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古代言情冷傲神医俏王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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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冯清水开始诉述几年前的往事,冯春水的来历,他如何将自己推入山涧,自己怎样死里逃生,回到北朝。我越往下听,心越紧张。冯春水善妒,又有断袖之癖,原来跟幼年遭遇有关。他如今狠毒到残害师弟,一计不成,再施一计。为了自己的畸形之恋,连累无辜的人,简直是无情冷血到极点。

不过,冯清水的叙述中多了一个疑点,就是那个救他的人,他始终没细说。即使说也避重就轻,隐藏颇多。后来,他讲起自己观测天象时,有意无意地把始作俑者指向我。这使我哭笑不得,问题也随之产生“公子的意思,那颗左右帝星命运的后星就是我?”

冯清水向小窗外看了看,似乎是在寻找天际中的蛛丝马迹。“依据后星所处的方位,它在帝星的东南面。而王妃的住处,恰好在这颗帝星指代者居所的东南方向。”

“东……东南?”我差点没惊得跳起来。这么说,这颗帝星就是宸王,可现在的储君是太子,他近来并未出错,宇文冽不可能废立啊。除非……“公子是否想说,我可能会对宸王夺位的结果产生决定性的影响?”问出这句话,我都被自己吓得半死,腰疼一阵一阵。

冯清水捋了捋散开的头发,言辞闪烁“冯某只是推测,依据乃身为前任国师的父亲,曾跟我说过的一句话‘后星所代表的人物,能够左右储位之争,而皇子中得此女者得天下’王妃既为宸王的妻室,自然会对宸王的继位有所帮助。”

不知怎的,听到这样的舆论,我心里更多的是不悦。当年世黎似乎就听到,宸王跟冯春水商量什么政治婚姻,我便是这场闹剧的牺牲品。如今,宸王百般爱恋,恐怕并非真心,只是所谓的借助力量,夺取皇位。

“那……冯春水是否也知道后星之说?”我极不自信的问道,想了解自己究竟在宸王心中扮演什么角色。

“父亲说此话时,师兄也在场。”冯清水敏感地察觉到我的沮丧。

莫非我真的对宸王日久生情,听到他利用我,心里难堪么?还是我一贯坚持的自信,今日彻底被人打击了?冯春水既知道,宸王怎会不知?到头来,我又重新被人欺骗,还自认宸王是个情种呢。

娶我,便有了争斗的绝胜优势;娶我,便能让文家与自己交好,增添后盾。即使我逃婚,文家理亏,也会被整顿。如此,太子实力自然会削弱。哼,真可笑,我的境遇跟婉代相比,又好得了多少?

还在犹豫思考,忽闻冯清水一声低叫。回过头,背后居然燃起了大火,火苗顺着荆棘枝条,逐步接近我们蹲坐之地。我慌张地站起身,腰间又是一抽,也不管那么多,直接扶起冯清水往前走。

之前的侍卫走的,是最右边的通道,那就试试这条路,“冯公子,我们快走,这里怎么会有火呢?”

冯清水身体状况明显处于劣势,我几乎是将他拖着走。他为了替冯春水驱魔,耗尽了功力,又没有拐杖,简直是寸步难行。

“王妃还是不要管冯某了,有我在,只会拖累王妃。”冯清水嘶哑地劝道。我不理会他的自暴自弃,固执地健步如飞,连腰上的阵痛都顾不上。走到尽头,我就傻了眼,道路岔口一分为三,这可如何是好?

“走最左边的那条。”身边的人抬起手虚晃的一指前方。我点点头,按照他所指的方位不断地在地牢里兜转,隐约觉得自己似乎是在往上走,最终到了一处空旷平坦的地界。

“哎,出口已被封死,今夜只怕在劫难逃。”这次冯清水没再多说,反倒唉声叹气地叫我放下他。我应了他的请求,却见此人盘膝而坐,之后不再出声。

我看看周围,果真无出口。前方空地上投下一束月华,走近细探,月光照射之处,竟是一个高不可测的井口。正当我研究上去之法时,井口突然出现一个影子,有人声穿过井壁,回荡在越来越热的井底“王妃可在下方?”那是景煜沉着的音色。

我顿时难以压抑内心的激动,双手合成圆筒状,拼劲所有力气,回应景煜“是我,还有冯公子,我们都在井底。”

井边的人动了动,离开了一小会,之后,从上往下丢入一条长绳。遗憾的是,那长绳不及井深,只停在四分之三的地方便不再往下掉落。

我急了,大喊“景侍卫,绳索不够长,我们够不着。”

景煜顿了顿,回应我“王妃稍等,待属下下去一探。”我听完此言,后退几步。

一个身形如燕的男子在井中穿梭,缓缓降落在不远处。他一入井底,便扬起微尘,差点没把我呛死。

“王妃吃苦了,属下护主不力,该当死罪。”景煜在此紧要关头,还有心情对我俯首称臣。

想起受伤的冯清水,我掩去脸上的愠色,对景煜吩咐道“我与冯公子受王爷囚禁,被困在此处。如今地牢失火,不易久待,你快些将我们带出深井之外吧。”

景煜听了我的话,转身打探井深,随即摇头叹气“王妃,此井深如通天之塔。属下带一人以轻功相助,尚可返回井边,可若同时护送两人,只怕难以办到。”

“既如此,你先把冯公子带上去,再下来救我。”我毫不犹豫地作了决定。

谁知,景煜跟冯清水异口同声地回给我一个“不行”。他二人对视片刻,又将眼神转回到我身上。

冯清水先开口道“王妃,牢中火势蔓延极为迅速,只怕不等火……景将军若先救冯某,王妃必殁于这井中。还请王妃先行一步,冯某自愿等景将军返回。”

“这……”我想拒绝,又遭景煜抢白“人命关天乃大事,王妃万不可滞后而行,还是先随属下返回地面吧。”

“我……”

冯清水再次堵了我的话“王妃且放心,冯某的功力已恢复半成,只是稍显虚弱罢了。一会,冯某尾随将军而上,相信能与王妃同时到达地面。”

我惊讶地张开嘴,转念一想,冯清水肯定是在说谎。他这连路都走不动的模样,怎么可能运用轻功。

面对他的刻意欺骗,我终于忍不住发起火来“冯公子,你怎可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你莫把我当蠢人,公子颓废至此,即便能运功,也会在半路摔落。你们都别争了,听我的!景侍卫,你先送冯公子上去,然后……”突然,我意识到自己说不出话了,身子也动不得。

转眼间,我落入景煜的怀抱。他竟和其他人一样为了改变我的意志,点我的穴道。我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他无奈地笑道“属下失礼了。在属下心中,王妃的命比什么都重要。哪怕是拿属下的命去换,属下也乐得其所。”

他紧了紧抱着我的双手,转身对冯清水一拜,言语难得的亲近“水弟,今日之事,多谢了,好自珍重。”

冯清水竟然对着景煜笑,笑得洒脱自在。他莫不是早就有了今日一死的打算?

我心中默念,冯公子,你不能这么做,我不能再欠任何人的情了。求你,别让我负罪如此深,求求你,改变心意吧。可他依然在对我们笑,解脱的笑容,掩映在一片令人惊惧的红光之中。背后的火距离我们,不到百步。

景煜定了定神,微提气,双腿升起,沿着绳索向上飞爬。我就这样,看着冯清水一瘸一拐的走进火中。最后他对上我的目光,口型变换,似乎在对我说什么。等我再次看到北朝的星辰时,耳边嗡嗡地响起那句碎语。

“曜水……主人……护王妃周全”。

“鸾儿,别再伤心了。地牢失火之事,我已派人调查。等此事解决,我就封了地牢,以之作为清水的墓园。那日是我误会了你,当时我妒火攻心,根本没仔细想清楚,忘了你身上的贞烈蛊。若那冯清水真玷污了你,你又怎能安然无事?鸾儿,鸾儿……”这已经是宸王第六次向我道歉了。

自从被景煜重新带回王府,我就一直沉默寡言,不理任何人。当夜,我回到房中,宸王已在那里等候多时,他知道景煜会救我,却没有处罚他,只是紧紧地把我搂在怀里,不肯罢手。

他用迄今为止最忧心的声音,不停地轻唤我“鸾儿,幸好你没事,幸好……”

只是第二天起,我便同哑巴无异。不笑,不言,不哭,不闹。即使是可爱的皎儿,都换不回我一句关怀。日子就这样清淡如水的过去。直到某天,我走出房门,从台阶上拾起一瓣梨花,才惊觉已入三春,自语般,念出一句诗“最是一年春好处,绝胜烟柳满皇都。”

正在花园中修剪枝叶的沁芷,听到我的念叨,瞬间停下动作呆在那里。我慢慢走上前,轻问“今儿是什么日子了?”

沁芷樱桃小口动了动,却没有回答,而是突然大喊道“王妃说话了,王妃说话了。”我摇头叹气,还想再问,却被周围靠近的人群给摄住。

宸王,景煜,芳芩,就连皎儿都跑了出来,近日沉郁的气氛散去,他们一个个精神抖擞,红光满面地瞧着我,欢呼雀跃。

就在我们要冰释前嫌之时,一个仆从匆匆走进水榭,以他洪亮无比的嗓音,向众人宣布了一条绝对惊人的消息“王爷,三日之后,南朝使节将入境。陛下身体微恙,特此下旨,请王爷替陛下在府中接待。”

南朝……二爷,我们有多长时间没有见面了?我花三年时间筑造的,用以遏制思念的心墙顷刻瓦解,在听到宸王与仆从的一问一答后,更是激动地险些让眼泪泛滥成灾。

“此次前来的特使是哪位大人?”

“回王爷,此次晋见的不是什么大人,而是南朝数一数二的大商贾——颜家的两位少爷,美名远播的寒竹公子和韶乐公子。”宸王听罢,眼眸紧缩,深深地凝睇我。

我将眼泪逼回眼角,大胆的迎视他。

半晌,宸王撤回眼神,对手下的仆从吩咐道“你差人进宫,就说本王欲同王妃一起接见来使,请陛下恩准。”仆从小心的应着,退回门外后,转身离去。

我越过花园,走到宸王身侧,仔细观察他的脸色,却不见什么变化,只有袍袖上深刻分明的褶皱,泄露了他紧绷的情绪。身边的其他人,不知何时已退开。

我对宸王一拜,柔声轻语“妾多谢王爷恩典。”手臂一紧,宸王已情难自控地抓住我,浑身发颤。

末了,他不再与我纠结,嘴角含着冷意折身而去。

三日后,我一大早就开始挑选衣服首饰,不停地催促沁芷芳芩为我梳妆打扮。她们梳的发髻被我拆除了好些,最终选定高贵的单刀髻,作为晚宴出场的发式,鬓边插上九钿,颊边涂上淡淡的胭脂,一身鹅黄褕翟,脚蹬尘香履,最后挑了一条金丝面纱戴上。我左盼右盼地等了半日,才隐约听见宸王的脚步。

他换上正式的绛紫袍服,徐徐入内,轻挽起我的手,警告道“今晚若让我发现你多看别的男人一眼,家法处置。”话毕,又像没事人似的轻浅一笑,即令众人前往倚桂堂。

尽管我努力克制,还是在见到二爷和少廷时,忍不住加快脚步。

倚桂堂内,一青一白,一动一静,是那般熟悉。多少次午夜梦回之时,曾心如刀绞地疯狂思念。今日一见,满腔热情却不知如何表达。碍于宸王难看的脸色,我只好在扫了二人一眼之后,魂归正位,跟在宸王身后,故作矜持地与那二人行礼问安。

少廷年满二十一岁,昔日披散于肩的墨发已规规矩矩地盘在头顶,戴上了南朝流行的小冠,卷叶纹白袍纤尘不染,隐约可见藏于袍下的高头绵履。

我见其之时,他正在饮茶,目光相接,明眸流盼,笑容温雅。虽然性子没多大改变,但人的举止神态却已今非昔比。

至于二爷,翡翠玉簪横插发髻,并未戴冠,维持着长盛不衰的负手姿势,此时正背对我们,似在鉴赏墙上的一幅画。他听见人声后,才转过头,并未看我。相反,他很殷勤地同宸王谈笑。

我纳闷的紧,却又不能想法引起他的注意,只有在一旁干着急。此二人谈话的内容只与国家利益有关,毫不涉及个人琐事。我听了几句就失了兴趣,想起宸王欲出兵南下的打算,更是不明就里。明明都要打仗了,还如此亲热,真是南辕北辙。兴许,鲜卑人想声东击西,趁其不备突袭也说不定。我暗自琢磨了一会,便端庄贤淑的坐到少廷对面。

今夜的气氛很古怪,不光二爷毫不关心我的动态,就连少廷也似不认识我一般,那初始的笑不过是敷衍罢了。我改变了这么多吗?以前在颜家,我戴上面纱,他们都能认出来,为何今日听到我的口音,还按兵不动呢?莫非这3年,他们早把我忘到九霄云外了?或者是我其他方面变化太大?

烦透了,我郁闷的拿起茶杯,一口一口的品味,苦涩难耐。

最先发现我情绪不对的,还是我那名义上的丈夫。他离开二爷身边,入席坐下,低声问我“鸾儿,怎么了,不舒服?”

我摇摇头,继续品茗。身边的宸王见状,不再多言,吩咐下人开宴。不多时,身前的案桌上已摆满琼浆佳肴。再次抬头,十余个着装露骨的鲜卑舞姬鱼贯而入,跟随北方民族乐曲,开始扭动起光滑细腻的小蛮腰。各个搔首弄姿,秀色可餐。

这场戏,我是万万没有料到的。宸王答应我出席,又安排这些狐媚的舞姬,他想干什么?看看对面的人,二爷先前戴的那半块面具也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完好无损的皮肤。我偷偷观察二爷,他竟然津津有味地,看着那些鲜卑女人裸露的肚脐,嘴角噙着暧昧的窃笑。

就像事先安排好似的,一个舞女跳到一半,突然扭着翘挺的臀部,冲着二爷姗姗而去。二爷表面不动声色,眼珠却随着那舞女的方位转悠。我放在案几下的手不由握紧,暗骂那该死的女人。

可恨的是,她仍不知收敛,先在二爷脸上亲了一口,再漂亮地回旋舞姿,一屁股坐在二爷的膝上,玉臂缠上他的脖颈,美眸忽闪,勾引地伸出自己鲜艳欲滴的红唇。

我的指甲早已嵌在肉里,看到二爷如回应般,用手指在她唇上轻点,来回摩挲,面露调戏的魅惑神情,心里按压不住的妒火,合着愤怒,化为凌厉的大吼“下去,全都跟我下去。”我想当时我的脸色绝对不好看,只差没一脚踩在矮桌上,指着那个舞女的鼻子骂她“狐狸精”了。

左手被人紧握,心知肚明,那是宸王在暗示我平息怒火。之后,他替我解了围“今夜的歌舞,本王的爱妃不大喜欢,方才言语过激,令二位公子见笑了。”

二爷平静的回以微笑“在下倒是对这歌舞颇感兴趣。不知贵国的女子,是否都似这舞姬般大胆开放,对于心中所爱,毫不掩饰地积极追求呢?”

宸王松开握着我的手,眼角跳了一下,反问道“既然颜二公子喜欢方才那位大胆示爱的舞女,本王将其赠予你如何?”不等二爷回答,宸王已下令“让媚姬梳妆打扮,待晚宴结束,伺候二公子就寝。”

我刚想阻止宸王的决定,二爷却已出声回绝“多谢王爷美意,在下心领了。只怕内子不会答应在下趁出使之际,拈花惹草,寻欢作乐。素闻王爷钟情于王妃,成亲三年,未纳任何侍妾。在下愿以王爷为榜样,好生珍爱内子,还望王爷成全。”

此言一出,我和宸王不约而同地惊叹出声。

内子?二爷他……娶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