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向声音的来源,是刘启,不否认,我也觉得他很面熟,可一时想不起在哪里见过。
我们就那样相互打量着对方,可能我的目光太过直接,刘启终于略为不自在地微转开了头,错过了两个相撞的视线。
突然他又调回目光,盯着我,眼中有惊讶的神色,“是你?”
我眼带问号,真认识的吗?在哪?我怎么没想起来?会不会是以前来的铺子里买过衣服的?
看着我满脸的疑惑,刘启就笑了,笑得有点奇怪,有点促狭,“不记得了?一年多前在盛都见过的。”
我更疑惑了,在盛都还没有成衣店呢,而且也没认识几个人。
刘启笑得更欢了,“姑娘实在有趣,既大胆又迷糊,记性也不太好,那日姑娘从家里爬墙出来……”他说到这里便住了口,让我自己想。
都说到这份上了,我还想不起来,就太蠢了,他不就是骑着高头大马,将小叶从墙头救下来的白马王子吗?只是隔得久了,当时我又是初来乍到的,心中紧张慌乱,难免就没把他放在心上,面容早已模糊。
想到那天的糗样,仿佛是多年前的事了,“我也没想到爬上墙才发现以前下脚的草堆没有了,亏了你及时经过。”看着刘启,我们相视大笑,荷园的那段日子,我很开心,也很难忘,经过种种巨变之后,我已满心苍桑,那段相对平静单纯的日子便如我的孩提时代。
“为什么不走正门?”刘启咧开嘴笑问,可能没想到大家闺秀会做出这么出格的事。
“废话,能从正门出去,还费那个劲爬墙作什么?”我觉得和他聊以前的事,很放松。
“那你出去做什么?”刘启又好奇我为什么要费力爬墙出去。
“看帅哥啊,嗯,就是美男子,小叶说那个什么五皇子很俊美的,十个女子九个迷。”我一本正经地看着他说,心里想现在我就是在看帅哥。
“小叶?”刘启轻挑了挑眉。
“就是你让人从墙上弄下来那个丫头,她是我的丫鬟。”我又笑,想起小叶趴在墙头动弹不得的样子就好笑。
“三皇子龙浩君都已经当皇帝了,哪还有什么五皇子,当年的那个五皇子现在已经是逸王了,不过,很快他们就什么也不是了。”刘启说到后来,开始斗志昂扬。
我们像多年的老朋友一般,在一边聊得很开心,后来干脆找了个人少的地方并肩坐下来,他是江湖儿女,自是不拘小节,而看过我爬墙,也知道我不是那些做作的大家闺秀,见我席地而坐也跟着在我一臂的距离处坐了下来。
我们天南地北地乱扯,我把现代的飞机轮船说给他听,他把江湖中各帮派的趣事说给我听,我们都为接收到新鲜消息欣喜、惊愕。
没想到盐帮表面上的帮主就是他,虽然穆亭轩才是大老板,但我据我所知,他并不太理事的,刘启能扛起大小事务,也能力非凡吧,我不由得对他刮目相看。
他也对我提到的飞机轮船吃惊不已,待我再说到枪支弹药时,他吃惊之余便有些不信了,我也不再多作解释,闲聊而已,何必太认真。
“乔姐姐!你在这儿呢,我到处找你都找不到,原来躲这里凉快来了。”风铃走过来,半是高兴半是埋怨地说。
“怎么了?”想着那天早上的“仇”还没报,我开始偷笑,机会来了吗?不自觉说话便带出点笑意来。
“我和绿意说黄蓉的故事啊,说到郭靖因为怀疑黄蓉的爹爹杀了他师傅就不理黄蓉了,绿意不信,一定要说是我讲错了,她说郭靖如果喜欢黄蓉就应该带黄蓉一起去找她爹爹对质!乔姐姐,你知道我没有讲错的对不对,你去给绿意说说,不然她真以为我连个故事都记不全。”风铃微嘟了嘴,有点郁闷,伸手就要把我拉起来去为她叫屈。
绿意居然会有这番见解,我的心受到了触动,大凡听书者,都如风铃般,对书中人物的遭遇唏嘘短叹,而不会去置疑书中情节是否合理。照理郭靖是一根经的人,一旦爱上黄蓉,就绝不会回头,怎么会轻易放弃,还只是为了黄蓉的爹可疑的恶事件?的确有说不通的地方。
我站起身来,对着刘启点点头以示告别,就要同风铃离去。
“姑娘!”他在身后叫住我,“还不知姑娘名讳?”
“喂!你是谁呀?乔姐姐的名字能随便问的吗?”我还没来得及开口,风铃已抢着给了刘启一记白眼,然后转过头来小声问我:“乔姐姐,他是谁?”
“盐帮帮主刘启!”我也小声在风铃耳边说,拉了拉风铃的衣服,示意她别说话了,转头歉意地对刘启笑笑,“我姓乔,单名一个玉字!“
跟着风铃进了凌双霜的帐篷,她硬拉着我,我不想进去也没有办法,绿意和凌双霜都抬眼向我看来,绿意眼中是欢喜,凌双霜眼中也没有了我预想中的敌意,只是很冷淡。
风铃急不可待地开始讲黄蓉的问题。
“如果郭靖和黄蓉刚开始就一起去找黄药师对质,黄药师仍是一口承认下来,你觉得郭靖会怎么样?”我问绿意。
“会吗?”绿意还想挣扎。
“以黄药师的为人,他认为凡是去问他的都是不相信他的,他不会辩解,因为他不怕与天下人为敌。”我就事论事。
绿意不语,风铃和凌双霜也看着我,不知道我为什么有此一问。
“你认为结局难改了是不是?”我看着绿意,语气轻松。
绿意眼中现出光彩来。
“其实爱只是两个人的事,如你所说郭靖不应该迁怒于黄蓉,如果真的爱了,就算黄药师杀了他爹,仍是爱的,所以结局可以改写,他们根本就不用多受那么多磨难。”我说,这一刻我想黄蓉的故事就要在我手里改写,若是有情人,早该成眷属。
“如果,郭靖爱上其他人了呢?”凌双霜突然问我,她的眼神有些犀利。
我淡然一笑,“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
凌双霜长叹一口气,垂了眼眸,脸上是苦涩的笑意,她终是放下了吧。
我从凌双霜的帐中出来,刘启在不远处,负手而立。
“乔姑娘!”他示意我过去。
“姑娘之前说的那些能在两百米外杀人的武器都是真的吗?”刘启迟疑地问我。
我点点头,有点不明所以,之前他不是当我在吹牛吗?
“能不能说得详细些?”刘启满怀希望地问我。
“要不要画出来你看看?”我挑高了眉,有点得意地问,开玩笑,现代的军事武器可不是吹的。
刘启就使劲地点头。
我们就找个块沙地,如小朋友一般在上面作起画来。
“样子有点奇怪!”
“不用上箭矢的吗?”
“这么小,能打中几百米外的人?”
“子弹是什么样子的?”
“能不能再画得大一些?”
刘启的问题有上百个,可很多我也答不上来,因为我也只能画出把手枪的轮廓,内部结构是怎样的,我不是专家,无可奉告。
“玉儿!”穆亭轩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我回头,看着他笑,我现在很纠结,到底怎么唤他好?再叫穆公子,显然是不行了;叫穆亭轩,太生分了;叫老公,没结婚不说,连床都没上,不行。干脆省略好了。
“宫主!”刘启每次见到穆亭轩就像喝完鸡血般兴奋。
穆亭轩只淡淡点了下头,连“嗯”都省略了,他径直走到我面前,毫无预警地拉起我的手,对我轻笑,“玉儿,走!过去我帮你看看手上的伤。”
刘启见到这百年难得一见的情景,呆在原地,眨眼都忘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