,按着她的手松开却被她慌张的拉扯给拽倒,半个身子摔在浴缸里。好不容易才爬起来的苏静缓,还没喘口气就被他扑来的身体再度按到水里。
“啊……咳咳……咳咳咳……”
闻声,刘嫂怕闹出事来,赶紧跑来。“小姐,叶先……生”,话未说完,刘嫂就红着脸石化当场,进退不是。自家小姐勾着叶城的脖子,被叶城压在浴缸里,一张脸憋得通红眼神迷离带着几分媚态,这分明,分明是……
“抱歉,抱歉,我出去,小姐,你们继续,继续……”
苏静缓这才意识到两人姿态太过暧昧,特别是这个死叶城,居然乘机揩油,一双“狼爪”按在她的胸前,居然还……还抓两下!更可恨的是,浴室门就那么大开着,被刘嫂“抓奸”当场,全然误会了!
唔……这传出去她也不要活了,还是死了算了吧!
想着她就往水里划,闭气让自己沉在水里。
“你没事吧!”看着她缩回龟壳里的模样,叶城好气又好笑的拍了拍她的脸颊,伸手将她从水里捞上来。
“我死了!”
“死不了,我去和刘嫂解释。”
“那还是让我死吧!”解释就是掩饰,这些事可是越描越黑的,无限哀怨。
“喂,苏静缓,你再不起来我可就继续了!”
下意识的想要推开他,却不小心触碰到某处炙热,苏静缓惊恐的睁开双眸,触及那双似笑非笑的凤眸,读懂了其中的戏谑与邪欲。冲他翻了个白眼,苏静缓无力的推开他,撇撇嘴就往浴缸外奋力的爬。可还没翻过去,又被他给扯回去,还让她跌了一跤直接摔在她身上,隔着睡衣都能感到他全身的炙热,绷的肌肉提醒着她——这货不是人,这货是禽兽!
再爬……
可惜她这几日都没怎么吃东西,早就饿得七荤八素,别说爬出去,就是动一动都要耗费她极大的毅力。可惜这人就是不让她如意,总有办法将她控制的牢牢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