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段日子,上官逸觉得自己变得有点奇怪,心里总是会紧张,会担心,担心,对,是担心的感觉,去雅阁那边总是听雅宁说,今天去跟子桑做了什么什么,他总是安静的听着,甚至希望雅宁说更多,但他又怕表露出来,于是总是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仿佛雅宁就是个唠叨的小妇人,但是此时,他到觉得女人的唠叨是一种可爱。
初冬的午后,阳光总是很温暖,子桑靠在庭院的栏杆上,院中的乔木,叶子已经落得差不多了,光秃的枝干上还挂有残留的几片,晨晓站在旁边。
“您说安国会像姜国那样,会下雪吗?”晨晓问道子桑,亦像在问自己。
子桑没有回答,心想,下雪,会下吗?自己也不知道,每年姜国下雪的时候,就快过新年了,王兄总是不让她出去,怕冻坏了自己,但是王兄会让人把火炉搬到窗台,让她透过窗户看雪,她的庭院里有几支寒梅,与雪儿一同绽放。无论雪儿怎么落下,都覆盖不了那火红的梅花,雪白的雪更加衬托出梅的傲气与娇艳。
子桑趴在栏杆上回忆起来,虽然最近还是梦到在姜国,但是已没有以前那样频繁了,或许已经习惯了这样的日子,心也安定起来。
“娘娘,这个给你?”星儿捧着一个精美的盒子走到子桑面前。
“是什么?”子桑看着那个精美的盒子。
“是王赏赐给娘娘的,特意叫小酌子送过来的,说娘娘一定会喜欢的。”星儿回答道,她想王赏赐的东西,绝对会是价值连城的。
听星儿这么说,子桑心想,可能是哪国的贡品,她实在是不喜欢这些,这上官逸却总是给她,说什么免得别人说安国的王后寒碜,或是他上官逸亏待了她似的,尽管如此,子桑还是不喜欢佩戴,除非重要场合,如祭祀,典礼之类的。其余的时间她穿的戴的都是从姜国带过来的,她怀念的是那时的自己,就算无法回得去,她还是不愿改变。
子桑吩咐晨晓拿进去,她实在是提不起兴趣,但星儿说,小酌子特意交代,一定要王后亲手打开,不能放得太久,子桑接过那盒子,上面雕刻图案,是自己喜欢的桑花,盛开的桑花,雅致精细,轻轻的开启盒盖,呈现在子桑面前的东西,让她又精又喜。
盒子里装着精美的六块糕点,每块糕点上都印着桑字。
“这是哪里来的,谁送来的?”子桑赶紧问道。
“回娘娘,是小酌子送过来的。”星儿疑惑的答道,刚刚自己不是说了嘛!
“晓儿,你知道本宫问的是什么,快点去查查。”子桑吩咐晓儿道,因为那不是一盒普通的糕点,那个糕点叫着‘等待’,当年王兄去守孤城,出发前一晚,子桑特意为他做的,她在每一块上都印有自己的名字,她告诉王兄,这个叫着等待,她一直会在宫里等他回来,也希望王兄为子桑一定要平安归来。第一块是子桑会在离宫里等王兄,第二块是子桑会在龙阳殿门口等王兄平安归来,第三块是子桑会在玉阳殿等待王兄平安归来,第四块是子桑会在南华门等王兄平安归来,在第五块是子桑会在城台上等王兄平安归来,第六块是子桑会在浪台(姜国的港口)等王兄平安归来。子桑说的这些名称,是从自己住的离宫一直通往浪台要经过的地方,如今,这盒糕点,是希望子桑能够那样回到离宫。也许王兄亦像自己以前那般,天天跑到浪台去等待,去张望,对于完全未知的归期,遥遥的期盼。
上官逸刚刚见完姜国送来贡品的使者,唯独那个盒子,他看过了,只是一盒糕点,但是使者说,公主来安国已快一年了,姜王担心公主思乡情切,特意为公主送来一盒姜国的糕点。
理由恰当,上官逸没有拒绝之由,况且,他也希望给她,想着她见到这糕点时的笑,嘴角不禁浮起一抹微笑来。为什么自己就想不到呢,从未过问她吃得可习惯,水土可服。比起夏子墨自己还是。他打住了自己的想法,连小酌子最近都说自己很奇怪,有时候会莫名的笑起来。
“打听到了,姜国的使者送贡品来了,这盒是王特意交代带给公主的。”晨晓把探来的情况告诉子桑。
“是他,这个世界除了他,谁还会知道这‘等待’的含义来,他好吗?会不会憔悴了很多。”子桑自言道,他怎么可能会好,他怎么可能好得起来,他也一定如自己这般,日夜牵挂着对方,只是他多了更多的责任,他说,他回来把她接回去的。她希望王兄来,但是又担心,倘如真的挑起战争,王兄与上官逸之间不是你死就是我亡,这是自己希望看到的结果吗?她不禁为自己的这个问题打了个寒颤,她只要王兄平安的活着就好,那怕自己在安国孤独终老也无所谓。
数日后。
晨晓与她说起在姜国的时候,子桑总是拉着她一起睡,并且相互取笑彼此,说想看看将来的对方的郎君是什么样子的,有一次,晨晓还特意画了一幅肖像画,在上面加了两撇胡子,当时子桑就过去抢说不可以不可以,她才不要嫁过糟老头呢,晨晓干脆在下巴加了胡子,子桑总是很聪明,她也不去抢就说,如果要嫁给糟老套,明天我就去王兄赐婚,看来夏愈将军长得也不错,听说才情也不错,不可以不可以,晨晓赶紧打住子桑的话,怎么就不可以了啊,我看就可以得很,子桑继续挑逗着晨晓,她知道他们两个早就相互暗生情愫了,那是因为,因为……晨晓又不好继续说下去,那是因为他看上的是你吧!子桑偷偷的笑道,不理你了,你又取笑人家,看着子桑的那抹坏笑,晨晓知道自己上当了。
子桑边回忆,边学着晨晓当时的情景,晨晓的脸泛出一丝红晕,子桑看着害羞的晨晓说:“其实你可以不来的,如今,这样分隔,也许终身不相见,为何你还要来。”
“子桑,纵然,我钟情于他,但我更爱你,你这一来,必定终身孤独,我怎可让你一个人来面对。”这是子桑第二次问她后悔了吗?她依然坚定的看着子桑,这次她没有唤她为主子,只是唤她子桑,子桑伸过手去,紧紧的握住她的手,此刻,千言万语都不能道出她的感激之情,也没有任何词语能形容她与晨晓的情谊。忽然吹来一阵凉风,已经开始入冬了,子桑不禁打了个喷嚏,被一直站在门口的上官逸看见了,径自走到窗前,开始关起窗户来“身子骨不好,就不要对着风吹,你们这帮奴才是怎么做的,没看见你家主子着凉了吗?”
“奴婢该死,奴婢该死。”洁儿赶紧跪倒地上,身体微微颤抖,子桑走过去边关其它窗户边说:“是我的意思,奴才们也只是听主子的吩咐行事,你又何必发那么大的脾气。”子桑心想,这上官逸平常虽冷漠,但也不残暴,难道今天有什么不顺心的事跑到这雨花台来发泄,对于他这一行为,子桑很是习惯了,这一年来他没少拿自己出气,仿如这雨花台就是他发泄的地方,这其中还包括自己这具身体。
“孤那里生气了,只是在管教奴才们而已。”上官逸赶紧掩饰道。
“他们都是雨花台的人,既然你给了我就是我的,至于管教也当是我,我尽好我的职责,你关心好你的国家大事。”子桑总是很维护自己身边的人,她不喜欢等级制度,尽管她出生就是高高在上的公主,但是她从小就不喜欢,也见不得他们被人欺负,所以她从不轻易责备他们。
“好一个尽职,本王今天来就是让你尽职责的。”上官逸说话不禁看了一眼刚刚还与自己交战的子桑,现在害羞的垂下眼帘,她知道他说的职责是什么,已经过了这么久,现在她并不是很反抗与他行夫妻之事,甚至身体里还有些渴望,她也曾为自己这一想法而感到可耻,但是她从来不主动。这点让上官逸很是无奈,有时候,明明感觉到她心底的欲望,但是自己忽然停止了,她也不强求,仿佛那只是他的需要,与她一点关系也没有。其实上官逸对她很温柔,她没想到,他一个那样的人,竟然也可以那么温和,每次,做完那事之后,都会偎着她睡,把她紧紧的搂在怀里,那样的夜里,她是能够安然入睡的,这个男人,天亮后依然会恢复到他冷漠的模样,但是,此一刻,他是如此的温暖,此刻她也可以忘却自己的身份,忘却他们对立的关系,他不是王。她也不是后,也许,此时,他们像一对平淡的夫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