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风煦阳,安静的山脚夹道中,一辆华贵却刻意低调的马车缓缓穿行着。
马车内一名身着金丝白衣飘如谪仙的男子,漆黑的墨发用上等的琉璃玉冠束着,剑眉带英,朗目清亮温润,俊挺的鼻子如神勾铁画般有形,红润饱满适中的唇瓣正轻轻抿着,如今正炯炯有神的看着手中的银丝镯。
“主子,那禅师的话可信吗?”清亮娇脆的嗓音透着几分俏皮,问着眼前早已看习惯貌赛潘安的男子。
“南普禅师是得道高僧,赠送我此银镯必是有所心思。”温润磁性的嗓音听来令人如沐春风。
俏皮的娇笑声溢出,看着眼前挑眉的主子,吐了吐舌头,“主子,水墨忍不住吗,水墨只是觉得那禅师的话太不实际了吗,说此镯子能帮主子找到命定之人,别说主子不好女色,就算主子好女色哪家姑娘能随随便便成为我们的六王妃吗?”
轻扯嘴角,抬眸看向窗外幽静的风景,南普禅师的话隐隐响在耳际,“此银丝镯赠与王爷,他能帮王爷觅得命定之人,若是遇见,便将它套在那姑娘手腕上,但是成与不成还是要看造化了,造物主的决定都是我们无法窥视的,是对亦是错,是错更是对……”
飘远的思绪被砰一声突如其来的摇晃拉回,一阵马嘶声在寂静的山林里格外刺耳,半晌马车停滞不前,水墨掀开车帘,不客气的大声呵斥,“砚台,你干嘛突然刹住,害我差点摔去。”若不是主子及时扶住,恐怕甩出窗外了。
名唤砚台的正是在前方驾车的少年,扭头,俊秀的脸上有丝委屈,扁扁嘴,不满的道,“我又不是故意的吗,主子没事吧?”
低沉的声音从马车内传出,“怎么了?”
“主子,前方……前方好像有具尸体。”少年说的有些惶恐,谁坐着车突然看到一具尸体横在眼前是毫无所觉的?
俊逸挺拔的身影迈出车内,紧蹙眉头循着前方的所谓的“尸体”而去,身后胆小的一男一女赶紧跟上,主子要是有任何差池可不是他们的人头能担得起的,尽管主子的能耐远远不需要他们的那丁点帮助。
“主子,让水墨来吧。”水墨上前小心翼翼的翻过“尸体”,诧异的转头,“主子是位姑娘。”
龙昊眠抬头瞄了眼山崖的高度和崖边的一刻茂盛的大榕树,了然的俯身,而正在此时地上虚软的人儿突然睁开了恍惚的眼,恰好对上了眼前幽亮温润的视线,吃力的扯动嘴角想说些什么,最终还是无力的闭上了眼。
恍然如遭雷击,龙昊眠怔怔的看着眼前脏污的看不清容貌的女子,那双眸子恍惚幻象一般眨眼不见,是怎样的致命让他震撼的难以言喻,不是山盟海誓,不是天涯海角,是浸润了多少的绝恋凄凉至死不渝之后才会有的无心无底的眸,清的看不到底,澈的不染凡俗,透深婴孩,仿佛这世间已经没有所谓能让她看见或看不见的东西。
“主子,你看。”水墨惊叫,骇然的看着主子手中的银丝镯居然诡异的发出银色淡光。
龙昊眠低头,蹙眉深沉的看着手中的镯子,下意识缓缓移到地上的女子身上,眼底的黝黯逐渐加深,抬起手缓缓将手镯套上她的手腕。
“主子,你……”水墨大惊,难道主子认为这个来历不明现在连生死都不明的女子是命定之人?以后的六王妃?
而令她更诧异的事还在后头,银丝镯套上手之后,竟奇迹的隐下光线,像个最乖顺的宠物顺从的贴着主人的手腕。
“主子,她……”这回连跟在后头的砚台都不免大惊出声,这个女子居然就是南普禅师口中主子的命定之人,太不可思议了。
龙昊眠无声的看着眼前紧闭着眸的女子,手不自觉的抬起,抚上她额头血迹早已干涸的伤口,双手附上,小心翼翼的抱起轻盈的身躯往马车而去。
身后水墨和砚台惊诧的面面相觑,他们的主子?昊龙王朝权倾天下的眠王爷?当今圣上同母所出的亲胞弟六王爷?一向浅笑示人无形中却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笑面虎?如今不仅出现他们在王府长大至今都没看到过的温柔眼神,而且有严重洁癖到不容许站上一丝污渍的他竟毫不犹豫的抱起那个脏的认不出面孔的女子。
足足好半晌,两人回不了神,直到低沉的嗓音响起,“你们准备不回去了?”
“额啊,来了来了……”
抱着满满的惊诧,水墨小心翼翼的照顾着重伤的女子,而砚台更是小心翼翼的驾着车,生怕一个轻微的颠簸都会惊到未来的主母。
六王府内,佣人丫鬟进进出出,太医大夫来来回回,只为抢救那传说中的神秘女子,没人敢断定她的身份,尽管从王爷屡屡出现的从未发生过的各种行为现象早有所了然,大家还是相当识相的绝口不提。
“岂禀王爷,这位姑娘的外伤已经无所大碍了,只是……”老太医支支吾吾的不知道如何解释才比较妥当,从来没听说过六王爷对哪家名媛千金感兴趣过,居然……
“无妨,你直接说吧。”
“那就恕老夫直言,这位姑娘的脑部受过严重的撞击,外加身子相当虚弱,之前可能有邪风入体发热现象却没有及时诊治,导致脑部淤血成块,很可能会造成暂时性失忆。”
“什么叫暂时性失忆?”龙昊明波澜不惊的问。
“可能是十天半个月就能恢复以前的记忆,也可能一年两年,更甚者可能是一辈子都无法恢复记忆。”
沉下幽深的眸,无言的看向床榻上苍白的让人心怜的女子,她到底是受过怎样的伤害?又到底是谁忍得下心去伤害这么一个柔弱的让人呵护都不及的女子。
“另外……”老太医再次支支吾吾起来,小心的瞄了眼眼前面如冠玉的俊美男子,终于缓缓爆出炸弹性的话,“这位姑娘受过如此重的伤,居然还能保住肚子里的胎儿,真是个奇迹。”
龙昊眠缓缓扭头,眯起深邃的眼,看着颤颤巍巍的老太医,轻声道,“你说什么?”
“是……是这位姑娘肚子里的胎儿已经无大碍,王爷不必担心。”王爷的脸色好恐怖啊,难道他是不想要自己的孩子吗?
“你先下去吧。”
“是是是,老夫告退。”
再次转身,无言沉默的看着床上的女子,半晌,龙昊眠缓缓却坚定的开口,“水墨,传令下去,从今开始她便是本王的王妃,该怎么做你去办吧。”
还处在晴天霹雳的震惊中,水墨连连点头仓促退下,天呐!那女子还有着身孕呢,王爷竟也义无反顾的娶为王妃,看来这次,王爷不是真中邪就是被那女子下了蛊了。