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儿,起来了吗?”我怀疑我真的已经睡了一整晚了,好像刚刚才睡下。
“玉儿?”乔玉的娘在叫我,她这一次稍稍提高了音量。她今日要带我去无漏寺上香求签。
“很快就好了。”我只好从床上爬下来,到了这里想睡个懒觉都是不行的,昨日是自然醒的,没觉得难受,今天被叫醒就不一样了,眼睛都睁不开,有点郁闷,万恶的旧社会。
以前看那些穿越女主们“睡觉睡到自然醒,数钱数到手抽筋”,都是胡乱编的吧?古人很早起的,卯时可能就是五六点的样子吧,天还没亮呢,让我想起周扒皮的故事。
手忙脚乱脱了长衫,把心衣加在里面,也不知是不是我没穿好,总觉得松松的,和没穿没什么区别,长期这样穿,“挺好”肯定会变成“下垂”。
小叶进来时我已经穿好衣服了,这里的衣服并不是很复杂,就是太多层次了。
洗漱好,小叶就帮我梳头,昨日,也是小叶梳的头,我当时心中不安,自顾想着心事,也没仔细看。
今日要出门,她更努力打理我的头发,一下一下梳顺后,将长发挽起,梳了个髻,用一珠钗固定,两旁各自垂下一络头发,典型的少女发式,我在电视上见过多次。
铜镜里的我,还是那张普通的脸,看来看去也就皮肤还算不错,就是没有用乳液略显干燥。
小叶在我额际系了个心形坠饰,玉兰色的,我最喜欢的颜色,昨日便没有
她又叫让我选个耳坠,我看了看首饰盒,东西还真不少,只一眼,我打定主意回去时就带它作“纪念”了。我挑了对珍珠吊坠,这个我喜欢,走起路来晃晃悠悠的,自我感觉特好,我在现代就有一对,不上班的日子就拿出来戴,也古典一把。
小小两个饰品显得我整个人都灵动起来,平淡里透出点清新雅致。
小叶的工作完成后,就站在一边,似乎等我发话,可我总觉得她的眼神有些奇怪,昨日梳完妆便是这样,欲言又止。
我不知哪里的问题,本着敌不动我不动的宗旨,也不马上起身,手里拿几个珠花漫不经心地比对,暗地眼角余光扫她一眼,我有直觉和这梳妆台上的东西有关。
“小姐,夫人在二门等着,差我来问问可准备好了?”是娘身边的丫鬟,听过小叶叫她“红兰”,我还在想,兰花怎么会是红色的?许是我孤陋寡闻。
眼看要出门了,小叶终忍不住开了口:“小姐,你不用芙蓉膏吗?”我看她,她也看我,疑惑的眼神一闪而逝,转为了然。
原来问题出在这儿,可看着台面上的几个瓶瓶罐罐,我很无力,谁知道哪个是芙蓉膏?
我也不能问,只能闷闷地说:“我这两日什么也不想抹。”想着今晚再好好研究一下这些东东,有润肤的肯定不能浪费,我现在就这皮肤还能看得过去了。
自己拉着裙子转了个圈,天蓝色的对襟短褂,同色系的裙子,没有繁杂的花纹,只裙角点缀了一圈白梅,随着我的每一步,如花在海洋里起伏,简简单单的,我喜欢这样的衣服,不张扬,不俗气,也不寒酸,衬得我心从容。
小叶还在疑惑我怎么选了最素的衣服,我已领先迈着小碎步出了门。
娘站在二门外等我,她也就三十几岁,容颜未老色先衰,和我七分相似的面容一片苍白,身着紫色衣袍,没看出雍容华贵,只显得身形更加单薄。
天慢慢开始亮开来,东方已露出一点红,早上的空气清新而湿润,微微透着些冷意。
娘身后一顶桔红色的轿子,刚好容两个人的大小,轿子前站着红兰和一个男子,微垂着头,大约四十来岁的样子,面容看不太真切,着一身黑色长袍,显得精瘦干练。
见我出来,娘微微一笑,还不及叫我便又咳嗽起来,好一阵子才停下,我心中一阵难过,忙紧走几步过去给她顺气。心里想一会儿回来好好问问,这倒底得了什么病。
红兰和我见了礼,小叶问了娘好,这里的问安礼相似于日本的见面礼。那中年男子也躬身叫了声小姐,便帮我们掀起了轿帘,进去时我看了下,五官端正,不像坏人,我也有以貌取人的毛病。
坐定后,娘说:“陈贵,起吧。”我把轿窗帘子开个缝看了看,小叶和那个红兰跟在我们轿旁。
“玉儿,你的手怎么了?”娘大吃一惊,伸过手来抓了我的手细细察看。
“没事的,娘,昨日摔了跤,你看小叶帮我包得挺好,几天就会好的。”
“你总是毛手毛脚的,以后可得小心点。”她看着我,眼里既是担扰,又有些无可奈何,右手在我手背上轻抚着。
“我知道了。”
娘又叹了口气“你今年也十八了,唉,娘也不知等不等得到那一天。”她轻轻放开的的手,再也不说话了,闭目养神,间或时轻时重的咳嗽。
我很快反应过来,她今日是带我去求姻缘的,十八岁还没出嫁是有些尴尬,古人早婚,不少同龄女子都当娘了,也不知这位小姐怎么还没嫁出去?模样是普通了些,可身形好,家里看似也有钱,不应该呀?
我有些饿了,这么早,大家肯定都没吃,那就只有一个可能,要去庙里用斋菜。
坐轿真的很累的,一路颠得我腰都快断了,可能坐了有半个多小时,落轿出来时,发现天已全部亮开了,太阳徐徐升起,人体舒适度正好,再过一会儿怕是要热了吧。
周围不少人,有男有女,大都围在两个卖香烛的摊子前,总不能空手见佛祖吧?我抬眼四顾,想看我们这伙由谁去买香烛,却见陈贵弯腰进轿中从我们坐位下拿出一大包东西,没想到这个轿还是有暗格的!
更吃惊的是,挡着我视线的人群散后,迎接我们的不是庙门,而是一座山,高高的台阶从山脚蜿蜒而上,一眼望不到头。山脚下有棵苍天大树,山上却只见满眼的青草与大大小小的石头。
人们陆续沿着台阶而上,之前那么多人,我还以为靠近集市,没想到是郊区,确切说是山区,周围除了山还是山。
这是个什么情况,不会要步行上山吧?娘能上得去?面上却不敢表现出来,只是搀着娘的手,不受控制抖了抖,我不想爬山!我这人什么都好,就是不喜做运动,上下楼就是我的极限运动。
好的不灵,坏的灵,娘什么没说抬脚就往台阶上迈,我暗自苦了脸认命扶着她上去,为什么没有过山车?
开始速度还不是太慢,不一会儿就看到庙门了,没想到寺庙周围倒很种了一些树木,大都及院墙高,只见绿树丛中的寺庙,杏黄色的院墙,青灰色的殿脊,都沐浴在玫瑰红的朝霞中。
娘大口大口喘着气,一缕头发散落下来,晃荡在她的右脸边,很快和脸上的汗水粘在了一起。我也有些累了,小叶和红兰上来替我搀着娘,不过我看她们也好不到哪。
“娘,我们坐一会再走吧。”我看着有些心疼。
“娘还行,我们再走一段,错过时辰就不好了。”娘看着我,眼里有坚持,又有对我的鼓励。
我听不懂,这里上香还定时的吗?
再走一阵,能看见庙门上悬着个牌扁,上面的字由于距离因素看不清,想来就是娘提过的“无漏寺”三个字吧。
这时娘剧烈咳嗽起来,似乎要把肺都咳出来才罢休,我心中一阵紧揪,其它人却似乎常见般,没有动容,我越发疑惑,娘到底是什么病。
红兰铺了一早准备好的坐布在石阶上,我们就地坐下休息了一阵,娘缓过气来立马提出继续上山,我严重怀疑这不是第一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